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老死的那一天,晴空萬裏。


    行刑之前,他瞪著眼望著天空的方向,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麽。深深的魚尾紋不知不覺已經爬上眼尾,與當初第一次和雲溪見麵時的樣子比起來,簡直像是老了十年。而他在四周無比的安靜中,眼底陰暗晦澀,深沉漆黑,直到最後一刻,他都沒有閉上眼。


    他大約怎麽也想不通,為什麽,臨到最後,冷雲溪都沒有來看上一眼,哪怕痛打落水狗都沒有。


    就好像自己執念了這麽多年,統統都是狗屁。


    他設計她,派人跟蹤她,親手射殺她,甚至安排了一係列的事故,倒頭來,他鹿死她手,卻偏偏連她一個輕蔑的笑都沒有。


    這一瞬,他才驚覺,無視——才是最殘酷的鄙視。


    而更讓他驚愕的是,冷家人竟然和她一個態度。當初在法院上,那一聲聲歇斯底裏的叫喊似乎都是他的幻覺一樣,還是說,已經連身世都不在乎嗎?


    他弄不明白,是真的不明白,為什麽,連被他算計的多年來從不得見過自己親身孩子的人都能冷靜至極?


    這種一輩子變成別人連打發都懶得花時間的陪襯,於他來說,才是最極致的羞辱!


    喬老死死地咬住牙後跟,自嘲一笑,執刑的人員已經越來越近,這一刻,似乎耳朵比眼睛來得更敏銳,那腳後跟踩在地麵上的聲音一點一點傳入耳中,在後來,劇痛過後,倏然陷入一片黑暗...。


    嗬,這就是他的一生啊...。


    專業工作人員上前去檢查他的生命特征,確定他確實死亡的時候,輕輕在確認書上畫了一筆。至此,一個人的痕跡到這終結。沒有朋友,沒有親屬,沒有離別,一切就像是一場黑色的啞劇,顏色暗淡陰鬱,絕無半點出彩...


    於外人來說,喬老的死相可謂難看的緊。眼球暴突,嘴角凜冽,灰白僵硬的臉頰上,透出一絲詭異的嘲弄,不知道是嘲弄別人,還是自己,不過,有一點卻很明顯,到死,他連一個送終埋屍的人都無...。


    那廂,雲溪倒是壓根沒心情去管喬老在淒慘冷淡中死不瞑目,相反,她雖然已經把所有婚前準備的事情正式"授權"給嶠子墨,但還是被鎏金和司徒白扛著去盡了身為一位新娘該盡的義務,就比如說...。為新婚之夜挑一套性感情趣內衣...。


    當司徒白拎著維多利亞的秘密內衣專櫃中最火辣的黑絲吊帶,滿眼星星眼地推到她麵前,一把把她拽進試衣間的時候,雲溪簡直想模仿一下那個著名的黑人問號臉圖像。


    excuseme?


    你們確定陽春白雪的嶠某人,看到這個會喜歡?


    雲溪低頭又看了一眼...


    哦,不,應該說,你們確定,他看了這個之後,她新婚之夜後第二天還能下床?


    鎏金一臉壞笑地在旁邊慫恿:"老幺,怕什麽!什麽陣仗你沒走過?這套衣服能難倒你?小case啦。"


    雲溪捏了捏手上幾乎連整片完整布料都算不上的"衣物",非常別有興致地挑了挑眉。"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怎麽,這麽快就有這種高度的審美?嘶,我記得,你男朋友..."


    鎏金臉上毫無羞愧,一臉皮厚不怕開水燙的混樣。反正她婚也訂了,家長也坐下來談了,人已經屬於售出不退了,哦不,蓋棺定論了。麵對這種等級的調侃,她完全不介意,她男人那邊...。等真到知道了,到時候再議。


    以上,鎏金的腦中動態,大約,就是所謂的,不見棺材不掉淚。


    至於,司徒白...。


    你不能指望,她恢複本性之後,會放過這麽熱鬧好玩,甚至能"激勵"大神的機會!


    雖然看不到,某位嶠大神望著美人黑絲附身,演繹一場活色生仙的禁忌現場,但,光是想象,都想噴鼻血好嗎!


    雲溪一把將司徒白的臉拍開!


    若剛剛那望著黑絲吊帶的表情還是星星眼,如今這眼神,幾乎堪比探照燈!


    這兩個人的惡趣味,簡直是數年如一日,毫不長進!


