饒平泰帶著三小隊,迅速跑出小樹林,朝村外一片野地摸去。

    三小隊長彭水生走近饒平泰說:“大隊長,剛才,槍聲好像是從這方向傳來的。”

    “這裏是一片野地,根本就沒有路呀?難道——”饒平泰問。

    彭水生是偵察兵出身,有著過人的本領。他把耳朵貼在地上聽了一會說:“大隊長,你聽!是馬蹄落地的聲音!”

    “臥倒!”饒平泰喝令。

    馬蹄聲由遠漸近,借著星光,那馬突然停下,原地打轉。

    “饒大隊長——”忽然傳來一聲喊。

    饒平泰一陣驚喜:“是通訊兵小吳,一定有緊急情況!”說著站起來朝前邊跑邊喊道,“小吳,我——在——這!”

    雙方終於會合到一塊。

    通訊兵小吳汗流浹背,跳下馬來說:“饒大隊長,我可找到你們了!”

    “剛才是你打的槍?”饒平泰問。

    “走到這一帶我迷路了,情況十分緊急,我隻好鳴槍找人了!”通訊兵小吳答道。

    “這倒是個辦法。但是,你這兩下槍聲把我們都嚇了一大跳啊!”饒平泰說。

    “饒大隊長,這是秦書記給你的急件!”通訊兵小吳從公文袋中取出一封信交給饒平泰。

    饒平泰用手電筒照著公函,在迅速閱讀。

    “事不宜遲,我得馬上找指導員商量。走,大家先迴到小樹林去。”饒平泰熱血沸騰,著急地說。

    大夥迴到小樹林。

    通訊兵小吳的到來,使大家雀躍歡唿。

    饒平泰用食指放在嘴邊,輕輕發出:“噓——,”大家迅速平靜下來。

    羅忠在看信函。

    饒平泰在一邊心如火燎,越想越性急。突然,他從通訊兵小吳手上奪過韁繩,跨上戰馬,馬發出一聲嘶鳴。

    饒平泰把駁殼槍一舉衝動地喊道:“同誌們!哪個不怕死的,現在就跟我去夜襲孝感城!”這喊聲非同小可,震得小樹林沙沙作響。

    一些戰士霍然起身,小樹林沸騰了!

    “平泰同誌,你這是幹什麽?我們一來立足未穩,缺乏支持;二來,我們要仔細研究營救細節,確保不出問題!同誌們,大家坐下!特別是在這種時候,我們特別要保持冷靜!我們不能以血肉之軀就這麽個樣子去投虎口呀!”羅忠嚴肅地看著騎在馬上的饒平泰。

    戰士們聽到指導員的這番至理至誠的話後,都紛紛就地坐下。小樹林慢慢平靜下來。

    “可是我們那兩個被俘的同誌,隨時隨地都有生命危險呀!身為遊擊大隊長,眼看我手下兩個戰士的性命難保而不顧,我還配當這個鴻箭遊擊大隊長嗎?”說著饒平泰痛心疾首地從馬上下來。

    看到剛才饒平泰那衝動的樣子,柳青在一邊非常著急,卻想不出用什麽辦法去勸阻他。見他從馬上下來,也不知道是從哪裏來的勇氣,突然上前說:“饒大隊長!你剛才的這番話,正說明你是個血性的男子漢。我想,隻要我們心裏有對敵人的無比仇恨,對同誌的深沉熱愛,我們就都具有鴻箭遊擊隊的本色!”說完她的心猛地跳個不停,腦袋轟轟作響,幾乎變成一片空白。

    沒想到,她的這番話在戰士中產生了激烈反響。眾戰士喊道:“是呀!是呀!柳青同誌說得對!”

    “剛才,柳青同誌說出了我們大家的心裏話。同誌們,大家行軍了一整天,都很累了,就好好休息吧。我和大隊長還要研究些事。”羅忠接著說。

    羅忠把饒平泰拉到一邊,輕聲道:“剛才你怎麽這麽衝動呢?我們當前的頭等大事就是要找到立足的地方!縣委來信中提到的老戴和獵戶朱貴,我覺得我們現在就得去見他們。”

    “可我們根本不認識他們呀!在這個時候去找他們行嗎?”饒平泰還沒有完全冷靜下來。

    “我認識這個老戴!”通訊兵小吳在旁邊說。

    “好!真是天賜良機!那獵戶的問題也就好辦了。你們說是不是?”稍停片刻,羅忠又說,“獵戶朱貴是我黨地下交通員,我們與他的見麵,必須有暗語才行啊!”

