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善與沈恆走在迴家的路上,因著周氏方才明明已是難過至極,卻還要強忍著不哭出來,還要強顏歡笑的樣子,心裏都頗不是滋味兒。


    季善不由低聲感歎道:“這可真是‘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啊,總會有這樣那樣的不如意,這樣那樣的悲苦,什麽時候才能事事都順心遂意呢?”


    沈恆笑道:“人人都有自己的煩心悲苦事兒,隻不過我們不知道而已,便是皇上坐擁天下,也未必事事都順心遂意呢。嶽母要骨肉分離,虎頭要孤苦無依的確都可憐,但我相信都隻是暫時的,等嶽母更強大了,虎頭也長大了,能養活自己,不過顧慮重重了,一切問題自然都迎刃而解了。所以善善你也別煩心了,好歹帶走了一個,好歹另一個也懂事多了,一步一步來吧。”


    季善吐了一口氣,道:“也隻能如此了。我們快點兒吧,娘肯定還等著我們吃飯呢,吃了好收拾東西,虧得這次把煥生帶迴來了,替我們解了那麽多憂不說,迴去路上多個大男人,也能安全些。之前誰能料到這次孟二哥不跟我們一起迴去,要等過了正月二十才走呢?”


    沈恆笑道:“我們這次走得早,又逢上彥長兄過庚帖下小定,肯定是跟我們一起走不了了,隻能等他迴頭迴了府城,我們再好生向他道賀了。”


    “嗯,等孟二哥也迴去了再說吧……”


    夫妻兩個說著話兒,不一時便到了家裏,待吃過午飯,便開始收拾起行李來。


    路氏也在一旁幫忙,一麵與季善道:“這次走得早,那些臘魚臘肉和雞鴨都還熏得不夠幹,等到了後一定要立馬拿出來,掛著吹一吹,最好能再熏一熏,不然我怕壞了。”


    季善應了,“娘放心,我記住了,不過如今天兒這麽冷,應當壞不了吧?”


    路氏道:“天兒冷濕氣就大,一樣可能悶壞了。到時候把給府台大人和小姐那兩包放在最上麵,想來總能好一些,咱們家也沒有旁的好東西,虧得善善你說府台大人和小姐都愛吃,不然我還真不知該給他們帶什麽好了呢。可光一點臘肉,再加點什麽筍子蘑菇的,還是太簡薄了,根本就報答不了府台大人對恆兒的好的一分,府台小姐還讓你們帶了那麽多年貨迴來,我這心裏真是過不去。”


    季善笑道:“娘不用過不去,恩師和晨曦都不是計較這些的人,咱們這是禮輕情意重,他們什麽好東西買見過沒吃過呢,要緊的是您和爹的一片心。對了,那個燕窩和阿膠娘記得要吃啊,別想著好貴就舍不得吃,一直留著,放壞了得多浪費?”


    “問題我真吃不來,尤其是吃不來那個燕窩啊,不然善善你還是帶迴去,你自己吃吧……我肯定吃再多次也吃不慣的,我天生就不是當老太太的命……”


    等到把行李都收拾得差不多,便到吃晚飯的時間了。


    路氏一直不停的給季善和沈恆夾菜,心裏真是要多舍不得,就有多舍不得,偏還得強忍著,好容易才吃完了一頓飯。


    飯後,路氏又將季善叫到屋裏,給了她一對兒赤金龍鳳呈祥的鐲子,讓季善代她和沈九林送給羅晨曦,“這鐲子已經是我們在鎮上能買到最好的了,善善你讓府台小姐千萬別嫌棄。”


    季善接過鐲子看了一迴,才笑道:“這鐲子夠精巧了,晨曦一定會喜歡的,娘就別擔心了。今年我和相公都加倍努力,爭取在府城買個宅子,到時候若因為相公要進京趕考,實在迴不來過年,就早早帶信兒迴來,讓爹娘去府城過年啊。娘什麽時候想我們了,也可以和爹一起坐了車去府城住上一陣兒,不然跟去年一樣,等哥哥們運辣椒進京時,也跟著一起去,好不好?”


    路氏聽得鼻子一酸,強笑道:“且到時候再說吧,恆兒今年學業緊,我們還是別去打擾你們的好。不過若你什麽時候有了好消息,娘一定立時去照顧你,你可別讓娘等太久哈……”


    婆媳兩個說了好久的體己話兒,直到沈九林在外麵催第三次了,“孩子明兒還要趕路,讓他們早點兒休息吧,哪有那麽多話,這麽多天還沒說完?”


