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急促得連人的唿吸都要全部壓抑下去的極速長調,仿佛把人一下子從剛剛的氣氛裏拽到了一個令人窒息的黑屋子中。


    明明派對的燈光絲毫未變,可所有人都忍不住微微眯了眯眼睛。隨即,目光失色地望向坐在舞台中央處的冷雲溪...


    她正坐在古箏後方,睫毛垂落,可那手指在箏上翻飛的速度,幾乎讓人覺得更不上她的節奏!


    和剛剛那種故意炫技卻又偷雞不成蝕把米的改編曲風不同。雲溪彈的是十足十的古箏名曲!


    但關鍵是,這難度係數也太不是一個等級了吧!


    她的指尖像是有自己的意識一般,在琴弦上不斷地舞動,隨著曲子的越發急促,全場所有人的心跳也加速,仿佛每根弦都扣在了心上,有一種隨處可見的緊張與恐懼,幾乎讓人透不過氣、似乎下一刻就要窒息。曲調漸漸急促,越發錚錚有力,每一個音調都是急速跳躍的,跳躍聲不斷增大、變急,腦海裏除了跟隨她的引導去感受那種壓迫神經的激烈與緊張,仿佛再也沒有其他的出路。


    就在這時,音調在這最高最急處戛然而止。如同暴風雨後突如其來的平靜。就在所有人以為曲子在此罷手的時候,突然曲調漸大漸急,攜帶著雷霆之勢,一股強烈的壓迫感從四麵八方匯聚而來,讓人心房顫栗。


    一腳幾乎已經邁出門口的vogue主編已經徹底撐大了雙眼,不可置信地看著台上的一切。


    不過是一架看上去極為普通的琴,怎麽彈出來的音色和剛剛截然不同?


    最關鍵的是,這種讓人心脈膨脹的刺激、壓迫和躁動,就像是她之前每次欣賞完最滿意的作品時才會出現!


    竟然,竟然有人能夠通過一首曲子表現出來!


    別說是身為國際大咖此刻神色驚愕,就是在國內早已聽過這首名曲的人,此時也嚇得手腳冰冷。


    從沒聽過哪個演奏者,能將《十麵埋伏》演繹得這般霸道!


    喬輝不可思議地定定地望著冷雲溪,又轉頭去看嶠子墨。眉目間出現了一瞬的迷惘。


    難道冷雲溪的真實性格竟然是這樣剛烈?


    這一刻,無論是舞美燈光還是之前張蕊的表演,統統都成了笑話!


    仿佛,在她手指觸上琴弦的一瞬,整個會場,便成了她身後微不足道的陪襯。


    就在這一秒,她抬手停音。


    曲子已終,人卻還沉浸其中,心兀自跳動,仿佛還沉浸在那緊張之中。


    嶠子墨目光從頭到尾都落在她的臉上,炙熱的溫度,幾乎讓雲溪下意識地不敢對上。


    司徒白舔了舔微微有點幹燥的嘴唇,望著所有觀眾簡直像是被隔空點穴的呆樣,實在是心頭大塊。想當初,她第一次在選修音樂鑒賞時,聽到雲溪彈了一曲春江花月夜的時候,就徹底傻了。可和這些人相比,她好歹還是能自己恢複神智的。


    可見,人,總是需要對比,才見高下的。


    "啪啪啪啪"——


    司徒白興奮地開始鼓掌。


    就像是一下子打在每個人的心坎上一樣,一陣恍惚。下一刻,雷鳴般的鼓掌幾乎將整個酒店都震住了。


    vogue主編恍然像是做了個夢一般,忽然朝著雲溪走來。


    "太精彩了!你簡直是個天才!"怕是這世上,能得她這般熱切讚歎的人,十個手指都數的過來。


    雲溪低頭,慢條斯理地解開護甲,"承蒙誇獎,愧不敢當。"帶著淡淡的腔調,純正的英語讓人耳朵都忍不住舒展開來。


    vogue主編眼睛更亮了一些:"你也是模特?"看雲溪的打扮和身材,她很容易地聯想到這。


    "不算吧,"她側頭微微一笑:"最多算是個兼職。"


    這時,vogue主編的助理也快步跟了過來,顯然她的記憶力極為出群,對於雲溪當初連續登上雜誌封麵印象極深,小聲地在主編耳旁細細提醒。


    "我聽說,你自己就是企業家,今天怎麽會來參加這場派對?"按照年齡來算,主編都能當上雲溪的祖母,又因為常年居於時尚金字塔最頂尖的位置,說話便有些理所當然的直截了當。


    雲溪眨了眨眼,心想,我就是過來散心的,順便來搶個頭條,哪知道天公作美,竟然遇上你,不結識一下,就太對不起自己的智商了。


    "最近cris來z國舉辦時裝發布會,我受邀參加,很久沒上過t台了,所以提前來這裏看看各路模特前輩。"所以說,語言的魅力就是這麽大。明明顛倒是非黑白,偏偏說出來,竟然還能博得一眾國內"超模前輩"的讚許。