    “小吳,聯絡用的暗語寫在哪裏?”饒平泰忙問。

    通訊兵小吳用手指指著自己的腦袋說:“在這呢!”通訊兵小吳上前湊近饒平泰耳根,細聲說了幾句話……然後小吳領著饒平泰、羅忠摸著夜路朝老戴家走去。

    汪梅靈機一動,拉著柳青的手靜悄悄地跟在後麵。

    走了不一會,他們來到一棵大樹下。通訊兵小吳說:“戴師傅就住在這屋裏。”

    “你沒沒記錯?” 羅忠提醒道。

    “沒錯!”通訊兵小吳拍打著一棵楊樹,“是的,他家門前就有一棵這樣的楊樹!”

    饒平泰感到奇怪地說:“剛才,這屋裏還亮著燈哩,怎麽……”

    原來,老戴的家確實是在這裏。當村頭突然響起槍聲時,為了看個究竟,老戴擦亮一根火柴,把擱在床頭邊小桌上的煤油燈點亮。接著從床上下來,從窗口往外探望。

    “你不怕惹禍?剛才的槍聲響得不明不白的,你把燈熄了,上床來睡呀!”戴妻雲嬌躺在床上喊他。

    “我怎麽覺得今晚來塘口的這些兵是秦書記的部下?”老戴像有心事地問道。

    “是呀!如果是那偽軍、日本鬼子兵,這塘口還有這麽平靜?”雲嬌索性坐起來說話。

    老戴臉龐黝黑,肌肉結實。他抽了一口旱煙,慢吞吞地說:“奇怪!去年,好像也是這個時候,新四軍孝感縣委書記老秦,還有一個女的——”

    “牛桂蘭!”雲嬌接道。

    “對,對!你們女人更關心女人,除了他們兩個,還有一個小同誌——”老戴說。

    “叫什麽來著……啊,小吳!你說這些幹嘛?”雲嬌問。

    “我怎麽老覺得是秦書記的部下來了!”老戴堅持說。

    “我看是你盼著急了吧!這年頭兵荒馬亂的,他們老遠地來塘口幹什麽?哎,外麵有腳步聲。”雲嬌喊道。

    老戴迅速吹熄煤油燈,順手操起一根粗木棒閃到家門邊。

    通訊兵小吳上前拍門:“戴師傅!老戴師傅,開門呀!我是小吳!”

    “好像是小吳。”老戴小聲對雲嬌說。

    雲嬌迅速下床,急說:“你還愣著幹什麽,還不快去開門!”

    老戴放下木棒去開門。

    門吱呀一聲開了,借著煤油燈的幽光,可看清老戴黝黑發亮的臉……

    “真是小吳呀!老秦沒來?”老戴瞪大眼睛看了一會問道。

    “秦書記他現在可忙呢!你看我給你帶什麽人來了?”通訊兵小吳說。

    “鴻箭遊擊大隊長饒平泰看望戴師傅來了!”饒平泰進屋後說。

    老戴緊握著饒平泰的手,朝他看了老半天,詼諧地說:“你沒把我老戴嚇著就算是客氣的了,怎麽敢要你登門拜訪呀!”他的話,逗得大夥都笑了。

    “我叫羅忠,大隊的指導員。”羅忠進屋握著老戴的手自我介紹。

    “你將來就是發展成像秦書記那號的人物吧!”老戴說。

    大夥又是一陣笑。

    突然門外闖進柳青和汪梅。兩人各挽著老戴的一支手臂。

    柳青親切地喊:“戴師傅好!我叫柳青,鴻箭遊擊隊的一名女遊擊隊員!”

    汪梅調皮地說:“我叫汪梅,是鴻箭遊擊隊最小的隊員!”

    雲嬌興奮地看著這兩個女戰士說:“饒大隊長,謝謝你送來兩個這麽俊俏的閨女咧!”

