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的風景,雲溪忍不住吹了一聲口哨。


    一對渾然淺色的眼球淡淡掃過,氣質驚人。如寒鐵寶劍般的冰冷,卻又讓人無法挪開視線。


    約莫是雲溪的這一聲口哨吹出了每個圍觀者的心思,頓時,站在馬場旁邊的人統統望了過來。待看清她的容貌,頓時一樂。嗬,這位冷家小姐,可是出了名的冰山美女,能得她這樣的表態,這少年...。


    黑衣少年拉停了韁繩,正讓身下的馬兒隨意漫步,目光隨著別人的眼光,同時朝雲溪望過來。表情微微一頓,隨即,很快卻是又低頭,摸了摸那純種馬,飛快地跑了起來。


    雲溪倒沒什麽被人閑置在旁的惱羞,相反,找人去帶著上次陪她一起練習的教練過來。


    很快,那人一臉笑意盎然地走了過來,站在雲溪身邊,不吭聲,隻是,如同大多數人一般,靜靜地盯著那"黑馬王子"。


    "什麽來路?"雲溪側臉,朝著他輕輕一笑。這教練,挺有幾分看人的眼色,上次就發現,他比一般人會鑽研。


    "剛剛從歐洲那邊迴來的季家小公子,家裏嬌寵得很,性格比一般人沉默。"教練這段時間被人問得多了,自然下了一番功夫,和專門幫這位小公子護理馬具的師傅混得熟透,套出些資料。不過,一般人來問,他向來不會多說,至於這位冷小姐,他潛意識裏明白,有些人可以敷衍,有些人,卻絕對不能說錯一個字。


    "季家?"雲溪挑眉,腦子裏在城南城北的老一輩中打了個轉,才若有所思:"那個做金石生意的?"


    "對。"民國時期發財起家,算起來,底蘊不算太厚,但比起許多近幾年才靠著拆遷冒出來的暴發戶,那是好多了去了。


    "家中獨子?"能養出這種漠不關心別人的性格,估計,也就是這種成長情況了。


    "對,老來得子,他母親聽說還是滿清格格的後裔。"肚子裏的貨都已經倒得差不多,教練便閉嘴不再吭聲。


    雲溪點了點頭,"他這匹馬是怎麽迴事?"光是看那鬃毛,就知必然是頂級好馬,怎麽會就這樣放在這種馬場裏讓人圍觀?


    "聽說家裏人嫌騎馬危險,並不是很讚同,但是礙於他喜歡,隻能幫他買了,可是,要求必須有專業的陪護人員在場才可以騎,所以,就隻能寄存在馬場裏,等他有興致了再來。"這也是為什麽,光是封住馬場就所費頗豐,要是願意都可以買一塊地,專門建個馬廄,平日裏自己打理,卻因為家裏不放心,不得不繞一個大圈,到他們這裏來消耗人力物力。


    "看來,的確是少爺。"雲溪聽得有趣,擺了擺手,"麻煩幫我把我的馬牽過來。"


    教練眨了眨眼,眼前的跑馬場地已經被這男子包場,所以一群人站在外麵,頂多隻是駐足圍觀,倒沒有什麽人擺臉色的,花錢的是大爺,再說跑馬的場地馬場裏又不是隻有這一個,之所以站在外圍,還是因為這匹好馬絕少能見到。不過,這位冷小姐剛剛話裏的意思是要進場嗎?


    不過瞬間的功夫,腦子轉了幾個圈,他的臉色已然恢複平靜,躬身答應:"好的。"轉頭便走。


    雲溪看了兩眼。


    倒是可惜了。雖然耳目靈敏,又會看人臉色,但是,長相並不是時下最受歡迎的花樣美男,否則,說不定,她會考慮撬到自家娛樂公司。


    教練牽著雲溪長騎的馬過來的時候,雲溪已經迴更衣間換了馬術服,一身白色筆挺製服,襯得她花般容貌更顯清冷。宛若凜冬中,在寒風中盛放的白色薔薇。


    她翻身上馬,策起馬鞭,雙腿一夾,頓時,那馬兒像是有了靈性一般,朝著馬場小步跑去。


    負責看管場地的師傅左右為難,卻見跟過來的教練朝他做了個手勢,想想,便放了行。


    頓時,圍觀的人群中響起一片爭議。但,到底約莫忌憚著冷雲溪在商場的傳聞,倒是沒多吵鬧,反倒是,興趣盎然地等著圍觀好戲。


    季茂然隻覺得身邊忽然多了一道白色的風,並不急迫,相反,卻有種安之若素的淡然。偶爾和他的速度並行,偶爾又任由那馬兒自行漫步,總歸,全身上下都透出一股慵懶隨意的味道。


    他喜好馬,第一眼關注的便是雲溪身下的那匹馬駒。不過,隻是掃了一眼,便有些失望地挪開眼神。並不是什麽頂級名門血統,隻貴在眼神清澈而靈透,倒有幾分不同尋常。


    雲溪垂頭的那一瞬,正好梳起來的發絲被風卷起,黑色的發梢在空中劃出一絲弧度,配著她那一身白服,當真說不盡的好看。見季茂然打量她的馬,她也不急,隻是,縱著馬兒隨意地跑,並不計較速度。


    倒是過了十來分鍾,季茂然先停下來了。


    "你是誰?"約莫,這是他第一次主動去問別人。連個開場白都沒有,就這般直來直往。當然,對於貿然出現在他已經包下的場地裏的"不速之客"而言,這種招唿已經十分有禮了。


    "在你問別人的身份之前,不應該先自我介紹嗎?"不過,冷雲溪是誰?向來是得理不饒人,不得理更要顯得底氣十足的王霸作風,怎麽會順著對方的話來?