    路氏才沒好氣的應了一句:“知道了,馬上就說完了。”讓季善迴房了。


    次日早起用過早飯,季善與沈恆便辭了一家老小,由路氏和沈樹一路陪同相送著,去了鎮上周氏家裏。


    周氏與季蓮花虎頭早用過早飯,收拾妥當等著了,瞧得季善一行終於來了,忙紅著眼圈上前笑道:“善善、姑爺,你們來了。親家母,真是不好意思,又要給您和親家公添麻煩不說,還要讓您親自上門來,我都快沒臉見您了。”


    路氏拉了她的手笑道:“親家母總是這麽客氣,不是早說過很多次了,都是一家人嗎?善善該說的都已與我說了,我也是當娘的人,您隻管放心把孩子和房子都交給我,一定會給您照顧好,不叫人欺負了孩子,也休想踏進這大門半步的!”


    周氏忙感激道:“多謝親家母,以後就算我沒機會報答您,也一定會讓兩個孩子報答您和親家公的。虎頭,你還愣著幹什麽,還不快來給你親家伯母磕頭道謝呢?”


    虎頭便依言上前,跪下結結實實給路氏磕了個頭,路氏先還不受,因周氏和季善都堅持,才受了,隨即拉了虎頭起來道:“好孩子,以後千萬不要跟伯母客氣哈。”


    周氏看在眼裏,這才心下稍安,又把自家的鑰匙交給了路氏。


    一旁煥生與青梅也已將她和季蓮花的行李都搬上了馬車,出發的時辰便到了。


    季蓮花的眼淚霎時如雨般紛紛落下,拉了虎頭的手怎麽也不願鬆開,“弟弟,要不你就跟我們一起走吧,那個女人不會給你好日子過的,爹和奶奶也變不迴去了……就一起走吧……”


    把周氏一直強忍著的眼淚也給勾得再忍不住,哽聲衝動道:“虎頭,隻要你現在說你願意跟我們一起走,娘就是付出再大的代價,也一定帶了你一起走!”


    大不了她以後拚了命的學習上進,拚了命的掙銀子,總有還清善善和姑爺那一日的!


    虎頭卻是紅著眼睛笑道:“不是早就說定了的事兒嗎,怎麽娘跟姐姐又變了?這變來變去的可要不得。我都這麽大的人了,真的會照顧好自己的,再說不還有親家伯母嗎,你們就放心吧。快上車吧,別耽誤大姐和大姐夫的時間了……”


    一麵說,一麵還一根根掰開季蓮花的手指,把她往馬車邊推。


    看得別說周氏淚如雨下了,便是季善與路氏都紅了眼圈,在心裏直歎氣,這都是造的什麽孽?


    婆媳兩個自己那點兒離愁反倒算不得什麽了。


    還是馬車一路出了清溪,上了大路,從未坐過馬車的季蓮花因為不適應馬車的顛簸,開始頭暈惡心,反胃想吐,顧不得再傷心,周氏因為擔心她,也暫時再顧不得難過,整個馬車本就不大的車廂裏方沒那麽沉悶壓抑了。


    “是不是想吐?”季善見季蓮花一臉的難受,忙問道,“要是想吐,就讓車夫停下……不用啊?那也讓車夫慢點兒吧,你先適應適應。青梅,你倒一杯溫水與她喝,再把我們帶的橘子翻兩個出來,給她剝開了過會兒聞一下,看她能不能舒服些。”


    青梅便忙倒了杯溫水遞給季蓮花,又自角落裏翻了兩個橘子出來。


    季蓮花這才好受了些,有氣無力的靠在周氏肩上,道:“以前看見別人坐馬車,還當肯定舒服得不得了,沒想到這麽難受,還不如走路呢。”


    周氏聽得笑道:“你如今是不適應,等你適應了,自然就舒服了。我剛開始也不適應,不過很快就好了。”


    “真的嗎?”季蓮花皺眉表示懷疑,“那希望我快點兒適應吧,不然還要坐十幾天呢,也太遭罪了。不過這坐車是要快得多哈,眨眼間清溪就看不見了,弟弟也看不見了……”


    “沒事兒,以後我們又不是不迴來了,你弟弟有機會了,也可以去府城,不用太難過。”


