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聽得路氏這話,路舅舅還是忍不住又生出了幾分希望來,忙道:“妹妹,恆兒真的敢下筆敢答題了,你別不是為了讓我高興,在哄我吧?”


    路氏笑嗔道:“我哄大哥做什麽,有什麽好哄的?是真的,恆兒真的能答題,不信你問善善,她最清楚不過了。”


    路舅舅便忙又看向了季善,“老四媳婦,你娘說的話是真的嗎?我、我、我……”


    他都已經看淡了,可別又給了他希望,再讓他白白失望。


    季善笑著點頭,“舅舅放心,我娘說的是真的,相公真的能答題了,除了第一場時因為緊張害怕,發了一段時間的呆,但之後卻的確能答題了,因而第一場答得有些不那麽好以外,後麵兩場據夫子說來,都答得很不錯。隻是夫子說,相公還是差些火候,還得再磨煉,所以我們原本打算明日又考一次。”


    路舅舅這才拊掌哈哈笑起來:“那可真是太好了,太好了!隻要恆兒敢答題,以他的學識,我相信一定能中的,看來真的是爹娘在天有靈顯靈了,雖讓恆兒大病了一場,卻因此娶到了這麽好的媳婦兒,還敢答題了,不行,我得給爹娘上個香燒個紙去!”


    路舅母也滿臉的喜悅,“怪不得老話說那什麽壞事有時候未必真就是壞事,指不定反倒是好事呢,看來這次恆兒真的要中了,爹娘在天有靈,也終於能閉眼了。”


    路舅舅忽然道:“既然恆兒明日要那什麽模擬考試,那今兒還巴巴的過來做什麽,這不是白白耽誤他呢?妹妹你也是,一把年紀了,還分不清什麽事更重要呢,我們這兒他隨時都能迴來的,你把原因一說,我們也隻有替他高興的,難道還會怪他不成?”


    沈恆忙笑道:“舅舅別怪娘,難得舅舅家雙喜臨門,我也好長時間不見舅舅舅母了,心裏很是記掛,當然要來捧個場,給舅舅舅母請個安才是。至於模擬考,延誤一日其實也沒什麽的。”


    季善也笑道:“是啊舅舅,也不差一日兩日的,橫豎離開年相公下場還有足夠的時間,隻要相公有信心了,我相信我們大家夥兒一定能得償所願了。”


    路舅舅這才道:“倒也是,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多的時間都過來了,的確不差一日兩日的了。孩兒他娘,你去取十兩銀票來。”


    路氏一聽這話,便明白自家大哥想做什麽了,忙伸手拉住了路舅母,“大哥,我們銀子還夠花,你可別再給我們了,留著自家花銷或是買地吧,如今家裏人口越來越多,以後用錢的地方可多著呢!”


    路舅舅卻是沉聲道:“我可聽你嫂子說了,老四攏共就分了八畝田地十兩銀子,夠幹什麽的?你的嫁妝體己這些年也早東貼西補的不剩什麽,距老四下場卻隻得三個月了,你們便是從牙縫兒裏省,又能省下幾個錢來。好容易老四如今情況大好,敢答題了,我們當然在吃穿住行上麵,都不能委屈了他,一定要讓他這次考出個好成績來,揚眉吐氣,好好打一迴那些人的臉才是!”


    “大哥,你聽我說,我們銀子真的夠花……”路氏還要再說。


    卻讓路舅母給打斷了,“妹妹你是不是怕我心裏不高興呢?你放心,我不會的,你嫂子什麽人,這麽多年你還不知道啊?在我心裏,恆兒青兒真的與大郎他們兄妹三個是一樣的,你們家那幾個大的我說這話還有些違心,他們兩個小的我卻是真當自己兒女一樣疼的。如今你們又的確有困難,這次出去你們大哥也的確賺了不少迴來,那我們幫你們一把怎麽了,換了你們,哪日我們有困難了,一樣會這樣幫助我們的對不對,所以你就別推辭了,快放開我,啊?”


