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子又不掌家,當時定親的時候,看上周家門第相當,再加上這個姑娘養的性子直,雖說不至於糊塗,可卻也沒那麽多彎彎繞繞的。


    跟次子過日子,沒什麽大的抱負,也挺好。


    如今這事辦的,禮部尚書怎麽看也不像是周氏的手筆,若是她的意思,要麽就直來直去的拒絕娘家,要麽就讓自己兒子過來問自己的意思。


    若是猜的沒錯,她在娘家那邊怕也有招。


    周氏都已經為婆家這麽考量了,禮部尚書真要碰見,哪能一點不照拂兒媳的麵子?禮部尚書護著點周氏,那邊有秀女在哪裏敢鬧僵了?等著過了這個節骨眼,有的是時間查真相。看著是委屈了周氏,實則是以退為進。


    禮部尚書這麽一說,夫人這邊也反應過來了,確實不像是周氏處事的風格,可要說與誰走的近,“聽聞,今個魏家姑娘,就是前些日子與鄭家和離的那位,過來小坐了一會兒。”


    怕禮部尚書不知道,夫人還特意解釋了句。


    提起鄭家,禮部尚書眼裏滿是厭惡,“也是可憐的。”


    轉身重新翻開冊子,“可惜是個女子了。”不然,有這麽才智心思,自己倒是可以舉薦她。


    “鄭家當年出事後,我也聽說了,是她一直忙前忙後的張羅,是個實誠孩子,倒不知能有這般才情?”夫人來了興致,難得聽禮部尚書誇人。


    禮部尚書指了指書冊上的字,詩後麵都有當時的創作背景,禮部尚書那可是管著一眾讀書人的,寥寥數語就能看出一個人肚子裏有沒有東西。


    這麽說吧,魏伊人是擔的起才女二字的。


    除了才情再看看她家中,父母雙亡,你看看她那個二叔是個什麽德性,能從他們手底下討了活路的,又豈會是一般人?


    再來鄭家,這女子是有氣節的,待鄭府不離不棄,而發現他們真麵後,又能及時止損。冷靜自持,才情斐然,能掌控大局,實屬難得。


    “可惜隻是個女子。”禮部尚書再次歎息一聲。


    語氣裏的惋惜,仿佛是失去了自己的左膀右臂。


    聽禮部尚書這麽說,夫人這邊心裏想著留意這個,能讓禮部尚書另眼相待的姑娘。


    七月十五中元節,魏伊人穿著素淡,白日裏去墳裏給父母弟弟上了香,也不知道他們在新地方住著可舒坦?父親不知道會不會怪自己擅自將墳遷出。


    隻是這麽些日子了,他們一次都沒有給自己托夢。


    魏伊人上完香,就去拔周邊的草,隻是說不上為何,總覺得這墳地除了自己,似還有旁人來過。可想著不能啊,她在這世上若算是能說的上話的親人,便就是二叔父了,可是他們不可能來祭拜自己的父母。


    魏伊人微微皺眉,想著也許是自己多心。


    上完墳,魏伊人就迴了鬧市。今個京城很是熱鬧,除了要去祭祖,還要開祠堂祭祀,求來年風調雨順,家中豐收。


    等著華燈初上,很多人都河邊放河燈。


    魏伊人誠心誠意的請了一方河燈,鄭重的放在河邊,希望父母在下麵能乘著河燈,渡過苦難之河,所到之處皆是安寧。


    放完河燈,魏伊人讓香附尋了個清淨的地方,將自己準備的膳食衣物拿出來準備施孤,這是為了祭拜那些沒有後代子孫祭祀的孤魂野鬼,讓他們也能感受到人間的溫暖。


    隻當為已故的父母積德了。


    “魏家姑娘。”這才站定,魏伊人就聽著一個,似有些熟悉的聲音。


    魏伊人迴頭,看著鬱方帶著廣廷走來,瞧著廣廷手裏麵還拿著包袱,想來他們也是過來施孤的。


    “鬱大人安。”魏伊人衝著鬱方福了福身子。


    “魏姑娘多禮了。”鬱方微微點頭,彼此也沒有很熱絡熟悉的感覺。


    今日的鬱方,穿著月牙白的長衫,頭上用白玉冠束發,更顯得清冷金貴。


    魏伊人往廣廷那邊看了一眼,本來該是還人情的,可是這樣的日子,好似也不方便寒暄。


    廣廷手腳利索,將他們準備的貢品擺下,突然拍了自己額頭一下,“主子,小人忘了拿火折子了。”


    說是都已經準備好了,出門的時候用了一下,結果忘在桌案上了。


    今個出門,鬱方也沒帶小廝,這下可是沒辦法了,這不白了來了?


    聽人家這麽說,正好香附將香點著了,魏伊人隻能趕緊說一句,“若是鬱大人不嫌棄,我們帶了。”


    廣廷現在手上拿著東西正在忙活,鬱方很自然的過去接火折子。


    這還是頭一次與魏伊人挨的這麽近,鬱方的唇緊緊的抿著,越是靠近就越是抿的緊。


    本來魏伊人就知道,這不是寒暄的時候,看鬱方一臉嚴肅,更是不敢多言,恭敬的將他奉為神明。


    “你們在做什麽?”鄭路被魏舒寅拉著出來放河燈,恰巧卻看到,有個男子想要去拉魏伊人的手。


    鄭路幾乎是想也沒想的就抬聲斥責了句。


    魏伊人跟鬱方同時迴頭。


    在看清鬱方的臉的時候,鄭路將嘴邊所有的話都咽了下去,現在眼睛也清明了,很清楚的看到了鬱方捏在手中的火折子。


    原來,剛剛是誤會。


    鄭路訕笑小聲,趕緊抬手準備見禮。


    “原來阿姐有主了。”不想魏舒寅突然在這個時候,陰陽怪調的說話。


    今日是中元夜,來這的人哪個不是一個個心情沉重的穿著素淡,隻瞧瞧魏舒寅,依舊穿著鮮豔的紅色,就差在身上寫下,我這人嫁的極為滿意。


    明明是中元節,愣生生的從她洋溢的笑臉上,讓人看出了上元節的歡喜來。


    鄭路這個時候反應過來,惡狠狠的瞪著魏舒寅,“閉嘴。”然後一臉訕笑的看著鬱方,“內子無狀,望大人恕罪!”


    看鄭路對眼前這個男子畢恭畢敬的,魏舒寅也反應過來,自己闖禍了。


    “是我太在乎阿姐,口無遮攔了。”魏舒寅能屈能伸,連忙開始說軟話。


    魏伊人的嘴唇動了動,想著訓斥魏舒寅一句,她說自己也就算了,怎得敢胡扯到鬱大人頭上?


    隻是,鬱方尚且沒有開口,她又不能搶在前頭。


    隻能先衝著鬱方做福,表達自己的歉意。


    鬱方麵無表情的將火折子遞給廣廷,“早有耳聞,果真名不虛傳。”聲音很平靜,比此刻湖麵還要平靜。


    啪!


    鬱方剛說完,鄭路直接一巴掌甩在了魏舒寅的臉上,“到底是小地方出來的,登不上台麵。”


    魏舒寅捂著臉,不可置信的看著鄭路。


    他是如何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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