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自己所有想要知道事情,賈拉特走向那個卓爾巡邏隊長,高腰皮靴敲擊著石頭地麵,發出震響。他給了對方一個幾乎算得上是同情的目光,又聳了聳肩。


    “可憐。”他從閃動著微光的鬥篷下麵伸出右手。釘住那個可憐家夥的五柄飛刀,倏爾自行從其身體中褪了出來,像是歸巢的乳燕一般,悠悠然飄迴綁在賈拉特右手上的魔法刀鞘裏邊。


    “可憐。”他又說了一聲,大步走開,這次,他的靴子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五人冒險小隊,在一條安靜的通道裏疾速前行,之前喧鬧過的戰場被他們留在了身後。


    化為人形的青年藍龍走在隊伍中間,雖然他並不需要,但作為一個後排射手理應待在這裏,以便受到更加妥善的保護。


    負責探路的,自然還是有著地底掘者職業的戈林多;獸人德魯伊瑪什跟在矮人身後,彼此保持著兩個身位的距離;賈拉特在隊伍之中的位置飄忽不定,走得時快時慢,根據地下巷道的形製不斷尋找合適自己發揮作用的位置。很明顯,對於在幽暗世界中該如何行軍,他有著自己的獨到見解。


    而大構陷師考爾德,此時卻綴在隊伍末尾。他手裏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塊壓縮米糕——按他話說,半身人一天要吃六頓飯,趁著沒什麽工作他得抓緊享用自己的晚餐。


    不過,奎斯倒是覺得他可能有別的想法。自打看到瑪什·費紮克變身鯊蜥獸之後,這個原本話很多的活潑半身人說話就變得非常克製,同時也盡力避免和獸人走得太近。不過,看在對方分給自己半塊米糕(味道還真不錯)的份上,青年藍龍倒也沒有戳破這一點。


    “唔,火藥魔法師,”米糕吃進肚子裏,不停走路又確實很無聊,考爾德終於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悄悄低聲向奎斯詢問道:“剛剛那個騷包精靈,跟他同類說兩個‘可憐’做什麽……”


    考爾德突然閉緊了嘴巴。因為他瞥見賈拉特迴頭看了他一眼。顯而易見,他起的那個“騷包精靈”綽號已經被對方聽見,而且卓爾似乎沒有化為人形的青年藍龍好說話——最起碼,他已經把奎斯叫作“火藥魔法師”好幾次了,而奎斯也沒有任何氣惱或者意見。


    “一會兒你自己去問他唄,”奎斯有些“發壞”地慫恿道。當然,半身人考爾德也不傻,他才不會上這種惡當。


    事實上,奎斯也對於賈拉特說的那兩個“可憐”,也有著一些猜測。雖然他們出發之前沒有補刀,但是那個卓爾巡邏隊隊長的命運其實早已注定了。


    在陌生位麵經營新的幽暗地域的時候,卓爾們都會有目的地構建一個合適的地下生態圈。他們會在開辟出來的地穴中,投放一些食腐怪或者軟泥怪這類對卓爾威脅性不大、若非餓極了根本不會主動捕獵的地底“清道夫”,以便處理地下世界產生的血肉殘骸。


    之前那場遭遇戰,有共計二十九個卓爾和一頭石化蜥蜴慘死,隻剩下那名隊長存活。可是後者身上因為被賈拉特捅出五個對眼穿,所以暫時喪失了行動能力。即便那些捕食者不來找他,平日裏以地穴巷道內屍骸為生的食腐怪或著黑布丁怪也會找上門來。屆時,那個重傷卓爾的下場,不言自明。


    五人冒險小隊不停頓地穿過隧道,腳下的道路越來越多地顯露出自然的粗糙。這裏不是那夥卓爾用魔法開辟出來的地穴,而是灰燼世界真正的地下世界。他們來到一片連接有許多支路的地區,這些迂迴曲折的隧道和蟲洞基本呈扇形分布,就好像一座蜂房。


    “卓爾的城市周圍,通常都是這種形製的地形。這種複雜地形既可以用來阻擋敵人,同時又方便管束仆族勞作,令其不容易逃脫。”走著走著,賈拉索再一次使用心靈之語,向每一個隊員提供著隻有卓爾才知道的信息:“如果我說的沒錯,前麵就能找到證據。”


    果不其然,再繞過一個轉角,半身人和卓爾就看見一道猛烈的熱能閃光。隻不過後者知道那是反射鏡發出的熱線——反射鏡是一片被魔法加熱的金屬碟,黑暗精靈用它們做為路標。


    被加熱的一邊,對於使用紅外線視力的生物就如同反射陽光的鏡子一般,同時它們還可以為那些沒有紅外線視力的卓爾仆族提供一些照明。隻不過,那些奴隸無法像他們的主人那樣,依靠隻有在紅外視覺中才能看到的標誌,在這片複雜的隧道之中找到正確道路。


    又走了一小會兒,他們總算是接近了一個麵積中等的洞穴。那裏的洞壁和洞頂都沒有任何加工過的痕跡,到處都是折曲兀立的尖角,小型的鍾乳石遍布洞頂。


    洞壁上有兩道木門,顯然是最近才加上去的,在與木門相對的洞壁上,還有一個奇怪的凹洞,隻有一步深,洞中齊腰高的地方有一個壁架,上麵覆有一張毯子。


    一名卓爾士兵正靠在上麵,手裏拿著一把劍和一柄匕首,正閑著無聊地轉匕首玩。


    “這裏是卓爾城市的‘翁多裏辛’結構,意思就大概就和甕城差不多。不過,這個甕城本身就是陷阱,別看這裏有兩個木門,可是實際卻根本不是正確的道路。那後麵要麽是加裝有拆不完陷阱的豢奴之路——平常隻讓仆族從其中通過,卓爾在背後控製機關,不讓陷阱發動;要麽則幹脆就是是關著怪物的洞窟。真正通向城裏的道路多半就在士兵躺著的那張毯子下麵,應該就是通往更深層幽暗地獄的孔徑,卓爾貴族可以使用‘漂浮術’輕鬆上下,平民也可以使用繩梯之類的東西。”


    沒有進入這個洞窟,賈拉特及時攔住了走在隊伍最前麵的矮人地底掘者,然後他還是使用心靈之語而非言語,事無巨細地講述著自己所知道的一切信息。


    “想要不驚動別人進城,那麽我們就隻有一個辦法,得采取些欺騙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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