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入房間的正是這東城首富陳國華,黎天逐在許多雜誌報刊上見過,可以說是他崇拜向往的目標。


    像陳國華這樣的大人物,竟會出現在這種老街租房,黎天逐做夢也想不到。


    “牧先生是否缺錢,怎麽會租在這種地方?”陳國華看了一下四周環境,不由問道。


    “這地方風水好,有地氣。”牧雲悠然一笑,話入正題道,“這才一天功夫,就都準備好了,真不愧是陳家啊!”


    黎天逐知道他們有正事要談,他見這房間裏沒有茶水飲料,正好借口避了出去。


    “說來慚愧。”陳國華四處看了一下,最後找處沙發坐下,才繼續說道,“牧先生需要的藥材,隻怕沒那麽快準備好,但是請放心,我一定會全力湊齊的。”


    牧雲饒有興趣道:“不是來送藥材,那就是與慈惠宮有關。”


    陳國華驚駭道:“牧先生早就知道?”


    牧雲走到窗邊,眼睛一眯,喃喃道:“快要變天了。”


    “什麽意思?”陳國華莫名不安起來。


    良久,牧雲迴身,平靜道:“半個月前,我剛來到東城。”


    半個月前,正是牧雲由空門降臨於淩絕山,在來東城之前,他曾途經慈惠宮。


    在封入空門的當年,東城並不存在,但這並不影響牧雲的計劃,最終他找到那個地方,也就是如今的南巷7號,一切仍在掌控之中。


    唯獨慈惠宮,在意料之外。


    “我查過資料,這是一座早在滿清入閩就應該變成廢墟的道觀。”


    對於這座明朝建成的道觀,牧雲自然感到陌生,幸好在這個互聯網時代,很多信息用手機都能找到。


    當年滿清殺至閩南一帶,東城也成了主戰場之一,延平王鄭成功與清軍展開長達三年拉鋸戰,加上後來清朝實行“遷海”政策,沿海三五十裏內盡成棄土,不知多少水利農田與各種建築遭到毀壞,多少道觀宗廟變成廢墟,卻唯獨一座看似搖搖欲倒的道觀竟留存下來了。


    “半年前我曾去過一次慈惠宮。”陳國華道。


    牧雲一笑,道:“去了也是白去。”


    陳國華語氣沉重地道:“但我仍然覺得,東城那些怪靈,一定是從慈惠宮裏流出去的。”


    “怪靈?”牧雲笑道,“陳家真的是龜縮太久了,居然連食靈人都不知道。”


    陳國華聞言變色,驚道:“這東西,怎麽可能存活到這個時代!”


    食靈人,曆史上並未記載,但在十九家族的族史中,以及一些野史資料裏卻可以查到,這是一種早在商滅周起的時期就已滅絕的種類。


    食靈人是三千多年前邪教的一種產物,更確切的說,是一種邪巫之術。


    這種食靈邪術可怕之極,如果說活靈是尋找人類身體以寄宿進化,那麽食靈邪術就是人類反過來寄宿活靈,再通過邪術吞食活靈不斷變化。


    “我看過族史,這種食靈人在商滅周立之時就被屠殺殆盡,就連邪教內部也是完全禁止的。”陳國華說道,“所以食靈人早在春秋時期就已經消失了。”


    牧雲感歎道:“是啊!與其通過殘虐自己來進化,倒不如規規矩矩的修煉四象,就算凡軀殘軀那又如何,一樣可以循四象,入初境,修命宮。”


    陳國華聞言不禁一震,忍不住問道:“牧先生剛才說,凡軀也能修命宮?”


    牧雲不答,反問道:“你可知,我為什麽需要那些藥材?”


    陳國華打量了一下牧雲,不由猜道:“難道說牧先生的靈軀……”


    “殘軀。”牧雲笑道。


    “什麽!”陳國華這一驚,非同小可。


    他當然知道殘軀意味著什麽,在這世上,也不乏殘軀之人,但問題是,眼前這虛弱殘軀的少年可是牧家的人,懷揣複仇帝門羅氏的計劃,而陳家的未來有可能與他同舟共濟。


    牧雲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麽,有些事情,對別人來說是不可能的,但是到了我這裏,一切皆有可能,注意到剛才那小子嗎?”


    陳國華中肯評價道:“雖然沒有仔細探測過他的陽氣,但大概是兵凡級別,若是將級靈軀,我必會有所感應,且看他樣子,天賦一般,並無特點。”


    牧雲卻道:“你剛才看到的那小子,未來我必讓他擁有舉世無敵的帝軀!”


    陳國華目光凝視,搖了搖頭,無法相信。


    牧雲道:“我剛剛說了,到我手上,一切皆有可能。”


    但他也沒打算與陳國華多作解釋,對方信與不信,他並不在意。


    “我們還是說說慈惠宮吧!”牧雲轉換話題道,“你來找我,應該不隻為了確定慈惠宮的異狀吧!”