    雲溪揉了揉太陽穴,在專櫃櫃員一臉微笑的表情中,淡定地走進試衣間,過了兩分鍾,迅速地打開門。


    "咦?"司徒白第一個伸頭進去,可惜發現,她衣服絲毫沒動,"你怎麽不穿著啊?"她還想看看上身效果呢!


    鎏金隨即跟進去,靠在牆邊,目光上下打量,若是剛剛司徒白的眼神是探照燈,那此刻她目光簡直是x光,這模樣估計再繼續下去都能洞穿雲溪身上的外衣直接透視了。


    雲溪懶懶地看了這兩人一眼,"你們想看?"


    司徒白狂點頭,鎏金嘿嘿一笑,望著她不說話。


    "成啊,你們當我麵也試一套,我就穿給你們看。"她無所謂地聳聳肩。開玩笑,自家男人的福利,幹嘛先給別人享受?當然,等價交換的情況下,她不介意考慮考慮。


    "嘖!"司徒白不雅地翻了個眼,大家都穿著互看,那有什麽意境?搞得跟t台後台換裝似的。那種場景她看過也不知道多少遍。至於鎏金...當然更沒有接這話題。要被雲溪背後捅一刀,發個照片或微信,自家男人絕對今晚就一定要好好看看成品。搞不好,還沒到雲溪婚禮,自己就徹底在床上躺著,趕不上婚禮的飛機...


    "那這衣服,還要不要?"事關大神的福利,這兩隻臨到最後,還是奮力一搏。


    "要啊,幹嘛不要?"雲溪一臉"你倆真沒見過世麵"的表情,直接走出試衣間遞給櫃員"包起來"。試過大小,剛好合身,幹嘛不要?


    走在後麵的鎏金和司徒白瞬間變臉,舉手雙擊:"ohyeah!"


    要不是知道嶠子墨私下很少和這兩隻有什麽來往,雲溪看著她們臉上那幾乎可以亮瞎人的表情,簡直懷疑她們是某人派來的臥底!


    "老幺,老幺,今晚單身派對哈!我來組織,包你滿意。"眼見雲溪一臉不置與否的表情,鎏金趕緊哈上去。


    "免了。"雲溪一臉淡然,擺出不接受抱大腿的姿態。


    "咦?你不是什麽事情都不用管嗎?大神的審美一流,婚禮的事情你安啦。"司徒白也一臉詫異地望過來。


    "待會有事去辦。"雲溪微微一笑,眼中並無半分開玩笑的成分。


    鎏金和司徒白一看她神色,就知道她有正事,於是也不再囉嗦,安安靜靜地和她分手。


    這天下午,不僅是雲溪不見蹤影,連帶著嶠子墨也沒有任何人聯係得上。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內,都沒有人知道,那天下午,他們到底去了哪兒...。


    而到了隔天,他們倆早起收拾了東西,直接打飛的飛去了聖托裏尼。


    下飛機的那一刹那,雲溪聞著海水特有的味道,才真正感覺到,原來,自己是真的要結婚了。


    "怎麽,沒睡好?"嶠子墨看了看她的眼神,一手輕輕捏了捏她的指尖。


    "有點緊張。"她蹙了蹙眉,秀氣地老實迴答。


    嶠子墨當即腳下一頓,以為自己是聽錯了。


    "很奇怪?"見他一臉驚奇的表情,雲溪很想抱臂欣賞一會,隻可惜,眼下自己的唿吸都有點急促。


    之前,聽說新娘婚前會患有恐懼症,她嗤之以鼻,如今,才發現,那些症狀不一定是真的"恐懼",或許隻是一種臨近重要關頭的不能自已。


    說起來,在商界,她什麽事情都經曆過,如今,竟然有點發怵,這是為什麽?


    "傻!"嶠子墨食指輕輕點在她的額頭,下一瞬,狠狠地吻住她!


    還能為什麽?


    情之起,一往深,而至摯。


    隻有越在乎的東西,才會越不能自已。


    商場上那麽精明,可一到感情方麵,有時候竟然傻氣到讓人心疼。


    他輕輕地勾住她的腰,將她大半個身體全部圈進自己的懷裏,用盡所有深情,隻願這一輩子都這樣纏綿不離。


    人來人往的大廳裏,很快就有人發現他們的密切"互動",長長的口哨聲一聲接一聲,無它,聖托裏尼本就是世界蜜月聖地。如他們這樣年輕登對的男女同時出現在此,有什麽值得詫異?


    雲溪被嶠子墨吻得昏昏然,然後被他拉著一路前往酒店...。(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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