    說完見路氏還是不鬆開拉住她的手,隻得又道:“妹妹若實在不肯白收,那就先當是借的,以後你們有了再還行不行?你為人如何我太清楚了,連自己的嫁妝都貼得不剩多少了,又怎麽可能攢私房錢?可花錢的地方那麽多,你難道打算讓恆兒日夜苦讀不算,還要讓他為銀子操心發愁呢。青兒善善,你們也快幫舅母勸勸你們娘,恆兒你也是,就當是你借舅舅的,總成了吧?”


    沈恆大是感動,舅舅舅母對娘、對他真的是沒話說。


    卻也因感動,一時不知該說什麽了,“舅母,我……”


    季善見狀,隻得自己上了,“舅舅舅母,娘沒騙你們,我們銀子真的夠花。之前我憑著記憶,做出了一種叫皮蛋的新型蛋來,拿了方子去鎮上的聚豐樓,討價還價後賣了整整四十兩銀子,完全足夠花到相公去就府城考完府試了,所以舅舅舅母的好意我們就領了,銀票卻是不能收,還請舅舅舅母見諒。”


    路舅舅與路舅母都早已是大驚失色。


    路舅舅更是肅色道:“什麽方子能賣四十兩銀子呢,仙丹不成?這世上可沒有這樣的好事兒,老四媳婦你不能為了不收我們的銀子,就騙我們才是,妹妹你也是,這麽大年紀的人了,怎麽也省不得利害關係,跟著孩子們胡鬧呢?”


    季善見二人都不信她的話,隻得把事情的前因後情詳細說了一遍,再加上路氏、沈恆和沈青在一旁時不時的幫腔幾句。


    總算說得路舅舅路舅母信了她,“不然我們怎麽可能跟舅舅舅母客氣,到底眼下相公下場才是第一位的,隻要是為相公好的事,麵子既不能吃又不能穿的,算得了什麽?”


    路氏跟著道:“可不是,我怎麽可能真跟大哥大嫂客氣?大哥大嫂也看見了,不但我們娘兒們四人,之前家裏其他人,也都是一身新衣裳,這不年不節的,家裏又沒發財,若不是善善大方,怎麽可能?”


    路舅舅與路舅母這才徹底信了。


    路舅母先就拉了季善的手嘖嘖讚道:“這孩子怎麽就這麽能幹、這麽巧呢,不但生得好,會說話兒,還能弄那什麽模擬考場,如今又能賺銀子,莫不是仙女下凡吧?妹妹,我都忍不住要妒忌你有什麽好的兒媳婦了!”


    路舅舅卻是再次沉了臉,冷哼道:“為了區區幾兩銀子,就鬧著要分家,卻好意思收老四媳婦的布料做新衣裳,整個沈家那麽多口子人,每房光布料都讓老四媳婦破費了至少一二兩銀子吧?真是好大的臉!妹妹,你實話告訴我,打你上次迴去至今,家裏是不是又鬧騰過了,不然都分家了,憑什麽老四媳婦還得給全家人做新衣裳,把那銀子留著自己花豈不是更好?”


    怕還不是小鬧,而是大鬧吧,四十兩銀子可不是什麽小數目,沈家那一群眼皮子又淺,偏還是分家不久後,恆兒媳婦就賺來的銀子,那姚氏宋氏不鬧翻天才奇了怪了!


    路氏早料到瞞不過自家大哥,便也沒否認,點頭道:“大哥說得沒錯,是鬧過了,不過當時他們沒占到任何便宜去,我家老頭子也狠狠罵了他們,不許他們再生事,不然就給他滾。是善善後來與我說,願意花點銀子,買家裏幾個月的清淨,好讓恆兒安心備考,才會給他們都做了新衣裳的。”


    說著看向季善。


    季善便與路舅舅道:“是的舅舅,是我事後想著‘吃人嘴軟,拿人手短’,所以自願給他們花了些銀子的。隻要他們這幾個月能不打擾相公,讓相公安心備考,順利得中,我願意花這筆銀子,因為在我看來,能用銀子解決的事兒其實都不叫事兒,連銀子都解決不了了,事情才真是糟糕了,我可不願因小失大,迴頭再來後悔當初要是怎樣怎樣了就好了。”


    路舅舅聽路氏說完,已是臉色緩和不少,這會兒再聽季善說完,臉色就越發好看了,道:“‘能用銀子解決的事兒其實都不叫事兒’,說得好,倒不想你一個小女子,竟能有這份胸襟格局。老四,你以後可得好生待你媳婦兒才是,她這麽好個姑娘,你就算是我的親外甥,我也得說配你簡直是綽綽有餘,你可得好生惜福才是!”


