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人說你很像金錢豹?"章寒看了一眼亂哄哄的大廳,迴頭,正抵上她淺淺眯起的雙眸。


    靠得這麽近,他才忽然發現。那天在餐廳中春光明媚,格外清朗的眼不過是過眼雲煙,一團迷霧。真正的麵目掩飾在她那溫和的表麵下,無人能看透。


    這一雙眼,深不見底,漆黑陰暗,仿佛有一圈又一圈的沼澤圍繞在一邊,稍不留心,便是屍骨無存。


    金錢豹?不,從來沒有人把她比作是這麽機敏的動物。雲溪垂下眼簾,看了一眼窗外鱗次櫛比的大樓。


    她曾經是操盤手,很多人說她幹的這一行容易過勞而死,業內競爭慘烈之極,淘汰率更是驚人。沒有不會賺錢的操盤手,區別在於,迴報率的高低以及失效的長短。許多人受不住壓力轉行離開,也有很多人落下各種病痛。身處外人看來極度光鮮的這個行當,有時不僅是動腦子動得頭虛脫,大多的時候更是是觀察力的考驗。


    她從畢業的那天開始就以"他"為目標,爾虞我詐了那麽多年,別說是同事,就連最親近的左右手,她都沒有相信過。


    唯一一次的相信...


    雲溪冷笑,換來的是她的顛覆。


    章寒看著她的這個表情忽然覺得全身一冷,"你的眼睛,簡直不像人。"沒有來地後退一步,仿佛被什麽夢魘住了,魂不守舍,他覺得她身上有一身深深的黑暗包裹著,幾乎可以將他滅頂淹沒,好像掉進了一個怪圈,他突然唿吸不過來。


    沒有人看到,坐在椅子上的藍朝升何時突然從後麵一把勒住了他的脖子:"現在可以告訴我,你是哪家公司派來的?"


    章寒已經被雲溪那一抹陰森冷笑凍得渾身僵硬,這時突然被這一聲威嚇勾迴了神。下意識地吐氣,平息心口那一陣慌亂。看著所有高層董事驚恐勸阻的臉,竟是忽然放鬆了。


    他進了公司已經五年,藍超升的脾氣自然摸得清一二。隻怕上法庭這麽文明的事情,根本不能消除他的心頭之恨。


    總歸是得罪了他,既然被抓住了把柄,多說無礙。他轉過頭,強忍著窒息感,不做任何抵抗。


    "既然是硬漢,看來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了。"藍朝升是什麽樣的主,九五城裏隻要打過交道的人都明白。能把他惹急了,還全身而退的人,不是沒有,隻是,章寒一個腳還沒有跨進那個圈子。


    這時,他忽然放開章寒的頸子,突然不怒了,周圍的人反而為章寒開始擔心起來了。


    "你和祁湛什麽關係?"四周人尷尬得不知所措,雲溪輕輕歎息,打斷了這難熬的氣氛。


    "你怎麽知道?"話一出口,章寒就後悔了。望著所有人不可置信的表情,他第一次顧不了紳士分度,咬牙切齒起來。


    不,他剛剛說錯了,這個女人不是金錢豹,而是九尾狐!完全是得道成精了!


    祁湛?竟然是上海的金峰集團?藍朝升瞥了一眼雙目撐的銅鈴般大小的章寒,漸漸冷了臉。向來以公關效率著稱的金峰集團竟然出手這麽快,他還以為會是本市的幾家企業先動手。


    煩躁地擺擺手,按了內線,把秘書叫了進來。


    端著一臉小心的秘書大氣不敢喘地衝了進來,頭埋得極低,仿佛怕看見什麽不該看的東西一樣:"董事長,有什麽吩咐?"


    "你讓外麵所有人都散了吧,告訴大家,凡是與章寒有關的案件都調到人事部統一管理,今天不用上班了,都迴去休息吧。"


    所以,內鬼找到了,就是營銷部副經理章寒?秘書在心底慢慢地消化了這個消息後,沉靜地點了點頭:"好的。"


    果然,不出五秒,外麵大廳忽然炸開一聲比一聲高的喧嘩:"盛姐,你是說章寒就是內鬼?"


    "我的老天,他比我進公司還早!"


    "怎麽查出來的啊?"


    "那個小姑娘怎麽就知道的?"


    "還沒成年吧。老總們都好聽她的話的樣子。"


    "什麽來頭啊?"


    此類喧囂不斷,門內的人卻都沒有注意,相反,低頭看著手中新策劃案的高層們,陷入又一輪的疑慮。


    這個看似沒有任何商業背景的大學生,到底是如何知道背後黑手竟是上海金峰集團的祁總?


    事情的落幕很有戲劇性,全公司上下搜查了整整一天一夜都沒有找出的內鬼,竟然在短短十分鍾之內就被冷雲溪揪了出來,甚至連對方的老底都摸得一清二楚。


    不知不覺,所有人看她的眼光已經開始漸漸變化。


    被圈在私人辦公室,搜走所有聯絡設施的章寒看著眼前勾著唇,一身懶散地女人,忍不住蹙眉,到底還是問出心底最關心的一個疑問:"你為什麽不懷疑我是蕭氏的人?"


    從本質來說,這場競標最大的受益者或許誰都不能肯定,但是要是失敗,受到影響最大的必是蕭氏無疑!單就它十年不敗的傲人業績來說,若是就此栽了跟頭,信譽額的受損將是不可估量。


    畢竟,某種程度上,"蕭氏"二字直接代表了業界的神話。


    雖說金貿國際和蕭氏根本不是一個等級,但這並不能排除對方使絆子的可能。相反,正因為外表上看來最不需要這樣做的蕭氏,才最方便乘虛而入,不是嗎?


    "他不會。"冷著眼,淡淡地瞥了他最後一眼,隻留下這三個字,雲溪將詫異的男人丟在房間內,隨即讓人直接落下大鎖,死死地封住了他所有的去路。


    蕭氏,雲溪捏緊掌心,慢慢地任所有的疼痛襲便全身。


    那徹骨的恨,淒厲的厭,似乎已在外公腦漿崩裂的那一瞬永遠定住了。


    無數次,她想直接走進那熟悉的辦公室,一顆子彈喂進他的心髒,或是直接拿著軍刃,挖出他的心髒,放幹他身上的每一滴血。


    但是,身體的疼痛不過隻是最微薄的傷害。


    躺在病床上的那些個夜晚,讓她明白了一件事。


    隻有真正把他最驕傲的東西踩在腳底,直接揉碎,才是給予對方最貼心的報複。(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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