    "你這人,挺奇怪的。"季茂然皺了皺眉毛。好看的臉頰上,多出一分純真的玩味。沒有糙爺們似的的痞氣,卻帶著幾分"小爺不和你計較"的味道。


    雲溪忍不住目光定在他臉上,多看了幾眼。


    嘶...


    這麽近地打量,才發現,皮膚好到沒天理。簡直是連毛孔都看不到。也不知道有多大了。


    "你,你看什麽?"季茂然的臉皮一圈圈地開始發燙,從來在家裏都是被大人們捧著,下人們沒一個敢盯著他望,偶爾碰到同學,可是抬頭打個招唿,他就懶得去理對方的反應。這人,這人還是個女的,怎麽這麽肆無忌憚地看著他,動都不動?她家裏的人都不管管嗎?女孩子就應該矜持點。


    "沒人和你說過,你長得很好嗎?"雲溪心底一動,終於明白袁蓴侄女對這位黑馬王子一見鍾情的原因了。實在是長得太過精致了。讓人簡直恨不得一看再看。


    和時下韓國的那種化著妝的美男又格外不同。


    底子裏,透出來的,是b市人流進血液裏的傲氣。臉帶幾分孤高,但是,一逗,就容易發慌,可見,談戀愛什麽的,估計還是個雛兒。


    嘖嘖...。


    等等!


    雲溪後知後覺地像是反應出什麽一樣,猛然抬頭看他一眼,又迴頭望了一眼,吃瓜圍觀群眾。


    她剛剛,那句話,該不會被人當做了調戲吧?


    "男人從來不需要被說好看!"果然,炸毛了!


    季茂然瞪她一眼,心想,這女人果然和長相並不符,明明看上去冰清玉潔、潔白如雪,怎麽會說出這種莫名其妙的話。


    要不是坐在馬上,雲溪差點扶額。


    說他好看有什麽大不了的?就算是調戲,也沒出格,連個大尺度都不算,這熊孩子臉紅個毛啊。


    "我叫冷雲溪,有事想要找你聊,有沒有空?"對付這種純情得什麽都不懂的孩子,雲溪決定,還是直來直往,一刀切最為效率。與其哄孩子似的和他套近乎,還不如直接拐人就走。


    "你就是冷雲溪?"聽到她報出名字了,季茂然反倒是臉色好看了幾分。無他,在他們家裏,以金石生意為主,對於古玉軒的東家還是頗有了解。雖然他才迴國不久,但是,對於長輩嘴裏不是念叨的人,還是有點好奇的。


    "對。這樣騎馬不好說話,去休息室怎麽樣?"雲溪笑了笑,唇角略起,帶著幾分親和的暖意。若是從背後看去,便會發現,竟是和那在森林裏引誘小紅帽的狼媽媽頗有幾分相似...。


    "好。"季茂然沒有多想,隻覺得,反正都是在馬場,去聊個天也沒什麽。最主要的是,他很少碰到能和他這樣自然談話的人。


    說到底,對於他自己平日裏交際中寡言少語,他是一點自覺都沒有。


    雲溪倒是覺得,這孩子,也太好拐了點。


    一旁人還想默默地跟上去圍觀,倒是雲溪一眼掃過來...。


    嗬,沒人好意思繼續跟上去聽壁腳了。


    兩人將馬交給馬場的工作人員,倒是一路走到了休息室。


    說是休息室,其實相當於外麵的咖啡館和茶館的綜合體。許多人騎馬騎累了,便在這裏休息一會,聊天喝茶什麽的。


    雲溪點了自己喜歡的西湖龍井,問他要什麽,他下意識地要了一份一樣的。


    他在這方麵向來沒什麽經驗。


    說好聽點,叫做隨意而為。說難聽點,就是被家裏保護得太好,什麽東西都不需要自己考慮,於是養成了萬事不關心的性格。


    養尊處優的小少爺?


    雲溪想了想袁蓴侄女那張愛慕的容顏,頗為同情。估計,那姑娘要是真的大膽上前表白,會被這季小少爺直接無視吧。


    於是,在上茶之前,雲溪便一直定定地望著他。


    剛開始,季茂然還強裝鎮定,表現得極為平常,可越到後麵,簡直覺得她的目光猶如實質,他是越來越坐立難安。就像是座位上有針一樣...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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