    若此番老四能中秀才,當然萬幸,若還是沒中,他當舅舅的也不那麽擔心了,有這麽好個媳婦兒,老四這一房以後的日子是想不興旺都難了,不想妹妹還能有這個好福氣!


    沈恆有些不好意思的應了路舅舅的話:“舅舅放心,我會好好待娘子的。”


    路舅舅笑著“嗯”了一聲,看向路氏道:“既然你們真的有銀子花,那我就先不給了,等迴頭你們缺了時,再給你們也是一樣。那你們今晚就住一晚上,明兒一早就迴去吧,不是我不留你們,是老四那模擬考耽誤不得,等明年四月他考完了府試,咱們一家人再好生聚幾日也是一樣的。”


    又吩咐路舅母,“把我帶迴來那些吃的和布料,都給妹妹包上,今兒辦席剩下的酥肉圓子那些,也多給妹妹包一些,青兒也包一些,迴去讓章親家和姑爺一家都嚐嚐,也是我們的心意。”


    路舅母笑嗔道:“這些我還用你說,早就計劃好了。倒是你這麽著急,也就是妹妹和外甥外甥媳婦都是至親,才不會見你的氣,要是換了旁人,還以為你在急著趕他們走呢。善善,你娘他們知道你舅舅的性子便罷了,你第一次來,可別誤會了他啊。”


    季善笑了笑,便要說話。


    路舅舅已先道:“老四媳婦有那份兒胸襟格局,才不會誤會,是不老四媳婦?好了,你們娘兒們說你們的,我忙我的去了……唔,老四,你也跟了我一起去吧。”


    話沒說完,人已出了堂屋的門。


    沈恆見狀,忙與路氏說了一聲:“那娘,我跟舅舅去了啊。”,又看了一眼季善,拔腿追路舅舅去了。


    急得路舅母忙追了出去,“你去哪裏?你得先算算晚上有幾桌人開飯啊,還有給兩家親家迴的紅雞蛋那些,你也得先去瞧著收拾好了才是,我可抽不出時間來。”


    路舅舅的聲音卻已是越來越遠,“知道了,很快就迴來算,再說不還有大郎二郎嗎,他們自己的事,自己不知道做啊?”


    路舅母這才一邊搖頭一邊笑的迴了屋裏,與路氏抱怨丈夫道:“都一把年紀了,還是這麽個急性子,想到什麽馬上就要去做,叫人說她什麽好?”


    路氏也笑,“大哥就是這麽個性子,這麽多年了,大嫂還不知道呢?由得他去吧,難得他高興。”


    路舅母道:“這倒是,他好多年沒今兒個這麽高興了,等迴頭老四中了,他還不定得高興成什麽樣兒,得去爹娘墳前燒多少紙,放多少鞭炮呢!”


    沈青在一旁因見季善顯然沒聽明白路氏和路舅母在說什麽,便笑著與她道:“舅舅剛才不是說要去給姥姥姥爺上香燒紙嗎?本來應該還能等到明日的,誰知道聽得善善你這麽能幹,舅舅一個高興之下,哪裏還等得到明日,肯定現在就去了。”


    路舅母聞言,笑著接道:“這不是你們姥姥姥爺當年臨終前,都還掛心著老四科考的事,你們舅舅想讓二老在那邊兒能安心一點吧?本來都以為老四打小兒便聰明,夫子也一直誇他,肯定一考就中,誰知道……不過好事多磨,好貨沉底,這次也該老四中了,讓二老知道了,也好在那邊兒繼續保佑他啊。”


    路氏低歎道:“都是因為我,當年爹娘才……,希望恆兒這次真能中吧,那我一定到爹娘墳前放足一百掛鞭炮,讓爹娘在那邊再無牽掛!對了大嫂,觀音廟每天什麽時候可以進去上香呢,我打算明兒迴去前,先去那裏上個香,上次匆匆忙忙的,也沒顧得上去,明兒反正沒什麽事兒,上了香再迴去時間都還很充足。”


