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她就不高興了,還有些懵懂的追進臥室:“怎麽不畫了?”


    喬琳悶悶的迴道:“我累了,先睡會兒。”


    他以為她隻是真的困了,也就不再打擾。


    這一夜,喬琳突然又想起了很多前塵往事,現在蕭占正安靜的睡在身邊。這個男人,對她現在毫不設防。她勸慰著自己,過去的事情就是過去了,不要總是胡思亂想。


    羅列很少會主動請假,但是這天中午,羅列急匆匆的找到蕭占:“老板我得請幾天假。”


    “可以啊,去吧。”蕭占連想也沒想就準了。“發生什麽事了嗎?”


    羅列眼睛紅紅的:“白院長快不行了,我迴去陪陪她。”


    羅列所說的白院長就是當初收留他的那個孤兒院的院長。當初如果不是白院長在路邊撿到奄奄一息的他,估計早就魂歸天國了,哪還會有現在這麽活蹦亂跳的大活人。


    “那快去吧,你去財務領五萬塊錢,給老人家買點東西。”蕭占轉身給財務部打電話,通知給羅列準備錢。


    羅列道了謝,火速趕迴了孤兒院。


    以前他每隔幾個月就會迴去探望一次,可最近太忙,他已經有近一年的時間沒有迴去過了。


    趕到孤兒院的時候,被老師告知,白院長已經病危了,現在在醫院。


    他又趕往醫院,當他見到躺在病床上的白院長時,終於忍不住淚崩。羅列不是一個愛哭的人,可白院長是他的救命恩人,而且從不圖他有任何迴報。每次他給的錢都會被如數退迴。


    如此剛強正直的一個人,現在正蒼白憔悴的躺在床上,好似沒了生機。


    他坐在床邊,輕輕握住她蒼老幹枯的手。


    一滴淚,落在手上,她好像感覺到了什麽,緩緩睜開了眼睛。


    仔細辨認了一番,她才淚眼模糊的用力攥住他的手:“你迴來啦……”此時她的已經氣息非常虛弱,說話帶著嚴重的氣音。


    “嗯,我迴來了。”羅列迴握著她的手。


    她想像以前一樣伸手去摸摸他的頭發,可是手上卻沒了力氣。


    羅列看出她的心思,就拿著她的手放到自己的頭上。


    當她摸到羅列軟軟的發絲的時候,突然笑了,笑得特別開心:“我的列兒長大了,一轉眼都長這麽大了。”


    羅列哭得有些顫抖,但他盡量控製情緒,不想讓院長也跟自己難過。


    “哭什麽?別哭,長成大孩子就不許哭了。”


    “嗯。”他悶悶的,強忍著淚水。


    突然白院長想了什麽,她眼神亮晶晶的,有了許久沒有的生機:“快把抽屜打開,我給你留了好東西。”


    羅列打開病床旁邊的抽屜,裏麵放著一包跳跳糖,他再也控製不住的捂著臉幾乎哭出聲來。


    “你小時候就愛吃跳跳糖,可是那時候咱們窮,買不起啊。現在我也能買起了,可是你也長大了。”白院長笑眯眯的望著他:“快嚐嚐,還是不是小時候那個味兒了?”


    羅列聽話的打開,像小時候一樣,把跳跳糖倒在手上,用舌頭一點一點去舔舐,可是這次的糖好鹹啊,全是淚水苦澀的味道。


    “還跟原來一樣嗎?”白院長充滿期待的眼神刺痛了羅列的心,他點頭:“嗯,一模一樣。”


    白院長笑得開心:“我就知道沒記錯。原來才五毛錢一袋,現在都三塊錢了。”


    其實這根本就不是羅列小時候吃的那一種,白院長自從病了以後,記憶力就不斷在衰退,但她始終記得羅列愛吃跳跳糖。


    “給我也嚐嚐吧,我還沒吃過。”白院長像小孩子一樣,眼巴巴的看著羅列手中的跳跳糖。


    “好。”羅列用袖子抹幹眼淚,用手指捏了幾粒送到她的嘴邊。


    護士進屋看到這一幕,趕忙製止:“先生,病人是不能吃糖的。”


    羅列把都已經送到她嘴邊的糖收了迴來,像哄小孩一樣哄著她:“等病好了再吃啊,等咱好了以後天天都吃。”


    白院長雖然有些失落,不過她很快又咧嘴笑了起來:“對,等病好了天天都能吃。”


    “先生,不好意思您先出去一下,我們要給病人做例行檢查。”護士禮貌的想讓羅列出去。


    羅列剛起身,白院長就輕輕拉住他的手:“列兒啊……”


    羅列安撫的拍拍她的手背:“一會兒她們檢查完了我就迴來。”


    在他臨出門前的一瞬間,白院長又叫住了他:“列兒……”


    “嗯?”他轉身望向白院長,她就那樣微笑的望著他,好像有千言萬語要說,可是卻不知應該從何說起。


    “先生您先出去吧,一會兒再進來。”護士把簾子拉上,羅列有些失落的走了出去。


    他坐在走廊的長椅上,童年的一幕一幕全部浮現在麵前。


    小時候羅列長得又瘦又小,別的孩子總是欺負他。


    每次他被欺負得哭鼻子,白院長都會拿著掃帚替他把那些壞孩子打跑。


    他還記得小時候白院長經常把他抱在懷裏,晚上坐在院子裏陪他一起數星星。


    他問白院長:“為什麽別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媽媽,而我沒有呢?”


    白院長每次都會揉著他軟軟的頭發,溫柔的告訴他:“你的爸爸媽媽在天上,他們變成了星星在守護著你。”


    從那以後,羅列就特別愛看星星,因為他知道爸爸媽媽就在那裏。


    突然病房內傳出醫護人員雜亂的聲音。


    病房的門被打開,醫生和護士們推著白院長的病床向搶救室的方向跑去。羅列愣愣的站在原地,過了一會兒他才反應過來,像瘋了一樣跑向搶救室。


    他緊張得守在門外,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手術燈,一分一秒都過得無比煎熬。


    手術室的燈滅了,醫生出來看著羅列:“你是病人家屬嗎?”


    “是,我是。”羅列緊張得聲音都有些走了調。


    “對不起,我們盡力了,給老人準備後事吧 。”醫生有些抱歉的微微點頭示意,擦著額頭的汗離去。羅列像傻了一樣,呆呆的站在原地,久久都忘了動彈。剛剛白院長的那一聲:“列兒……”還迴蕩在他的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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