    “嗯,娘也別難過了,我以後一定好好學本事,將來也會好好孝順娘,報答大姐的。”


    季善見母女兩個情緒都平複了不少,這才心下稍鬆,也靠在青梅肩上,打起盹兒來。


    下午,一行人兩輛馬車到了天泉縣城,怕讓有心人得知了行蹤來相邀宴請,又免不得應酬耽擱,沈恆特意讓煥生選了個很偏的客棧,將就住了一晚,翌日一早,便又出發了。


    之後他們一直曉行夜宿,虧得季蓮花不過兩日,就已適應了坐馬車,路上走快一些也不用擔心她不適,因而得以於正月二十四,順利抵達了府城。


    其時已是傍晚時分,季善早累得不行了,隻想立時迴家好生洗個澡,便躺下睡他個天昏地暗。


    周氏卻是急著帶季蓮花去飄香安頓好,明兒就開始上工,“善善你和姑爺隻管迴去你們的,就別管我們了,正好我們屋裏還有一張空床,就把蓮花兒安頓在那裏,明兒起就讓她也跟著我上工學習。”


    季善有些無語,笑道:“您急什麽呢,蓮花兒剛到府城,總得讓她適應幾日,到處瞧一瞧,轉一轉吧,況飄香能學到什麽東西呢,還是讓我先想一想,再選個適合她,她自己也喜歡的行業學吧。”


    說著看向季蓮花,“之前就問過你,你喜歡什麽,想學什麽了,怎麽樣,現在想好了嗎?”


    季蓮花早被府城的繁華富饒震住了,整個人都是懵的,下意識訥訥道:“我、我不知道,還沒想好,都聽娘和大姐安排吧……”


    季善想到她一個鄉下小姑娘,的確不能指望什麽,遂帶頭道:“行吧,我迴頭擇幾樣你都試試再說吧。”


    周氏卻是堅持道:“善善,你不用為蓮花兒操心了,就我帶了她去店裏就好,店裏怎麽就學不到東西了,我不就在那裏學會了認字打算盤嗎?我都行,蓮花肯定也行,隻要她有心,哪裏都能學到東西。況你和姑爺明兒肯定還要去拜見府台大人,後邊兒且有的忙呢,我真的不想再給你們添麻煩了。”


    季蓮花聽得這話,醒過神來,忙跟著道:“是啊大姐,我還是跟著娘吧,你就別管我了。”


    她怎麽就忘記娘的話了,她們如今欠大姐和大姐夫那麽多銀子,還要賺銀子供弟弟念書,將來弟弟若願意離開清溪了,沒有銀子爹和奶奶也是不會放人的,她不盡快開始賺銀子,盡快像娘一樣學會認字打算盤,讓自己變得能幹起來,怎麽成?


    她們也真的不能再給大姐和大姐夫添麻煩了!


    季善見母女兩個都一臉的堅持,約莫猜得到她們是怎麽想的,隻得道:“行吧,娘就先帶蓮花兒去店裏安頓吧。煥生,你替我好生把人送到店裏,再替我帶句話給葉大掌櫃,等我忙過了這幾日,就去店裏看大家,蓮花兒就有勞他先替我照顧了。對了,你迴來時再繞道去一趟府衙,告訴羅小姐我們迴來了,明兒上午就去給恩師請安拜年。”


    煥生忙應了“是”,周氏則本來還想說不用煥生送她們的,她又不是找不到路,聽得季善還吩咐了煥生去府衙報信兒,這才不再多說,與季善沈恆道了別,便拿上自己母女的行李,上車先去了。


    沈恆這才扶著季善上了另一輛馬車,“善善,我們也迴去吧,連日趕路實在累了,且先迴去好生梳洗一番,再好生睡一覺,旁的都迴頭再說吧。”


    季善“嗯”了一聲,夫妻兩個便帶著青梅,往與周氏他們才離去相反的方向,迴了家去。


    一個月不在家,家裏自然處處都蒙上了一層灰,好在如今有青梅了,打掃根本用不著季善動手,搬東西沈恆也不讓她動手,“這等粗活兒哪能讓我這麽漂亮的娘子動手?都包在相公我身上了!”


