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覺我國健康情況的嚴峻,除了專治傳染病的隔離病房,其他的居然都爆滿,最後隻給我分了一個兒童病房。我跟肖雪進去,看到兩對年輕的父母,還有床上兩個嬰兒大的孩子,頓時有些囧,腦海不期然想起那句經典名言:放過xx吧,他還是個孩子。

    無可奈何之下,我趕著時髦也做了一迴巨嬰。

    正應了易中天那句振聾發聵語重心長的話。

    悲劇啊!

    安頓好一切,肖雪說:“我平時要上班不能常過來,要不給宋子言打個電話。”

    看著這雪白的牆壁,聞著這消毒水特有的味道,雖然知道沒什麽大事,可是我心裏也特惶恐,貓抓似的想找個人來陪我。哪怕不親近,哪怕不說話,隻要坐著就行。可是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不用了。”

    人可以沒誌氣,但是不能沒骨氣。

    我是挺狗腿,但是還沒有別人打我左臉,我還拿右臉貼人家冷屁股的覺悟。

    更何況努力貼了,人家搞不好還嫌你這半邊臉長得太淩亂。

    我開始一個人在醫院自力更生。

    肖雪抽空會來看我,可是她那麽忙,有時候晚上來了說不兩句話就累的打瞌睡,我幹脆讓她隻周末過來。因為臨近畢業,沒有迴家的必要,更不想讓父母擔心,我打電話時連提都沒有提。結果淪落的一個人躺在病床上發呆,這五天裏已經來來迴迴走了幾個人,看著每對年輕父母竊竊私語,每次對他們的孩子輕柔哄睡,我這個巨嬰心裏就格外淒涼。尤其是他們喂生病的孩子吃飯時,那一句一哄,捏著小嘴,麽麽叫著的時候,我心裏就跟犯了饑渴症似的撓心。有時候幹脆不叫餐,一隻腳蹦著坐電梯到地下一層去吃飯。

    人生病的時候最脆弱,而我恰恰又是這個脆弱群體中唯一的孤家寡人。看著周圍的親情溫情,我倍覺淒涼。

    最難過的不是形單影隻,而是溝通的缺少。除了肖雪來和醫生定時的查房換藥,我幾乎每天就直說兩三句話,跟那些孩子的家長客套的說一句:“吃飯了?”“迴來了?”之類的話。

    世界上好人多,會關心一個需要關懷的陌生的人好人不少,可是當這個陌生人天天在你麵前晃來晃去,似乎就不值得關心了。他們隻是處於客氣,跟你打兩聲招唿,畢竟我有手有腳,病得不重。他們會把買的零食分給我吃,卻不願多跟我說一句話。

    我孤單的要死。

    在這四周雪白的

    牆壁床單還有消毒水中。

    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這一天到了!!

    病房裏隻剩下我和一個肚子鼓鼓積食的孩子,他們父母似乎有了什麽事,臨走時囑托我:“我們要出去一個來小時,你能不能先幫我們照看一下,等他醒了拍拍他就行。”

    我看著在一旁安睡的小天使,忙不迭的點頭:“好好好。”

    那對父母顯然對我的熱心很感動,連聲道謝著出去。

    過了五六分鍾,我靜耳聽著沒了動靜,趕緊爬起來,到那個孩子的床鋪上,用手輕刮他鼻子,他肉嘟嘟的小臉轉了轉還是逃不脫我的魔爪,終於在我意料之中,醒了!

    我歡喜不盡,拉過來一個板凳坐在那,對他宣布:“醒了就好,我們現在開始聊天!”

    他眨著惺忪的眼看著我,我親了親我可愛的聽眾一口,開始冥思苦想聊天的內容。

    半晌,我終於想到了,這幾天我越閑越想的問題。

    我拿出他桌子上袋子裏的香蕉擺好:“這個香蕉是個美女。”又拿出一個梨放著:“這個愛笑的梨暗戀這個香蕉。”還有蘋果:“還有這個邪惡的蘋果。”

    我清了清喉嚨:“現在我來給你講一個故事。”

    在小聽眾不明所以的眼神中,我開始講述水果家族不得不說的故事:“香蕉,梨還有蘋果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三個水果。香蕉是個好香蕉,漂亮溫柔又有氣質,於是梨暗戀上她了,可是香蕉看上了邪惡的蘋果。而這個邪惡的蘋果和另一個內外兼修的我有了不河蟹的關係,而這個乖巧可人的我又和梨有著精神乃至淺層麵的河蟹關係,而這個梨為了香蕉曾經拋棄了我們的河蟹關係出口到了國外,可是現在又迴來,好像又想和我繼續發展河蟹關係。可是我們還沒開始繼續河蟹關係,就已經斷了和蘋果的不河蟹關係,而且在了斷這個不河蟹關係的友好協商中,邪惡的蘋果還說了讓我感覺很不河蟹的話……”

    我這說著說著,像是織了一張河蟹的網把自己纏在裏麵了,怎麽都掙不開。再看那小寶寶,估計和我有一樣的苦惱,因為他嘴一癟,好像要哭了。

    我趕緊安慰:“你別害怕,我不是什麽好人。”

    我這話一說,他“哇”的就哭了。

    拍拍,拍拍,我趕緊拍拍。

    口胡!那對夫妻簡直是湖綠騙我,我約拍他哭得越大聲了……

    我隻能把他抱起來,蹦著一條腿左顛

    顛右晃晃。

    他才終於止住了哭聲。

    我這剛鬆了一口氣,就聽到後麵微帶怒氣的聲音:“你在幹什麽?”