    她的黃陂話又引得大家一陣笑。原來,雲嬌是黃陂縣羅漢寺人,五歲喪母,八歲被繼母賣到孝感塘口一戶人家做“童養媳”。二十歲時她男人病死,年紀輕輕成為寡婦。村裏老戴不嫌棄,托人做媒把孤伶伶守寡的她娶過門。可是好景不長,日本鬼子來了,窮苦人家沒活路了。他們隻好下湖,靠打漁為生,風裏來、雨裏去,淒風苦雨,日子過得非常艱難。

    羅忠說:“我們這次來塘口,準備不走了!”

    “那感情好啊,我天天有魚招待你們!”老戴樂嗬嗬地。

    “戴師傅!你家的日子也很艱難啊!”饒平泰感激地說。

    “不打緊,我也不過是三十多歲的人,隻會捕魚駕船。你們這一來,我們窮苦漁民的苦日子就有了盼頭!我們塘口村民早就盼著有這一天呀!這樣吧,你們管我叫老戴,好不好?”老戴動了感情。

    “好,老戴。來,我們就明天如何發動群眾,大家說點想法吧!”饒平泰激動地說。

    這深夜槍聲對別人來說,也許隻是引起驚慌,但對獵戶朱貴則是引發了他的某種過人的思考。

    朱貴粗壯結實,渾身是勁。他對妻子說:“我覺得剛才的槍聲很蹊蹺呢!不像是打仗,倒像是某種信號?我想出去看個究竟。”

    “情況不明不白,又是在夜裏,你還是不冒這個險好。”朱貴妻擔心地勸他。

    “萬一是我們的同誌來了,遇到什麽危險,發生什麽意外,那不是錯失營救時間,貽誤戰機嗎?”朱貴著急地問。

    “就是要出去,也得再等等,看還有什麽動靜再說。你放心,到時我跟你一道去!” 朱貴妻堅持說。

    槍聲過了好一陣子後,見沒有什麽動靜,朱貴越發膽子大起來。他輕輕地把門打開,探出頭去,兩隻獵犬躇的一下竄了出去……

    門外立即傳來一陣陣狗吠聲。

    “外麵好像有什麽動靜,你看有好幾個人朝我們家走來。”朱貴妻喊道。

    朱貴趕緊將門關上。

    饒平泰與羅忠等人朝獵戶家走來。獵犬在他們周圍狂吠……

    饒平泰上前拍獵戶家門。

    “老鄉,有野豬嗎?”饒平泰用暗語問道。

    (獵戶的)聲音:“老板,要大的還是要小的?”

    “要小的。是不是公的?” 饒平泰又說。

    (獵戶的)聲音:“沒有公的,隻有母的。”

    饒平泰喊道:“朱貴同誌!”

    朱貴迅速把門打開,獵犬圍了上來,搖著尾巴在嗅著饒平泰腳上的草鞋。

    饒平泰一把握著朱貴的手說:“同誌,我可找到你了!”

    “老朱同誌,有什麽東西招待我們的饒大隊長和羅指導員呀?”通訊兵小吳興奮地說。

    朱貴指著掛在屋梁上的一掛臘肉說:“瞧,這可不是剛才暗語裏說的母野豬肉。我從來不打母野豬!”

    朱貴妻拿著叉子準備取臘肉,饒平泰上前攔住她說:“嫂子,來日方長,以後我們麻煩你們的可多哩。現在,我急須向朱大哥了解一些進孝感城的事!”

    “我經常到野豬湖一帶打獵,從毛陳鎮走陸路可直達孝感城。不久前,我還給那個鬼子隊長板倉太郎送去了半邊野豬肉。”朱貴道說。

    “你跟鬼子兵交上了朋友?”羅忠感興趣地問。

    朱貴得意地笑笑:“這是根據上級的指示進行的一種滲透!這個板倉太郎隊長主管軍需倉庫,包括火車站物資的裝卸、運輸和儲藏,權力大得很。我的野豬肉不是白送的,是為了有那麽一天,來個野豬換軍火!”

    饒平泰也高興起來:“那我們的朱老板做的是無本生意。聽說野豬湖畔有的是野豬,是嗎?”