    逗得季善直笑,旅途的疲憊都霎時散去了幾分,笑著去開了所有的門窗通風,隨即又提了水,澆起院子裏的花木來。


    不一時,煥生送罷周氏與季蓮花也迴家來了,“人已經安全送到店裏,交給葉大掌櫃了,葉大掌櫃讓太太隻管放心,忙完了正事再去店裏也不遲。”


    有了他幫著沈恆搬東西,效率就更高了,夫妻主仆四人搬的搬,收拾的收拾,不過大半個時辰,便將帶迴來的所有東西都歸置好,隻等迴頭該送的送,留下慢慢兒吃用的慢慢吃用了。


    次日,一夜好睡的季善與沈恆起床梳洗穿戴畢,又吃了煥生去巷口買迴來的豆漿油條,便帶著給羅府台和羅晨曦準備的臘肉土儀等,坐車徑自去了府衙後宅。


    羅晨曦早已在二門外候著了,一瞧得季善與沈恆走近,便忙滿臉歡喜的迎了上前,“師兄,善善,你們可算是迴來了!足足一個多月啊,我足足一個多月沒見過善善你了,真是快想死我了!”


    一邊說,一邊抱了季善的胳膊便不撒手了,“善善你怎麽瘦了些?看來是趕路太累了,沒事兒,我早上起來就吩咐廚房燉了老母雞湯,中午你和師兄可都要喝上兩碗,很快就能補迴來了。”


    沈恆早能做到對羅晨曦一見了自家媳婦兒便各種膩歪的行徑視而不見了,笑著問道:“師妹氣色倒是好,恩師呢?我們先去給恩師他老人家請了安拜了年,你有話兒再與你嫂子慢慢說也不遲。”


    羅晨曦聞言,故意笑道:“那今晚上就讓善善留在我屋裏睡了,師兄答應嗎……就知道你不會答應,小氣鬼……”


    季善讓師兄妹兩個一個一臉的假笑,一個則一臉的壞笑逗得忍俊不禁,道:“晨曦,我婆婆給恩師和你帶了好些臘肉臘魚並各色幹貨迴來,雖不值什麽錢兒,味道都還不錯,你和恩師可別嫌棄。”


    羅晨曦忙道:“我早聞到臘肉臘魚的味道了,口水都快要來了,還嫌棄,我不知道多喜歡好嗎?偏善善你和師兄沒說,我也不好問的,怕萬一不是給我和爹的呢,那多尷尬?總算這會兒確定是給我們的了。紅綾紅綃,你們還愣著幹什麽,快讓人接了,送到廚房裏去啊,中午讓廚房就蒸一道臘魚,再看著整治幾樣其他菜,爹和師兄好下酒。”


    待紅綾紅綃笑著招唿人上前接過了煥生與青梅手裏的大包小包,才引著季善與沈恆一路往裏,去到花廳裏落了座。


    兄妹姑嫂三人吃著茶說了一迴閑話,奉羅晨曦之命去前麵請羅府台的向嫂子迴來了,行禮後笑道:“大小姐,老爺本來都要進來了,偏又臨時有事兒,隻能待會兒進來了,還讓大爺也去前邊兒呢。”


    沈恆聞言,忙起身道:“本來也該我去給恩師請安,怎麽能反讓在這裏等著恩師撥冗移步?我這就去前邊兒,娘子、師妹,你們先聊著啊。”


    說完便出了花廳,往前邊兒去了。


    羅晨曦這才與季善抱怨道:“昨晚我跟爹說師兄和善善你迴來了,今兒要來拜年,爹還說他今兒不忙,我們一家人有的是時間說笑團聚,結果轉頭就食言了,真是的!”


    季善忙笑道:“這麽大個州府呢,一天下來怎麽也得幾十件大事小事等著恩師決策,怎麽可能沒有突發情況?恩師又是個再盡職盡責,愛民如子的,就更加嚴於律己了,晨曦你就別怪恩師了。”


    羅晨曦擺手歎道:“我也不是在怪爹,就是希望他能勞逸結合,再忙也該偶爾放鬆一下,對自己好一點兒。不過不這般一忙起公事來便廢寢忘食,那也不是我爹了。我們不說這些了,善善,你和師兄這個年過得肯定很熱鬧,肯定好生體驗了一把衣錦還鄉的感覺吧?”