    不等陳國華迴答,牧雲又道:“你們陳家啊!龜縮太久了,做事情都是步步為營,明明是窺視那慈惠宮中的邪物,又正好借機試探一下我牧雲是否值得你們為我效勞,我說得對不對?”


    “我也知道,你們陳家生存至今很不容易,但如果你們繼續這樣畏畏縮縮的處事,那最好放棄對慈惠宮的妄想,也放棄重新崛起的念想。”


    牧雲收迴目光,轉身與陳國華對視,一個悠悠淺笑,一個心情沉重。


    良久,陳國華才開口問道:“敢問,牧先生可有什麽想法?”


    牧雲笑道:“這要看你們陳家有多大決心。”


    陳國華道:“牧先生剛才說,凡軀也能修命宮?”


    牧雲道:“因人而異。”


    “因人而異?”陳國華不由問道,“有何異?”


    “看心情。”牧雲笑道,“修行之道,天賦固然重要,資源也很重要,但這一切對我來說,都沒什麽,我最看重的,是心情。”


    陳國華不由陷入沉默。


    他覺得眼前這白衣少年有時候胸懷城府,陰詭老沉,有時候又毫無道理的任性。


    由古至今,豈有修煉之道看心情的道理。


    “我有一個不情之請。”陳國華目光低垂,態度忽然躬身誠懇。


    牧雲搖頭笑道:“你這隻久經商場的老狐狸,開始幾次的試探,可以理解,但如果一而再,再而三,我會視為你在挑釁我的智商。”


    陳國華被一眼看穿,連忙賠禮,思索一下,才道:“雖說確有一點試探的成份,但我確實需要牧先生幫忙。”


    牧雲不奈煩道:“把人帶來我看看再說。”


    “這……”陳國華大感為難。


    “難道還讓我登門去請嗎?”牧雲哂道。


    陳國華連忙解釋道:“不不不,不是這個意思,怎麽說好呢!是我女兒,雖是侯級靈軀,可是性格上有一定缺陷。”


    牧雲恍然道:“明白,明白,原來你指的是富家千金的通病。”


    陳國華點頭道:“多謝牧先生理解。”


    牧雲道:“行,此事大概知道,你自己安排吧!”


    “那關於慈惠宮的事……”陳國華往前幾步,察言觀色。


    “陳國華啊陳國華。”牧雲哂笑道,“這藥材都還沒到手,就開始打著慈惠宮的主意,還讓我幫你培養後人,你算盤可是打得很精啊!”


    這時,黎天逐剛剛迴來,手裏拿著兩瓶可樂,看了一下情況,憨笑道:“牧先生,你們……還沒談完?那先喝一下可樂,我再去買點零食。”


    牧雲看了一眼,笑道:“行,不與你計較這麽多,先給這小子匯個億吧!省得我親自麻煩。”


    黎天逐還以為自己聽錯,不想那陳國華二話不說,直接掏出手機操作一番,又撥打了個號碼,說了幾句之後,旋即掏出一張銀行卡。


    “這卡裏有一億了,密碼123456,拿去吧!”陳國華把銀行卡隨手一放,又道,“牧先生還有什麽吩咐嗎?”


    牧雲道:“剩下的,等你們藥材到位了再說。”


    陳國華告辭離開後,黎天逐小心翼翼捧起那張銀行卡,感覺就像是在做夢一樣。


    牧雲笑道:“我說過,讓你身家過億,現在放你一天假,明天迴來,好好修煉。”


    黎天逐感動得差點哭出來,連忙拿上銀行卡興奮嗨皮去了。


    房間裏隻剩下牧雲一人,他坐迴沙發。


    比起那硬梆梆的太師椅,牧雲開始喜歡上了沙發,坐在這軟軟沙發上,心情更好。


    牧雲掏出手機,打開在線閱讀軟件。


    自從空門封印迴到這世界以來,牧雲是帶著一副難以修煉的殘軀,每天除了疏通脈絡之外,最重要就是不斷吸收這世界的各種知識。


    最初閱讀兒童書籍、十萬個為什麽、百科全書等基本常識,後來開始主攻曆史,主要從周文王時期開始了解。


    而慈惠宮是建於明正德年間的普通道觀,看似與商周這段遙遠曆史沒什麽關係,但牧雲卻隱隱猜到,這座明朝道觀的存在目的。


    當年邪巫被禁,在黑暗中度過了無數歲月,邪巫為了重掌王權,一直隱忍至商王庚丁時期,方才開始盛起。


    邪王刹娑趁機創立了靈刹教,企圖重掌王權,慫恿朝廷,將十九家族視為最大拌腳石。


    食靈人這種自殘自虐的可怕產物,正是當年靈刹教的作品之一。


    “食靈人啊!”牧雲不由感歎,“想不到這一世又要麵對這種麻煩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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