    路舅母道:“一般交辰時就開了門,可以進去了,你們明兒吃了早飯過去正合適。那我給你準備些香燭供品啊,觀音娘娘真的很靈的,山那邊陳家坪某某的女兒,之前聽說得了什麽怪病,求過觀音娘娘就好了。”


    “真的?什麽時候的事?就最近啊?那我明兒更得去了……”


    老姑嫂兩個說得是興致勃勃,季善與沈青在一旁聽著卻是沒多大的興趣。


    適逢樓上傳來嬰兒的哭聲,姑嫂兩個便往樓上幫兩位表嫂料理孩子去了。


    到了晚間開席時,路家院裏再次熱鬧了起來,不過比起中午,人還是要少得多。


    大家不用再搶席,便也有閑心一邊吃,一邊說笑了,趕著路氏問季善的人也比中午多了不少。


    這個問:“他姑奶奶,這便是你小兒媳了吧?下午聽某某說了一耳朵,說你小兒媳不但是個有福氣的,還生得可好了,現在見了,果真生得好哈!”


    那個道:“之前小兩口兒成親時我們都不知道,也沒去道喜,明年辦滿月酒時,可一定要提前通知一聲,我們好去喝喜酒。”


    路氏少不得拉著季善應酬了一圈,叫了一圈的人,好在是季善隻需在叫人後,低下頭裝害羞即可,不然真的挺煩人的。


    不過能讓路氏高興,又是路家大喜的日子,總不能掃了客人們的興,所以煩人就煩人吧,忍忍也就過了。


    隻客人裏有和氣善意的,便也有與之相反,長舌八卦的。


    就有一個圓圓的臉上長了一些雀斑的婦人忽然笑道:“他姑奶奶,你們家老四聽說之前大病了一場,就是因為害怕考試,這聽說年後又要考了,他不會嚇得又……?要我說,咱沒那個命就算了,這秀才老爺都是天上的文曲星,哪是人人都能中的,人平平安安的才最要緊是不是?咱們祖祖輩輩就沒出過一位秀才老爺,不也一樣過日子呢?”


    自有人附和她:“怎麽祖祖輩輩沒出過秀才老爺了,前頭孫秀才當年不就年紀輕輕便中了秀才,全家搬到了縣裏去呢?聽說還娶了縣裏大戶人家的小姐,生了兩個兒子,也是讀書的好苗子,肯定也要中的,倒不想這文曲星也能家傳呢?”


    “是哈,我竟然忘了孫秀才了……說來他們家跟你們家好像還是親戚呢?怎麽今兒沒見他們家來人賀喜吃酒呢?”


    “人家是秀才老爺,就算是親戚,怎麽會來咱們這樣的地方賀喜吃酒?不過也可能這親戚遠得很,自然也就沒必要來了。”


    “你知道什麽啊,我聽說兩家分明是至親,好像已經去了的六嬸婆跟孫秀才的娘是親姐妹還是怎麽的?就前幾年,六神婆還在時,好像孫秀才的娘還來走過親戚,不過被六嬸婆給趕了出去,怎麽想的呢……”


    季善見八卦的人越來越多,還自以為自己是遮著臉說的,聲音也壓低了,被她們議論的當事人和旁人便聽不見了,簡直無語。


    這特麽要“竊竊私語”,好歹也等路氏和她,還有沈青轉過身去了,再叭叭叭也不遲啊!


    她餘光覷了覷路氏的臉色,見路氏臉色已很不好看,用腳趾頭也能猜到那位所謂的‘孫秀才’到底是誰了,這不是往路氏的傷口上撒鹽呢,也不知是真不知道當年孫秀才與路家的恩怨無意的,還是有意的?


    偏路氏算半個主人家,也不好直接開懟……


    季善隻得笑著自己開了口:“眾位嬸子嫂子,你們再隻顧著說話兒,忘了吃菜,菜都可要涼了,還是快吃吧。至於我家相公能不能中,又什麽時候能中,你們說了可不算,得縣尊大人和考官們說了才算,是不是?各位不是才說明年要去我們家吃喜酒嗎,那等我家相公高中了,可一定要請早才是!”


