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擠死小爺了。”


    公交車站上,一名青年模樣的男子一手叉著綠化小樹,一邊大口大口地唿吸著新鮮空氣,剛從人山人海、水泄不通的公交裏擠了下來,陳正像是打勝了仗一樣。來到這個城市已經四年了,還是沒有習慣上下班高峰時的人堆公交。以往讀書時,無論是外出找以前高中同學聚會,還是為了兼職跑去不同地方做家教,陳正都刻意避開上下班高峰期,但出來工作一年後,他不得不每天像條狗一樣從千萬人裏搶上車,然後又如同一條泥鰍一般從車上擠下來。


    “什麽時候才能有輛四個輪的交通工具?每天擠公交,簡直就是要了我的狗命!”


    陳正踢了一腳旁邊的易拉罐,然後走向了旁邊的報文亭,要了一瓶可口可樂,但當他從錢包裏掏了半天,才掏出一塊鋼蹦時,他苦歎了一句:“再找不到工作,就真的要餓死了。”


    這個時候,陳正後悔半個月從一家銷售公司辭職了,當初離職時,自己拍著胸口慶祝,終於脫離了苦海,但現實是殘酷的,沒有文憑的他,出來半個月後,結果連個麵試的機會都沒有。


    小時候,他有個夢想,就是做個大老板,有事秘書幹,沒事幹秘書。


    但是呢,理想是飄渺的,現實卻是殘酷的。


    “不過,我也不後悔辭職!”陳正一想起離職前,他天天被上司穿小鞋,心裏就有一絲解脫。記得一年前,他入職公司時,積極向上,充滿鬥誌,每天起早摸黑地幹,為了跑一次單,到處銷售,受盡白眼卻幹得風生水起,月月銷售業績第一,年年被評為最優員工,與其他同事相處也很融洽,下班請客吃燒烤,偶爾去唱唱k,還時不時跑去看幾場最近火熱起來的中超足球比賽。


    但自從公司來了新領導,陳正就如同遊進了泥潭裏的魚,哪裏都混不開。


    這新領導就是董事長的兒子,也是陳正的大學同學,名叫吳紀壽,與“無記仇”諧音,陳正多希望他是叫“無記仇”啊,這樣自己就不用天天夾著尾巴做人,時不時被穿一穿小鞋,用心積累的客戶被挖,公司財務mm無緣無故扣他工薪,人事mm時不時查查他的檔案,通知他去交代為什麽沒有文憑卻能進入公司……


    終於,一個月後,陳正再也忍不住了,辭職走人。


    他與吳紀壽的恨,在大學時就結下了,也是因為吳紀壽,陳正才會拿不到畢業證就被學校勸退了。


    “那時年少不懂事,才會落成今天這樣的情況。”


    那年大二,死宒一個的陳正,在舍友天天與女友秀恩愛的刺激下,終於按捺不住,然後出動,想在畢業前找個女友炫耀炫耀,結果女友沒有找到,自己卻被陰了一把,他還記得,那個新生晚會,他當著師弟師妹的麵,給信息學院最為美麗的院花鄧小蘭求愛,但讓他驚訝的是,鄧小蘭竟然同意了,並且答應他要在校園最浪漫的三角洲裏約會,第二天,他早早地來到三角洲,訂了一個靠近窗邊的位置,結果鄧小蘭沒有來,吳紀壽卻來了。那晚,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知道陳正與吳紀壽打起了架,接著,第二天,當他醒來的時候,才知道,他原來被騙了。


    被鄧小蘭騙了。


    原來鄧小蘭想找人教訓吳紀壽,於是乎就利用了陳正的感情。


    這個小道消息還是從自己好舍友大力振那裏知道的,陳正衝去找鄧小蘭對質,剛開始鄧小蘭非常慌張,拚命地搖頭否認,結果當陳正說出幾個疑點來時,鄧小蘭終於承認了,那一刻,陳正感到整個人生都崩潰了,他氣憤地對鄧小蘭說道:“好你個鄧小蘭,枉我這麽白癡,以為你對我動心,所以我才撲上去暴打吳紀壽,哪怕被他打進醫院都不怕,現在我才知道,你根本就是在騙我!你以為我愛你?放屁!!”


    罵完一句,也不理會神情慌張的鄧小蘭,陳正直接迴了宿舍,躺在床上,好幾天都沒有下床。


    而一周後,他卻被教務處以打架為由勸退了,事後他才得知,是吳紀壽動用了關係。記得走的時候,大力振拉著陳正,說鄧小蘭找他,要向他道歉,並且幫他擺平這件事,當時的陳正,一聽到鄧小蘭就氣憤交加,直接收拾東西就走人,後來,從大力振那裏得知,鄧小蘭那晚找不到他,哭得昏天暗地,說什麽害了他,想向他道歉……


    沒有什麽能夠阻擋。


    我對自由的向往。


    填滿心中的歲月。


    才發現腳下的路。


    一陣歌聲響起,陳正忍不住說道:“我去,這麽老的歌,還有人聽嗎?”


    “小正,迴來了?找到工作了嗎?”對麵的吳江飯店,一名接過五十的婦女見到陳正,熱情地將陳正邀請了進來,拿著毛巾擦了擦陳正身前的桌椅,笑道:“大清晨就出去了,都找了好一段時間了,今天總算找到工作了吧?”


    “還沒有呢,老板娘,這頓飯又欠著?”


    “欠著欠著,咱倆是老鄉嘛,隻管吃,你找到工作再還,這飯菜值不了多少。”老板娘連忙招唿夥計去燒菜了,陳正心裏卻有一絲溫暖,這老板娘是他老鄉,上年剛退學時,陳正就在這裏賒賬吃了十多天,後來找到工作後,雙倍還了,在這物欲橫流的社會,老板娘讓他感到人間的溫暖。


    飯店裏的生意很好,老板娘上了菜,吩咐陳正要吃飽,然後就忙開了,而陳正餓了一天,吃飽後就走了出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天黑了,還是自己吃飽反應遲純,陳正竟然向著那道漆黑的**溝走去,這一走當然節約好多路程,畢竟城中村就是繞來繞去的,最短的距離還是直徑,但一道玻璃瓶從天而降,狠狠地砸在陳正腦袋上。


    啪啦!


    陳正倒了下來,他能聽到周圍響起一陣陣驚唿聲,但卻沒有人上來救他,直到老板娘那驚慌的聲音響起,陳正才從地上爬了起來,說道:“我說老板娘,咱沒事,被玻璃瓶砸了一下而已,死不了的。”


    “小正,你流血了,立即跟我去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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