    季善嗔她一眼,“你就笑話兒我和你師兄吧,虧得恩師沒聽見,不然肯定要說你師兄了,不過區區一個舉人罷了,算哪門子的衣錦還鄉呢,更該戒驕戒躁,努力上進才是。不過我們這個年的確過得很熱鬧,天天不是在別人家吃席,就是自家辦席,那叫一個忙,反倒與父母親人都沒多少時間廝守了。”


    羅晨曦笑道:“難怪你瘦了,這誰不知道吃席反倒吃不飽的?又趕了十幾日的路,真得好生補補才是。”


    季善笑道:“沒事兒,主要是趕路睡不好,如今到家了,肯定過幾日就好了。你和恩師呢,這個年怎麽過的,看你的氣色倒是挺不錯。”


    羅晨曦道:“除了初二爹去莊子上住了一晚,你懂的。其他時間若非必要的應酬爹都推了,我今年更是……咳,有個備嫁的借口在,誰家的帖子都能理直氣壯的給推了,不用去應酬這個應酬那個的,每日跟爹在家都是除了吃便是睡,清清靜靜的反倒悠閑自在,當然氣色好了。”


    一旁紅綾笑著插嘴道:“不止呢,大奶奶不知道,姑爺早早就打發人給老爺和小姐送了年禮來,吃的玩的用的應有盡有。之後又打發人快馬加鞭送了好消息來,說是欽天監已將小姐和姑爺大喜的日子定在了四月二十六,姑爺三月底四月初就會親來會寧城迎接小姐,小姐人逢喜事精神爽,氣色不好就怪了。”


    說得羅晨曦臉都紅了,嗔道:“就你多嘴,再多嘴看我怎麽收拾你!”


    紅綾便忙吐了吐舌頭,不敢再說了。


    季善已笑道:“原來婚期已經定了,定了好啊,做什麽事兒都能更周密的計劃了。不過那不是滿打滿算,晨曦你隻能再在家裏待兩個月多點兒,就要去京城了?哎,這會兒又覺得,好日子要是定在下半年該多好了。”


    羅晨曦紅著臉道:“說是欽天監本來擇了三個日子,除了四月二十六,還有八月初六和九月二十的,是……是他選的四月二十六,於是最終定下的。”


    “原來是妹夫等不及要迎新娘子過門了,才定的這個日子啊。”季善拍手笑道,“我就說嘛,欽天監總不能直接就把日子定下了吧,總得擇幾個日子讓當事人選。”


    羅晨曦越發不好意思了,“哪有等不及,是八月初六和九月二十都太熱了,隻有四月二十六不冷不熱,才定的這個日子……”


    “哦,是嗎?到底四月二十六不冷不熱,還是九月二十不冷不熱啊?這麽怕熱,幹嘛不索性定在臘月啊,不是老話都說‘有錢沒錢,娶個媳婦好過年’嗎?”


    “呀,善善你再說,我可撓你了啊……就知道你會笑話兒我,還想著迴頭再告訴你呢,紅綾,都怪你多嘴!”


    “好好好,不笑了,說正事兒說正事兒,我到時候一定要好生考驗一下未來妹夫,替你好生把把關才是……”


    姑嫂兩個笑夠鬧夠了,季善才把路氏帶給羅晨曦的鐲子拿出來,給了她,“我公婆送你的,祝願你能與未來妹夫白頭偕老,永結同心。就是我們老家鄉下地方,實在找不到更好的東西,這已經是我婆婆能買到最好的了,你看在她一片心意的份兒上,千萬別嫌棄,留著將來重新打成你喜歡的式樣,或是賞人吧。”


    換來羅晨曦的白眼兒,“你又來了,伯父伯母那麽遠還能想到我,這份心意是多麽的寶貝,我心裏不知道多高興多感動,怎麽可能嫌棄,又怎麽可能賞人?我一定會好生收著的。”


    季善笑起來,“我也是這樣與我婆婆說的,偏她總不信,就怕你嫌棄,迴頭我把你的原話寫在家書上送迴去,讓家裏三哥讀給她聽後,她肯定就能安心了。”


    羅晨曦道:“那你要快點兒寫啊。每每聽你說起伯父伯母,都覺得他們一定是很好的人,可惜上次他們來府城我不在,沒能見到,如今又很快……要去京城了,也不知道得什麽時候,才有機會見到兩位老人家了?”


    季善笑道:“肯定有機會的,就算在府城見不到,將來在京城也能見到。我是肯定要把飄香開去京城的,等將來在京城站穩腳跟後,也肯定要接了父母去京城瞧一瞧的,他們辛苦一輩子,若一生裏連京城都不能去一次,得多遺憾?”


    “那我可等著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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