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人是冷血動物,他們根本不知道憐憫為何物。即便和變異黑暗朝拜者相比,這支異種軍團的殘酷也是如此地顯著。他們殺死了每一個敢於抵抗的敵人,又追上了每一個逃竄的——在地麵上用騎兵追趕,飛上天的則用弓弩和火槍射下來——依舊是將其斬殺與當場。


    接近千人規模的變異黑暗朝拜者營地,被沃拉博帶著蛇人戰士屠戮一空。戰鬥過後,這個蛇人祭司拄著自己的權杖,一時間也沒有力氣將上麵殘留的血肉殘渣清理幹淨。稍稍休息了片刻,補充了一些食物,他便又繼續帶著這支軍隊進入到了那個被打開的黢黑地洞前麵。


    進去還是不進去,這是一個問題:雖然他已經使用法術偵查了一下,洞口向內延伸幾十碼都沒有什麽機關和陷阱,但是不請自入一位惡魔領主儲藏物資的倉庫,這種事情其實怎麽聽都是在自尋死路。經過了一番衡量,最終,沃拉博選擇讓自己的親衛隊長帶人步入洞口。


    提洛納斯,也即龍巫妖朵高索斯的新皮囊,在領受了命令之後沒有拒絕,帶著蛇神祭司的親衛隊第一個走進了地麵上的洞口。沃拉博很欣慰,此時此刻,他的親衛隊長表現得足夠勇敢。這為他贏得了許多蛇人狩獵連隊首領的敬重。“我們也下去,打開那扇大門。”他說。


    沃拉博率領著蛇人精銳戰士和各個連隊的首領,跟隨著前方探路的提洛納斯等人,順著一條蜿蜒向下的隧道再一次步入地穴深處。


    這條隧道和裝甲地行蛇挖掘的隧道不同,它的地麵、牆壁和拱頂均有人工雕琢的痕跡。磨砂狀的頁岩,很好地阻隔了水汽,讓隧道內保持著幹燥。隧道的地麵上浮著一層灰塵和碎屑,看樣子已經很久沒人走過了。


    走在沃拉博身邊的蒂利翁首領低聲向祭司說道:“我看了指南針,咱們現在其實一直在繞圈子。根據地圖上顯示,咱們已經又迴到了選民之禮拜堂附近。”


    “之前你派遣學徒勘察的時候,難道就一次都沒有發現這條密道”沃拉博問。


    蒂利翁迴答:“祭司大人,以大毒蛇的名義向您保證,我和我的學徒兩個星期以來全都沒有發現過這條密道。即便它其實就藏在我們附近。我覺得,這可能與它被惡魔領主用法術隱藏起來有關。”


    “很有可能。”沃拉博肯定道。


    因為蛇人們天生就有這紅外視覺,所以軍團中沒人拿著照明器材。突然,當他們走過一個拐角處之後,一個亮堂的大廳驀地呈現在軍團戰士們眼前,不少蛇人都被光亮給晃花了眼睛。


    血腥味。


    眯著眼睛的沃拉博吐了吐分叉的舌頭,感受著空氣中的味道,他眯起眼睛向前看去。


    他的親衛隊長提洛納斯等人正背對著他們,組成一個陣型,警惕地看向橫亙在不遠處的一頭怪物。那是一隻長著十幾隻手臂的醜陋巨人,它身前掛著一張巨大的皮革圍裙,十幾隻手掌裏擎著用於屠宰活物十幾種工具,並且正在不斷地用各種方式屠宰著從一條傳送帶上拿下來的、已經被敲暈了的肉獸。每當它把一隻肉獸開膛破腹,它都會將它們的內髒丟到自己麵前的一個巨大石桶裏麵,血肉則被其隨意丟向自己身旁的一個幾層樓高的吊爐裏麵。隻不過,那個吊爐雖然巨大,但是以怪物的屠宰效率,被扔進去的肉應當早就將其填滿了。可是,怪物一直扔,那個吊爐卻一直都未被填滿。


    “就是這裏!”


    沃拉博突然變得興奮起來,他記得這裏,記得這頭怪物。烏黯主君格拉茲特的那個秘密倉庫,其大門就藏在這個巨人屠夫的背後。之前來到這裏時,穩妥起見,他並沒有嚐試打開大門。而現在,他身邊站著一整支蛇人精銳軍團。“殺了那頭怪物!”沃拉博立刻向軍團再次下令道。


    然而,就在這時,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陣令人心煩意亂的嗡嗡聲。緊接著,由怒吼和咆哮組成的喧囂就從一條不起眼的廊道裏傳了過來。沃拉博注意到,那裏正是自己從巨橋之門入口走入時,最後走到這個“屠宰車間”的廊道。此時,從裏麵趕來的則是一群烏泱泱的蠅魔,以及接收了自身惡魔化變異的黑暗朝拜者們。


    通過血祭,那個變異黑暗朝拜者薩滿於密林之間,打開了格拉茲特應許給蠅魔們的、通往秘密倉庫的隧道。可實際上,這個“打開”並非隻是打開一條途徑,那場獻祭其實更像是一把鑰匙。


    否則,蠅魔們也不會放任那批變異的黑暗朝拜者去舉行儀式,而他們卻守在別處。


    事實上,當儀式完成的瞬間,那座巨橋之門也變成了一條直達六指秘庫的途徑。之所以他們在蛇人軍團之後趕到,其實是因為在經過那條廊道的時候,蠅魔和被其帶領的黑暗朝拜者發現了之前沃拉博看到的那些軍械庫,他們還順道更換了一批自己持有的裝備。


    仇敵見麵,爭鬥一觸即發。


    “血獻吾神!”


    原本一直忙於屠宰肉獸,根本不搭理來者的那個巨人屠夫,驀地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大吼。這個巨大的“屠宰車間”的岩石棚頂,經它一吼,亦簌簌地落下石頭碎屑。它麵前用於盛裝肉獸內髒的巨大石桶內,“嘭”地一聲噴出一股血色的濃霧,並且迅速籠罩整個“屠宰車間”。


    身處詭異的血霧之中,就連蛇神祭司沃拉博都感覺自己的視力越發模糊。


    他看到一個盾牌,金屬表麵雕刻著猙獰的惡魔頭顱。隨後盾牌皺縮,血噴了出來。他感到溫暖的液體濺在他尚未合上麵甲的臉龐上麵。他發出一聲難以辨別感情的尖聲嘶吼。有人用弩箭射中了他的身體。他感到疼痛。隻是這疼痛感卻使得他更想要衝入他麵前的人群。


    他的權杖起起落落,劈開了金屬和木頭,然後是皮膚和骨頭,他的肌肉因過度發力感到燒灼。敵人的頭盔也被他砍皺,凝膠狀的腦物質灑滿了他的前臂。從後方射來的一顆子彈沿著他的身體一側劃過,濺出了更多的血液。


    流出更多更多的鮮血。這才是他最想要的。


    他的權杖卡住了。他已經將妨礙他的東西的腦袋劈成碎片,現在它就卡在那裏。他用雙手抓住權杖的把柄,手上沾滿了鮮血,又一聲大吼,把它扯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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