    “饒大隊長,我這打野豬的彈藥可是要錢買的。還有呀,野豬,特別是大公野豬,兇得很,搞得不好,老命還要賠上。剛才你說是無本生意,那是不太公平啊!”朱貴笑著說。

    “朱大哥,以後我要跟你去打野豬!”汪梅十分興奮,插話道。

    “小同誌,你這麽小,你不怕大野豬用嘴把你拱到天上去了呀?”朱貴故意問她。

    “那怎麽會呢!有我們大隊長護著呢!”汪梅調皮地說。

    她的話惹得在座的都笑了。

    “說正經的,剛才那兩聲槍響是怎麽迴事?”朱貴問道。

    “沒把你嚇著吧?那是我的無奈之舉。”通訊兵小吳說。

    “迷路了,找饒大隊長?”朱貴又問。

    通訊兵小吳點了點頭。

    “我還以為是偽軍別動隊來了,我正準備在塘口打‘野豬’呢!”朱貴風趣地說。

    饒平泰看是間不早了,便說:“虛驚一場,很晚了,你們也要休息了。明天我和指導員再來找你了解情況。我們去了。”

    告別朱貴,夜已很深了。饒平泰和羅忠送走老戴後,跟戰士們一起在村東小樹林裏宿了一夜。

    這一夜,雖然很冷很凍,但饒平泰和戰士們的心卻是火熱的!

    2

    天蒙蒙亮,黑伢領著十幾個小朋友蹦蹦跳跳來到小樹林邊。

    柳青輕輕推了汪梅一把,小聲說:“快醒醒,黑伢他們來了!”

    “啊,天都亮了?”汪梅打了個嗬欠。

    兩人悄悄地溜出樹林……來到村中小土坪。

    見到黑伢這些孩子,汪梅忽然來了精神。她在一句一句地教黑伢這些小朋友學唱《遊擊隊之歌》:“我們都是神槍手……在那密密的樹林裏……”

    柳青則帶著黑伢幾個大一點的孩子邊唱歌,邊用小竹杆製做紅櫻槍。

    太陽漸漸升起,塘口村家家戶戶的煙囪開始冒著青煙,一片熱氣騰騰。

    遊擊隊員們在饒平泰、羅忠的帶領下,有的在幫老百姓挑水,有的在掃地,有的在喂牲畜……

    老戴領著饒平泰和羅忠來到獨屋邊牛欄。

    老戴用手指著牛欄說:“把這個舊牛欄打掃、整理一下,我看整個隊伍能住得下。”

    “這是我們賴以生存的基地啊!”饒平泰感激地說。

    “真是太委屈同誌們了!”老戴說。

    “還有兩個女同誌怎麽辦?” 饒平泰忽然問。

    “邊上獨屋是李大娘家。李大娘家反正隻有一個人住,兩位女同誌可以住到她家去,而且互相有個照應。”老戴又說。

    “嗯,我看行!還有,四五十個人要吃要喝,還得搭一個簡易的夥房。”饒平泰說。

    “這好辦!我家屋後堆放著不少舊竹筒、木頭,正好可以拿來用。” 老戴拍拍胸說。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隻有吃、住安頓好了,才有利於出征殺敵呀!”饒平泰又說。

    老戴一拍腦袋:“我給遊擊隊捕點魚來。”說罷,向遠處大聲喊道,“黑伢——快來!”

    正在村道上“操練”得起勁的黑伢聽到老戴的喊聲後,大聲應道:“哎——我來了——”他把紅櫻槍往地上一捅,說,“報告兩位姐姐!戴伯伯在那邊叫我呢!”

    柳青為他整理了一下衣服:“趕快去吧,一定有什麽事。”

    黑伢肅立:“是!”然後把紅櫻槍交到柳青手上。

    黑伢一溜煙地向舊牛棚跑去……不一會,跑到小河邊。

    老戴將船槳輕輕一搖,船在擺頭。黑伢站在船頭上。

    老戴向站在岸邊的饒平泰和羅忠喊道:“等我們迴來,中午,你們一定有好吃的!”

    “小心點啊!”饒平泰向他們招手。

    “早點迴!”羅忠喊道。

    小船悠悠遠去,傳來黑伢幼稚的歌聲:“我們都是神槍手……”

    饒平泰和羅忠並排坐在小河邊的一排柳樹下,饒平泰出神地望著眼前波光粼粼的小河水,眼前浮現著這般情景:一支支滿載各種物資的船隊,通過府澴河水道在頂風前進;某地岸上的新四軍指戰員們在向越駛越近的船隻招手,歡唿;遠處,傳來密集的槍聲,岸上的新四軍指戰員朝槍聲響處奔去,在河堤上對來犯的敵人奮勇阻擊;岸邊的軍民抓緊時間對船上的物資進行搶運;馬車滿載物資向大道深處疾跑……

    突然一下子覺得領悟到什麽的饒平泰說:“真沒想到,秦書記在一年前便為我們的到來做好了鋪墊!”