    太過熟悉,以至於一瞬間不敢迴頭。

    直到宋子言從我懷裏接過那寶寶,盯著我裹得粽子似的右腳,還是一貫冷冷的口吻:“怎麽會弄成這樣?”

    我下意識的迴答:“接開水,水漫出來燙著了。”

    他更生氣了:“你平時到底在想什麽?還有,你腳這樣了能抱著孩子嗎?”

    我慣性的縮腦袋,可是聽著他這麽責備我,眼淚刷刷的流了下來。

    他怔了怔,把寶寶放迴床上,一隻手抬起來就要撫上我的臉。可是剛伸到半空,那寶寶震耳欲聾的哭聲又響了起來。

    他懸在半空的手收迴去,迴頭不耐煩跟寶寶說:“不許哭。”

    ……寶寶繼續變本加厲。

    宋子言語氣又加重了兩分:“說了別哭。”

    ……看著小手小腳亂擺,五官扭曲小嘴大張的寶寶,再看臉色有些鐵青的宋子言,我忽然一陣暗爽:也有不怕你的人!

    不過寶寶哭得我心裏也犯顫,我彎腰就要去抱,卻被宋子言瞪了迴來。我做了一個抱孩子的動作,解釋:“呃,抱起來他就不哭了。”

    他半信半疑的抱起來,寶寶果然停了魔音亂射,隻瞪著一雙還含著淚珠的眼睛看著他。

    世界一片祥和。

    我們都不敢再說話,過了很久,宋子言抬頭很輕很輕很小心的問:“他睡著了,怎麽辦?”

    我也很輕很輕的迴答:“把他放迴床上。”

    他又笨拙的把寶寶放迴去,再抬起頭時,我們更沉默了。

    過了一會兒,他才說:“我有話跟你說。”

    我低頭默默看著地上,說:“我也有話要對你說。”

    他稍稍一楞:“什麽?”

    我指了指他還在往地上滴水的西裝,好心提醒:“剛剛……那個寶寶在你衣服上放水了……”

    o__o”…

    我拿著他的西裝進了病房的洗手間,用水大概的刷了刷,也算是心理安慰。

    “秦卿。”

    我迴頭,就看到他站在門外,隻是靜靜地看著我,半晌之後,他緩緩開口:“迴家吧。”

    潛規則之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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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迴家吧。”

    淡淡三個字,我就又跟得了紅眼病似的,眼睛都漲得都睜不開了。

    我想迴家,有人疼有人愛,不用醒來就對著冷冰冰的白牆和雪白的床單,不用看著臨床親熱的家人暗自傷感,不用晚上被渴醒還要自己一瘸一拐的去倒水,不用在食堂跟人擠來擠去去打一份飯,不用成天連句話都不說盯著天花板發呆。

    可是你說了,我不配。

    我不是一條你圈養的哈巴狗,屁顛屁顛的跟在你後麵,你厭煩了就把我一腳踢開,你高興了摸摸我的頭我就又開始咬著你的褲腿打轉。

    於是,我囔著鼻音搖頭:“不迴去。”

    他愣了愣居然問:“為什麽?”

    “你讓我滾,我滾了,你讓我迴來,對不起,滾遠了。”這句話聽著是酷的掉渣,可是我說著還是覺得挺難過。

    他怔住,抿了抿唇,半晌才說:“好。”

    不得不說,我原本是指望他能苦苦哀求淚流滿麵聲嘶力竭一下,好滿足我女性的虛榮。可是他這一個好字,讓我本來還想虐虐他的小九九徹底破滅。

    心裏不禁有些小失望……

    可這失望還沒維持三秒鍾,他就特理所當然的接了一句:“那我住下來。”

    我差點咬了自己的舌頭:“你不是還要上班?”

    “沒關係。”他好整以暇:“反正公司是自己開的。”

    ==

    於是,嬰兒病房裏開始橫陳著兩具巨嬰……

    說是這麽說,其實他並沒有住下來,因為公司不時有事,他隻在下午來,早上走,晚上可憐兮兮的趴在床邊睡,上午卻要趕迴公司。他顯然沒有照顧人的經驗,不過看的出來挺用心,好吃好喝的伺候著,可是不知道是不是我身上的奴性已經深入骨髓了,我都心驚膽戰的跟那驚弓之鳥似的。這麽奇奇怪怪過了兩三天,這天正吃著早餐,肖雪一條簡潔的短信殺了我一個人仰馬翻,上麵隻有一句話:“答辯時間改為今天上午十點。”

    我頓時麵如土色。

    正在抓緊時間看文件的宋子言抬起眼:“有事?”

