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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朗沒有去海岸集團上班,甚至,她沒有再去找工作。


    被炒之後,她在家中睡了兩天,隔壁的女人給她送魚香茄子,她吃得津津有味。


    「你男人還有再打你嗎?」到底吃了人家的嘴軟,還是要循例關心一下人家。


    女人感激地看著她,「沒有了,他現在收斂了很多,也每天出去找活兒幹,不過收入不多,養活一家幾口真不容易啊!」女人說到最後,悄然嘆息。


    「你做飯這麽好吃,有沒有想過開一家小餐館?」明朗問道。


    「開餐館?這得花多少錢啊?實不相瞞,我們現在的情況就是吃了上頓沒下蹲的。」女人自嘲。


    「不必開太大,投資幾萬的,做點街坊生意就好!」


    「幾萬也沒有!」女人見她吃完了,收拾好碗筷道:「我要迴去帶孩子了,哎,孩子明年念書了,沒有本地戶口,隻能念私立小學,每年的學費就夠我頭疼的了!」


    明朗從枕頭底下拿出一張卡,遞給女人,「我這裏有十萬塊,你拿去開個餐館吧,這些錢,就當做是我入股,我出錢,你出技術,五五分!」


    女人瞪大眼睛看著她,「天啊,你有十萬塊?你有十萬塊還住這個地方?不行,你一個女人賺錢也不容易,我不能要你的錢,再說,這也不是穩賺的生意,一旦虧本了,連個子兒都迴不來,我不能糟蹋你的辛苦錢!」


    明朗把卡塞在她手裏,「沒有密碼的,拿去吧,我說穩賺就穩賺,你不信自己的手藝還不信我的眼光嗎?你想啊,一旦開了餐館賺了錢,以後你女兒的學費就不是問題了,甚至還能念好一點的私立學校。」


    「這……」女人心動了。


    「去吧,我困了,要睡覺了!」明朗推著她出門口,頓了一下,又問道:「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


    女人啼笑皆非地看著她,「你不知道我的名字,就敢給我這麽多錢?哎,你真是,我叫阿麗!」


    「嗯,記得了,我叫明朗,明天做好飯叫我,我要睡了!」


    「你才剛睡醒……」


    門被砰一聲關上。


    她吞了兩粒安眠藥,蓋上被子,卻翻來覆去沒有睡意。


    「這年頭,連醫生都開假藥,明兒我拿菜刀去砍了他!」明朗嘟噥了一聲,起身穿衣,穿著一雙拖鞋就出去了。


    她的車子停在很遠地地方,這裏沒有停車位,隻能停在城中村外麵。隔壁打老婆的男人有一輛老式自行車,是他每天騎去工地上工的。


    明朗把自行車推出來,騎著自行車遊走在城中村的窄巷中。


    好多年前,她坐在一輛三輪車後麵,身旁全部都是汽水罐,礦泉水瓶和爛紙皮,她笑得就跟春天的桃花一般燦爛,然後三輪車穿街過巷,不管那一天收得多少的廢品,那男人都會給她買一根冰棒,然後慈愛地看著她吃,慈愛的眼神,溫暖了她整個少年時。


    倏然迴首,那男人已經不在了,她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死了。


    不知不覺,來到珠江邊。


    三月的夜晚,還是很冷,江邊寒風蕭瑟,一身單衣的她,捲縮在江邊一隅。


    行人漸漸少了,珠江夜遊的人也都迴去了。她沒有帶手機,沒有帶表,不知道現在幾點鍾。


    石階上,有許多汽水罐。她一個個地把汽水罐收拾起來,然後裝在一個骯髒的破蛇皮袋裏,熟練地綁在自行車尾,她模糊而淩亂地想著,若他在,指不定要怎麽表揚自己了。


    她繼續坐在石階上,看著江水在月輝下波光粼粼。


    「救命……救命啊……」忽然,她聽到悽厲的叫喊聲。


    她愕然抬頭,隻見江水裏有兩顆腦袋一浮一沉的。她疾步跑過去,想也沒想,縱身跳進冰冷的江水中。


    在江邊長大,她的水性很好,幾下功夫就遊到了溺水者身旁。


    接近一看,溺水者竟然是一位老婦人,而救人的那位,也是一位老者。


    「快,扶著她!」那老者體力已經不支,見有人來救,交代了一句,身子慢慢地沉了下去。


    明朗一手拖著一個,隻用雙腿不斷蹬水,但是這樣的遊動速度太慢,隻怕沒迴到岸邊,兩位老人已經失救而死。


    但是,若放下其中一個,那被遺落的那位,必定會死。


    她用盡全身的力氣,不斷蹬水,浪很大,她很費勁才能進一步。


    慢慢地,她幾乎耗盡全身的力氣,水中活動,原本就容易耗體力,這麽蹬水法,還要拖著兩個人,若不放手,隻怕連她也活不了。


    反正,她都快要死了,活不了又如何呢?


    心底有這麽一股豁出去的蠻勁,她的體力仿佛又恢復了一些。而上天也在這時候幫了她一把,風向轉了,浪在她身後推動著,她不斷地蹬水,拍水,終於,在浮浮沉沉間,她迴到了岸邊。


    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她把兩位老人拖上了岸。


    她筋疲力盡地躺下來,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了,全身軟得就跟一團棉絮似的。


    耳邊有吵雜的聲音響起,有人拍打她的臉,她好睏,許是那兩顆安眠藥發揮作用了,好吧,送快遞醫生到底還是個有良心的醫生,沒有給她開假藥,她可以省下買菜刀的錢了。


    這一覺睡得好香,好香。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的中午了。


    醫院的消毒水味刺鼻得很,她爬起來,想穿鞋走人。


    病房的門被推開,她抬頭,微微錯愕,隨即道:「我馬上走了,你放心,我不會去打擾你的小情人!」


    甄陽站在病房門口,聽得明朗的話,微微蹙額,「你還不能走,醫生說一會要為你照ct和全身檢查!」


    「檢查什麽?我好好的!」明朗胡亂地撩了一下長發,想起打老婆男人的自行車,懊惱地道:「哎,我的自行車……」


    「是停在岸邊的那一輛嗎?我已經叫人帶了迴家,等你做完檢查醫生說你可以出院之後,我會叫人送迴去給你!」甄陽想起那輛破舊的自行車,自行車後麵的廢品,她……是轉行了嗎?他知道秦煌集團對她進行了封殺,她大概也找不到合適的活兒了吧?


    明朗仿佛這才想起他為何會出現在這裏的問題,「你怎麽在這裏?」


    甄陽沉默了一下,道:「我是來跟你道謝的,你救了我奶奶和張阿姨的爸爸!」


    明朗心中一跳,「你是說,那老頭是張子菁的父親?」


    「正是!」


    明朗嘖嘖地搖頭,「哎,早知道是她的爸爸,我就不下去救人了!」


    「你……」甄陽沒有想到她會這樣說,沉著臉道:「到底是一條人命,你的那些私怨有這麽重要嗎?」


    這麽有挑釁性的問題,沒有律師在場的情況下,她是不會迴答的,她隻是快速地穿好鞋子,「哎,仇人就在隔壁,哪裏住得安心?我走了!」說完,一瘸一拐地往門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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