    “這起碼說明了兩點:一是開辟新的交通線是多麽的迫在眉睫!二是新交通線的建立該是多麽艱難。現在,如果得不到像老戴、地下交通員朱貴同誌,以及塘口村群眾的大力支持,我們根據地的建立將很難設想;即使建立了,恐怕也難以維持。” 羅忠說。

    “這方麵,你的理解比我深刻。不過,我認為開辟並保持地下水道的暢通,比陸路交通更為有價值,為此我們也將付出更大的犧牲!” 饒平泰點點頭說。

    “平泰同誌,你的理解可能是對的。因為在敵人看來,對陸路的封鎖、盤查遠遠要比水路來的快捷、有效。所以,鬼子和偽軍都在京漢鐵路、漢宜公路,或要道的兩旁,布置了重兵,修建了許多據點和崗樓。企圖卡住鄂豫邊區根據地軍民的給養,困死、餓死我們!他們的注意力主要在鐵路和公路沿線上。”羅忠分析說。

    “按我的思路,我們要有能力征集更多的船隻,而且更要擁有一大批像老戴這樣諳熟水性的駕船能手,為抗日戰爭衝鋒陷陣!” 饒平泰接著說。

    “這就要求我們做好群眾工作,做好統戰工作,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投入到抗日中去。並且,在實際中要讓人民群眾嚐到甜頭——說得文雅一點,那就是為他們謀福利!” 羅忠語重心長地。

    哎,老羅!剛才你說到為人民群眾謀福利,讓我聯想到這次去孝感城進行政策攻心,威懾敵人時,若有機會,我想把李大娘的兒子給救出來,你覺得怎麽樣?”饒平泰突然地問。

    “你的想法很好!我同意。不過,你這次的主要任務一定要確保完成,不能主次顛倒。” 羅忠說。

    “我們的想法是一致的。不過,搭救黑牛的事並非憑空想出,是昨晚朱貴同誌給了我一點靈感。若能成功救出黑牛,這對我們立足塘口、東山……對宣傳我黨我軍的政治路線,將會產生巨大的效果!” 饒平泰進一步說。

    “那是肯定的。現在,我們是不是就進入孝感城的每一個行動細節再仔細研究研究?”羅忠道。

    “好的。” 饒平泰說著從袋中掏出一張地圖,指著地圖,他解釋道,“這就是塘口,出小河岔入府河,沿府河一直北上到沙堤壩渡口——其實這地方是孝感城西的一個水路出口。出渡口往東走二、三裏,便是孝感南城門。鬼子和偽軍聯防主要是在南門吊橋邊設卡,盤查入城的行人。”

    汪梅拉著柳青悄悄地沿著河堤走來。

    羅忠正問饒平泰:“你的武器準備隨身帶?”

    “你不要命了?敵人搜身豈不成了乖乖兒——被甕中捉鱉了嗎?”饒平泰反問道。

    “我又不是三歲的小孩,笨得像你昨天夜裏那樣——要騎馬夜襲孝感城,朝著鬼子、偽軍猛掃一陣後,喊道:衝呀!繳槍不殺!投降免死!”羅忠說。

    兩人都禁不住笑了。

    “其實,剛才,我也隻是唬著你一下,槍隨身帶是不便,那往哪兒藏呢?” 饒平泰接著說。

    偷偷潛到饒平泰和羅忠身後的柳青、汪梅突然出現。

    “讓我來告訴你吧——大隊長,剛才你和指導員講的話,我和汪梅都聽到了。” 柳青說。

    饒平泰打斷她的話:“好呀!你們居然潛到我們身後偷聽機密?”