    我想了想,說:“沒事。”

    我知道如果告訴他,或許就沒什麽問題,可是我不願意,現在的我輕易不願去請求他做什麽事。

    他眼光暗了暗,終於沒說什麽又垂下了眼瞼。

    等到他出門,我趕緊單腳蹦著打的迴了學校,到了答辯室外一把就抓住肖雪的手:“有沒有什麽情況?”

    她翻開包:“沒事,沒事,你論文我已經帶過來了,趕緊看看。”

    我哭喪著臉:“這點時間還不夠我查裏麵的單詞呢。”

    她安慰我,估計也是安慰自己:“聽前麵的人說,也就是用英語問三個問題,你隨便答答估計就給過。”

    我更哭喪了:“別說迴答了,就我這破聽力,估計壓根就聽不出來是什麽問題。”

    她看著我過著厚厚紗布的腳給我支招:“要不你裝裝可憐,去了先倒地?聽說去年有一足球隊的學長,那假摔練得出神入化,結果一句話也沒答,就給過了。你比他還有道具上的優勢,肯定更容易過關。”

    我目光炯炯,飽含熱情,雙手緊握她的手:“多謝賜教!”

    終於輪到了我,我一瘸一拐的進去,首先低頭觀察講台該往那邊摔才會比較不痛。

    “thenext。”

    多熟悉的聲音,我這一看,講台下三個主考官,正中間坐著的就是剛分開兩個小時的宋子言。

    他一本正經的翻著我的論文,在他眼皮子低下,我這假摔估計還得吃紅牌,於是我吸了一口氣嚴陣以待,他那口標準的英語發音,我還真吃不消。

    他抬頭,第一個問題:“what’syourname?”

    我聽懂了,可是太懂了不由得愣了一愣:“秦卿。”

    他又問:“what’syourage?”

    我更愣了:“二十……呃,twenty-two……”

    他看了看論文:“what’syourfavoratecolor?”

    “green…”

    ……這些跟我論文裏論述的莎士比亞大師有關係嗎?

    不隻我,其他那兩個主考老師也是神情古怪。

    宋子言合上論文,抬眼微笑:“that’sall。”

    我不可置信的問:“這……三個問題……就沒啦?”

    他臉上的笑意斂去,換上極其認真的表情:

    “還有一個。”

    ……我就知道他心思沒那麽好,趕緊又重起武裝,屏氣凝神。

    他垂下眼眸,一個字一個字說得很慢:“i’msorry,canyouforgiveme?”

    我怔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

    這一反應過來,紅眼病就更厲害了……

    出去的時候把肖雪嚇了一跳:“怎麽都快哭了?不過就不過,還有二次答辯呢,咱不至於這麽沒出息啊。”

    我也覺著我最近越來越沒出息了,擠了擠眼睛,把淚意歇一歇感慨:“肖雪啊,不是我軍抵抗不力,是敵軍炮火太過兇猛,我好像要舉白旗了。”

    她被我這一番話弄得雲裏霧裏的,狐疑地盯著我:“你不是腳上末梢神經壞死,把上麵憋壞了吧?”

    這廝變相的說我腦子有病,還好現在心情比較晴朗,不跟她一般計較,哼著小曲兒的就迴醫院。到了醫院現在病房裏那孩子已經辦好了出院,正收拾著東西。我樂嗬嗬的跟他們父母打招唿:“誒,要出院了啊?”

    那媽媽說:“是啊,醫生開了幾副藥讓迴家吃,今個就出院。”

    我繼續樂嗬嗬招唿:“那以後記得常來啊。”

    ……不知是不是錯覺,這對家長隻稍稍一愣,之後收拾東西的速度都加快了一倍,跟暴風影音快進似的,看得我一愣一愣的。

    很快,病房裏就隻剩下一個傻笑兮兮的我……

    約莫半個多小時候,熟悉的腳步聲又出現在病房外。我趕緊收起笑容,繼續擺晚娘臉。

    可是宋子言進來第一句話就是:“你傻笑什麽呢?”

    我大驚:“你怎麽知道我在傻笑?!”

    他眉眼間都是笑意,不答反問:“今天迴去?”

    我一怔:“迴去?”

    反應了過來繼續拿喬:“不要。”

    他臉色陰了陰:“為什麽?”

    我一本正經的解釋:“我是宅女,宅的最高境界是什麽?就是在醫院裏宅,我好不容易達到這個目標,能跟隨隨便便一個人就走麽?”

    “隨隨便便跟人走?”他淡淡重複了一遍,又露出了久違的讓人發毛的笑:“很好。”

    我汗毛根直立,下意識地恢複了狗腿本色:“其實隻要有一點的不隨便,我還是可以走的。”

    他探身子過來,語氣詭異

    地輕柔:“我也隻是一個隨隨便便的人?”

    離得這麽近,我能感覺到他的唿吸,頓時有些口幹舌燥:“還……還好吧。”

    他笑:“我們的關係,就隻是還好嗎?”

    他的意有所指讓我老臉冒煙,趕緊點頭:“是很好,很好。”

    他的臉貼近,曖昧的唿吸都打在我的耳邊:“有多好?”

    沒用我迴答,他就開始用行動證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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