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之人信奉一種說法名叫天人五衰。這說法原本出自佛修修習的佛經。所謂天人五衰,乃是衣服垢穢、頭上華萎、腋下流汗、身體臭穢、不樂本座這五種異象。當這五種異象出現時,便是天人也走向了末路。


    修行之人能力比凡人更強,但終究沒有跳開塵世。雖然他們不會承認自己和凡俗之人一個樣,但他們也依舊不會是神仙。高高在上的天人都會出現這樣的狀況,更何況修士呢。


    大概是為了以防萬一,修士們一般都是極為講究的,生性/愛潔。一進登仙台下麵的裂縫,濃重的血腥味讓現場的眾多修士眉頭緊皺、惡心反胃、幾欲先走。


    “這兒到底是哪裏來的修羅地獄,怎麽是這麽一個模樣!”有人被這濃烈的血腥味嚇得不輕,如此驚叫道。


    不過血腥終究不等於殺氣,這血池的血都是曆年來登仙台測靈根後沉積下來的血液。雖然血腥可怖,但也沒有那麽濃重的殺戮氣息。擺脫掉之前的血腥印象後,不少人都看出了這個問題。殺氣不足的血液是怎麽來的,這構成了這些修士心裏的一個大大的問號。


    不過小孩子總是沉不住氣的。方恪很詫異的說:“這血池好奇怪,怎麽沒什麽殺氣。”


    沒等有人迴答他,連露就指著血池叫道:“天呐!你們快看,這血池裏好像有人。”


    “怎麽可能。血池裏……”方恪正想反駁,可有一瞬間,他仿佛也看見了血池裏有人。那是一隻在無力掙紮的手,似乎……細細想來,方恪簡直是心裏驚出了一聲冷汗。他甚至幻想著:這血池裏不會是藏著什麽以血為生的絕世大魔頭吧。


    最後結尾的是穆湘肯定的語調:“不是好像有人。是這血池裏真的有人。都墨跡什麽,沒看見那人似乎都快被血浪給吞噬了嗎。”


    穆湘是說給在場的其他修士聽得。他們幾個小孩子,自然是沒有能力從血池裏救出一個人來的。所謂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不少修士都是這麽一個心態。畢竟有些事情一不小心就會讓人沾上因果孽債,到時候擺都擺脫不了,豈不是虧大發了。如果日後的修為因此受影響,那更是腸子都會悔青的。


    不過心中的小九九被一個小孩子說破,不少人臉麵還是掛不住的。於是便各顯神通,試圖將血池裏困溺的人影救出來。傳言血液汙穢,會沾汙法器,所以他們都格外小心。


    幾個小的修為不夠,隻能在一旁站著幹著急。穆湘不由得抱怨了:“難道一條人命還比不過一件法器麽?這麽畏首畏尾的能救到什麽東西出來。


    可對於修士來說,人命確實賤如草芥。自己都朝不保夕,有一日可能身死道消,哪裏還有心思管別人。法器對於修士來說簡直就是第二條命。比起跟自己毫無關係的陌生人,當然是自己的法器更為重要。


    見周圍人沒什麽反應,連露隻好去找自家師兄幫忙。因為害怕魔道之人殺個迴馬槍,丙杉沒有第一時間下到裂縫中來。


    “怎麽了?眉毛皺得跟個什麽似得。”看見自家師妹情緒不對,表情糾結的出來,丙杉趕忙問道。


    連露也不墨跡,直接說:“師兄,下麵有個大血池,貌似還有個人困在裏頭,你還是下去看看吧。下頭的人估計是處理不來的。”


    到丙杉這個程度,自然知道其他人會玩什麽鬼。他見情況不會出太大變動,也就跟著下去了。金丹修士出手就是不同。丙杉也不會下去親自撈人,不過是甩出一把飛劍。那飛劍趁著血池裏那個人影掙紮出頭的時候,從脖頸處的衣縫鑽入。在丙杉的控製下,竟是在不接觸血池的情況下,將對方整個人給托起來了。


    “啊啊啊阿!”血池岸上的人看得簡直心驚膽顫.不論連露還是穆湘,兩個姑娘都捂嘴驚叫道。從外人的視角來看,那簡直是要直接要那血池中的人的命。


    就連之前浮想聯翩的方恪看著都很是緊張:“前輩!您這是。”他猛得覺得心中一寒。這丙杉前輩如此行事,還好他隻是蓮露瑛師妹的師兄,不是蓮木香師妹的。不然……方恪不由自主摸了摸自己的項上人頭,還是覺得現在的狀況比較好。


    可丙杉哪裏是殘暴兇戾之人。他的飛劍巧巧挑過血池中人的衣服,未傷她分毫。丙杉在岸上法決一掐,再控製著飛劍將挑起的池中人送上岸。


    從血池救出來的人身形嬌小,似乎還是個孩子,如今已是神誌不清了,之前她掙紮求救也不過是求生本能。她滿身血汙,已看不出原本的容貌衣著,隻依稀可以看清是個小姑娘的模樣。


    “真君好手段。”如此一番,不少人如此說道。奉承的聲音不絕於耳。


    幾個小的聽著隻覺得虛偽。看來真心關心獲救者的就隻有他們幾個了。穆湘默不作聲的掏出藥丸,幫對方服下,一點都不嫌棄她身上髒。連露也直接捏起袖子,想都不想,就直接準備上去幫對方擦拭汙漬。


    “師妹!”有人出聲阻止了,他輕聲笑道,“你們這真的是關心則亂。哪裏用親自上手擦的。忘了我們是修士嗎?而且這小姑娘不過是暈厥過去了,似乎情況不算壞。”


    連露迴頭,見開口說話的是向嵐舟。他施了個清潔的小法術,雖不至於將血汙全都清理掉,但也去了一大半。比起其他人的表現,不管怎麽說,向嵐舟這樣更容易博得旁人的好感。


    還沒有等連露開口道謝,穆湘就用一種驚訝的語氣對連露說:“小露,你快看。這不就是那天那個小姑娘,叫什麽來著的。”


    “豔兒!”


    正好巧合的是,在連露和穆湘兩個的聲音中,閉著眼睛的昭彥悠悠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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