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是個人,可沒人敢真把他當個人看,去見皇上的的心情雖說氣定神閑的,可誠惶誠恐的樣子還是要裝一裝的,人生如戲,還是要按著劇本兒走,一切都是套路,卻也別小看了這套路。


    秋高氣爽的,一掃前天夜裏的悶熱,馬車輕盈地在黃土路麵上奔走,穿過一片片濃墨重彩的樹林,江浦縣城,就在腳下。


    車子行駛得很快,老太太和阮氏直直坐在位子上,雙手撐著車壁保持平衡,秀蓀則被她們夾在中間,防止秀蓀失去平衡發生危險。


    這輛車子都搖得這麽厲害,不知道秀莞她們那輛車子怎麽樣了。


    阮氏沒有老太太那麽有定力,釵環稍有淩亂,她有些不解,斷斷續續問,“娘,剛才咱不是走得挺穩當,這會子何必要把車子趕得飛起來?”


    老太太也斷斷續續迴答,“我叫你早早收拾好,就是想路上走舒服些,這到了城門口卻不好不裝裝樣子,我早年在家時聽我父親說,咱們這位皇上呀,最愛虛榮,你要是沒有把握,就在他麵前裝出一副害怕他的樣子,他就會很高興。”


    秀蓀在一旁聽著有點傻眼,老太太年輕的時候,當今皇上還是太子,竟然在那個時候就有這種苗頭了嗎?當年身為首輔的申老大人果然慧眼如炬,能夠如此精準地判斷一位行事低調的太子。


    可是,當年她的皇祖母,還是皇後娘娘,當今皇上昔日太子名義上的母親,手裏拿捏著這層微妙的關係也足以拿捏尚未羽翼豐滿的當今聖上,為什麽就沒看出皇上的這個性子呢?


    想起這事兒秀蓀就覺得生氣,當年是先皇授意,皇祖母才收了當今聖上做養子,白白讓他站了嫡長的名份,要不是這虛假的名分,才能並不卓著的他如何從眾位皇子之中脫穎而出。


    要知道,皇祖母是有親生兒子的,就是秀蓀前世的親爹晉王,出身就比他高了一大截,同輩的皇子之中,還有以賢德著稱的安王和將帥之才的寧王,如今都被他分封到了偏遠的地區。


    皇位高枕無憂,他便開始看當年恩重如山的養母不順眼了,豈有此理,喂不熟的白眼狼。


    想著想著,秀蓀不由得咬牙切齒,老太太看見了有些奇怪,又一想,覺著是車子太晃,孫女受不了,心疼地要掀車簾讓車夫慢點,秀蓀趕緊阻止老太太,“祖母,這就快到了,咱咬咬牙,好好演。”


    老太太被秀蓀給逗笑了。


    秀蓀垂下眼簾,她忽然想起來,前世在宮裏住著,皇祖母曾反複提醒她,要對皇上恭恭敬敬的,千萬別忤逆皇上。


    她當時不以為然,她內心裏知道,皇祖母才是真正掌權的人,那個皇上看上去威風,不過是個花架子,麵上過得去就行了,是以,她雖表麵恭敬,內心裏從來沒有真正當他是九五之尊。


    如今看來,皇祖母也是知道皇上秉性的,擔心她不小心得罪了皇上,惹來報複。


    報複。


    報複!


    秀蓀想到這裏猛然睜開眼,她忽然想起一件事!一件有可能關係她前世死因的大事!


    她還記得,那年夏天,有個小宮女偷了她的東西,叫她逮著了,拖到院子裏打了十板子,沒兩天就高燒離世的事兒。


    當時她是一次或是間接或者直接地粘上了任命,雖說那小姑娘是自己發燒死掉的,打人的卻毫無疑問是他呀。


    她記得過了幾天,皇上身邊的呂公公還找她問過此事,當時她頗為奇怪,為什麽皇上會關心一個禦花園灑掃宮女的生死?


    如今想來,那宮女不會是皇上還沒來得及給名分的新歡吧!


    別奇怪為什麽皇上看上的女人能做這麽下作的事兒,竟然偷郡主東西,實在是這位皇上口味獨特,他看上的,不是罪奴,就是家境貧寒的下等奴婢,且要是稍微懂事,也不至於給派到那麽辛苦不顯眼的差事了,雖說因皇上的喜好,這些差事比往年搶手,可又有哪個姑娘會為了得到皇上飄渺不定的垂青而去日夜擔著那份苦差事?


    秀蓀也是長腦子的,打人之前也仔細看過,長得並不出挑,皇上口味再賤也還是個男人呀。


    她平日裏對宮裏的人都很客氣,反正有皇太後罩著,出不了什麽事,索性好好裝淑女,自有人替她收拾一切,可那次真給她氣著了,那小宮女偷了她很重要的一樣東西。


    就算是泥菩薩也有三分火氣呢,何況是外表恭順溫良,內心是個腹黑少女的安寧郡主。


    不會吧,不會是因此而被皇上忌憚而慘遭殺害了吧?


    如若這就是真相,那麽她的性命卻是因為自己的不小心丟掉的,打狗也不仔細查驗主人,真真死了也活該。


    嗚,如果真是這個答案,秀蓀真的不知道怎麽去評價自己前世那看似精明實則懵圈兒的人生。(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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