    “‘衝呀!繳槍不殺!投降免死!’這是什麽機密呀?這是盡人皆知的我黨我軍的一貫政策!”汪梅說。

    “平泰,看來,我們得認輸了。你這兩個部下太厲害了。”羅忠笑道。

    “這兩個女兵,難道你羅指導員就沒份?” 饒平泰反問。

    河堤排柳下響起一陣爽快的笑聲。微風吹來,河麵上有幾條魚在跳躍。

    饒平泰興奮地對她們說:“你們來的正好,我正在醞釀一篇大文章呢——它的題目叫‘夜走孝感城’。”

    “你的文章暫且擱下,剛才的問題——武器怎樣攜帶還沒有解決呢?”羅忠說。

    “大隊長,不是要帶汪梅一道去的嗎?就藏在小梅身上。” 柳青想了想說。

    “帶誰去,是不是帶汪梅,這是我鴻箭遊擊隊的機密,柳青同誌,你怎麽知道的?”饒平泰奇怪地問。

    “大隊長,這就是柳青姐高明的地方。你忘了?我們來塘口的途中——我提醒你:在那片小樹林裏——” 汪梅搶答。

    “我怎麽想不起來啦?”饒平泰故意地。

    汪梅接著說下去:“當時,羅指導員問我——‘小梅同誌,你姐是不是長得像你一樣的漂亮?’我反問他:‘指導員,你問這個問題幹嘛呀?’羅指導員說:‘我是想重溫一下關於一個俗語的魅力!,接著柳青姐說出那句俗語,你還表揚了她。大隊長,現在該明白了吧!柳青姐有非凡的洞察力,早就能道破你的心裏話。”

    柳青急忙把汪梅的衣角扯了一下。

    “啊——有這麽迴事!”稍停片刻,饒平泰接著說,“就算敵人看在我們汪小姐的情麵上不搜身,但是,這時節,衣服穿得不多,藏槍還是會走樣的,不妥。”

    羅忠把饒平泰拉到邊上,細聲說:“事不宜遲,是不是派大個子肖子文今晚迴青龍崗向秦書記報告這次行動細節?”“好的!這樣也好讓孝感的地工人員心中有底。” 饒平泰點頭道。

    “哎,那不是老戴師傅和黑伢迴來了嗎?”汪梅忽然指著前方叫起來。

    不遠處,一隻小船朝河堤劃過來。

    “有了,讓汪梅手提魚簍,在魚底下藏兩把小手槍不成問題!”羅忠突然說道。

    “還是我們的指導員聰明!”汪梅拍著手跳了起來。

    饒平泰也高興的笑了:“走,看他們打著魚沒有?”

    四人走近堤邊,迎接老戴的歸來。

    黑伢從船艙裏抓起一條六、七斤重的草魚,引起堤岸上一片歡唿……

    3

    且說,此時此刻,偽孝感縣長趙坤南正在辦公室伏案翻閱各種報告。他習慣性地把架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往上抬一下,又低頭繼續看文件。

    桌上的電話鈴聲突然響起。趙坤南摘取話筒:“喂!”

    話筒裏傳來宇島的聲音:“是趙縣長吧!老朋友,你的在忙什麽的?”

    趙坤南忙答:“啊,是宇島司令呀,我正在批閱文件,處理公務。”

    (宇島的)聲音:“我的,請你的馬上的到我這裏來!”

    趙坤南心裏一緊,問:“有什麽要緊的事嗎?”

    (宇島的)聲音:“你的,來了就會知道的!”

    趙坤南慢慢地放下話筒。心想:“難道新四軍俘虜的事被他發覺了?”

    趙坤南越想越怕,急得在辦公室裏打轉,低頭踱著步,不停地用手絹在擦汗。

    程秘書悄悄地來到趙坤南的身邊,突然說:“縣座——”

    被這突如其來的喊聲所擾,趙坤南受了一驚,像驚弓之鳥,急忙問道:“出了什麽事?”

    “維持會副會長問,大後天晚上的晚會是不是如期舉行?程秘書說。

    “當然如期舉行啊!‘日中友善,共存共榮。’你把我的意思傳達下去——晚會一定要把友善的氣氛搞得濃濃的。” 趙坤南說罷,匆匆忙忙走出辦公室的門。

    在偽縣府大院裏有一輛黑色的小包車停在那裏。

    透過玻璃,司機看見趙坤南在兩名警衛護衛下,朝小包車急急忙忙走來,便提前把車發動了。

    一名警衛拉開後車門,肅立迎候趙坤南。

    趙坤南坐進小包車,兩名警衛隨行。車駛出大院……

    小包車朝黃記修理店那段馬路駛去。

    黃記修理店的櫃台邊坐著一個四十多歲身穿灰色長袍的師傅,他正在修理手表。此人叫黃嘯天,是中共孝感縣委安插在城裏的特工組長。他那雙深邃的眼睛不時地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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