    "就她們?"誰知,vogue主編輕蔑地掃了一圈。不是她看不上,實在是這些人太過撿了芝麻丟了西瓜。全世界現在都恨不得走中國風,t台流行往東方美發展,這群人偏偏各個非要學西式風格,弄得不倫不類。掌握不住大風向也就算了,關鍵是,從身材條件來看,可沒幾個算得上出眾。估摸,大多也就是被炒作出來。


    "你說cris來z國舉辦時裝發布會?"她想了想,明明記得前段時間還聽到風聲,說是在歐美那邊啊。


    "對,在一艘豪華遊輪上。"雲溪迅速抖出今晚的真正猛料:"準備來一場海上盛宴。"


    誰能租下一艘巨型遊輪隻為了做一場時裝發布會?


    再奢靡無度,也不會這樣把錢撒到海裏去。偏,這次,cris還能不花一分場地費。隻不過,外人看來就不是這麽一迴事了。


    "想不到,她這把年紀了,竟然還有這種創意。"主編的神色頗為驚奇。她和cris在圈內,算得上都是難以觸及的殿堂級存在,但私下交情卻很少。聽雲溪這麽一說,她還的確有點好奇。畢竟,這個女人能彈出剛剛那樣的曲子,說不定在t台上有更出人意表的表現!


    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人能給她帶來驚喜了!


    "如果您有空,到時還請能拔冗參加。"雲溪掏出自己的名片,雙手遞了過去。


    主編接過看了一眼。名片設計得極為簡練,連身份抬頭都沒有,隻是用墨色印上了她的名字和手機號碼。


    一看,便知不是平常用來交際用的那種。


    "好,有機會,一定去。"她示意助理記下來。根據行程,稍後再私下商議。


    又看了一眼手表,的確耽擱不得了,朝雲溪笑了笑,連張家人都懶得再望,直接走人。隻是,離開前,她忍不住迴頭又看了一眼從頭到尾站在雲溪身後的嶠子墨。這人的氣質、長相實在太讓人驚豔,不過,疏離感太強,仿佛在身邊樹立了一層看不見的膈膜,讓人無法接近。


    這種人怕是久居上位,身份不同凡響,否則,真相把他帶迴歐洲出道,怕是,全世界的頂尖男模,都要為之讓道...。


    一聲歎息,誰曾料,今晚,花費了巨資精心打造的派對竟然就這樣被雲溪隨手利用。


    張蕊此刻的受傷值簡直都不用看,光望著那張臉就夠大快人心的了。


    司徒白完全沒意識到自己此刻的目光有多麽攻擊力破表。不過,即使她意識到,怕她也不會有所收斂。


    畢竟嘛,今天來的初衷已經完全達成。


    要不是雲溪沒和張家撕破臉,幾乎都可以當做她們是專成來砸場子了...。


    當然,在張家人的眼裏看來,她們壓根就是這個目的。


    "冷家的家教就是這樣?沒經過主人的同意,隨隨便便就動別人的古箏?"張夫人一臉猙獰地走到她們麵前,伸出右手,直指雲溪。


    "喂,你有沒有點自知之明。要不是雲溪上台救場,你女兒剛剛完全就是車禍現場!"沒有那個金剛鑽,就不要攬瓷器活。自以為自己多才多藝,嗬嗬,演出的那叫什麽玩意兒。


    "你!"張夫人臉色漲得通紅發青,眼看就要暴走,雲溪忽然走到她麵前,冷冷一瞥:"我冷家的家教什麽時候輪到你這種潑婦指指點點!"


    望著被氣得倒仰、幾乎眼睛暴突的張夫人,雲溪懶懶一笑:"既然不懂好人心,我隻當被狗咬了一口。"


    隨即,拉著嶠子墨的手,轉身,娉婷而去...。


    張蕊從頭到尾,還沒來得及說上一句,扶著渾身氣得發抖的母親,竟然就被她漠視得成了天邊的一抹浮雲。


    有見過比她還憋屈的東道主嗎?


    一眾圍觀群眾,心底默默讚歎。


    此姝,果然,戰鬥力爆表...。


    可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完全不是這樣用的吧。你明明就是啪啪地打臉張蕊,順道將今晚所有的聚焦點全部轉到即將到來的那場海上時裝發布會吧!


    幾乎所有人,各個都在驚歎冷雲溪的腹黑。唯有司徒白一人淡定地望著雲溪牽著嶠公子的手。


    這算不算是投懷從寬、抗拒從嚴?


    看來,今晚注定是個不眠之夜啊...


    隻是,嶠公子能不能悠著點。雲溪可是加班了三天才被她帶出來的,壓根體力神馬的,起跑線就不在一條啊...。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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