    路舅母彼時也聞聲過來了。


    待季善說完,心裏越發喜歡讚賞她了之餘,嘴上已笑著接著道:“這麽多好吃的,還堵不住大家夥兒的嘴呢?都快吃吧,菜涼了吃了搞不好可要鬧肚子,早些吃完了,大家夥兒也好早些迴去忙自己的事不是?至於我們家外甥高中的喜酒,等明年五月,不止他們本家,我們家也要大辦的,到時候還是這個院子,大家可都要請早啊,不然人太多,指不定這會兒你們還沒輪上坐席呢!”


    又催幫忙的人快上菜。


    總算讓參與八卦的人都訕訕的沒有再說,各自吃起菜來,主人家都發了話,她們再議論的確不大合適,萬一得罪了主人家……反正很快吃完大家夥兒就散了,散了後再慢慢議論也不遲。


    路舅母這才拉了路氏到一旁,低聲道:“妹妹,你別把那些爛舌頭的話放在心上,她們知道什麽,不過就是妒忌咱們家日子越過越好,在發酸而已。可惜酸死了也沒用,咱們家的日子還是越過越好,老四病了一場後,也是越來越好,又娶了善善這麽好的媳婦兒,明年肯定要中了,你就等著享福吧。”


    路氏臉色還是很難看,咬牙道:“連姓孫的人品那麽低下的人都能中,我就不信我恆兒不能中了,都給我等著瞧吧,恆兒這次肯定會中的!”


    路舅母忙道:“你這麽想就對了,咱們恆兒人品才貌樣樣甩姓孫的八條街,老天爺怎麽可能不讓他中?之前不過是看他年輕,在磨煉他而已,現在磨煉完了,肯定能中了!那些人就等著臉被扇腫吧!”


    路氏又是一咬牙,“我明日去上香時,一定要好生求菩薩保佑,隻要恆兒這次能中,我就是折壽二十年,也心甘情願!我也一定要讓姓孫的知道,秀才沒什麽了不起!”


    季善與沈青在一旁聽到這裏,對視一眼,都是忍不住苦笑。


    尤其季善,看來那孫家和孫秀才已經成了路氏畢生的執念了,所以才會對沈恆抱那麽大的期望,連折壽都要換沈恆高中,也不怪沈恆先前那麽大壓力。


    可又的確怪不得路氏,換了她,這口氣也是無論如何都咽不下去,也會做夢都想逆襲打臉渣男賤人八婆們……希望沈恆這次真能化壓力為動力,讓自己和路氏都好生揚眉吐氣一迴吧!


    翌日一早,季善與沈青便讓路氏給叫了起來,——昨夜姑嫂兩個一起睡的,至於沈恆,則是跟路大表哥一起睡的。


    梳洗收拾一番,又用過早飯後,娘兒四個便辭了路舅舅一家,帶著大包小包,離開了路家,直奔路氏和路舅母昨兒說的那個觀音廟而去。


    一時到得觀音廟,就見地方並不大,不過來來往往的香客倒是不少。


    沈恆先去找到知客僧,將他們帶的東西花幾文錢都寄存好了,才引著路氏和季善沈青,進了廟門,再轉過一段約莫十幾丈的山路,就看見了依山而建的大雄寶殿。


    路氏立時持了香,虔誠的一步一叩起來,顯然早已想好要以這樣的方式進殿,以表達她的誠心。


    季善與沈恆沈青見狀,知道勸不起來路氏的,隻得也跟著她一步一叩。


    如此花了差不多一刻鍾的時間,娘兒四個才終於進了大雄寶殿。


    路氏便忙又擺起帶的各色供品來,擺好後便持了香,閉上眼睛念念有詞起來。


    殿內並不隻娘兒四個,而是早有其他香客在上香了,在他們進來後,後麵也還有其他香客時不時的進來,讓人由不得不懷疑,大家的煩心事都那麽多不成,隻能來求神拜佛,寄希望於菩薩保佑?


    殿內幾乎都是女人,老的少的都有,沈恆再待下去便不大方便,他自己也覺著不自在了,於是低聲與季善和沈青說了一句:“我先出去,在外麵等你們啊。”


    抬腳出了殿門。


    餘下沈青與季善見路氏仍虔誠的閉著眼睛在求菩薩保佑,其他人同樣鴉雀無聲,便有心與彼此說幾句閑話來打發一下時間,也不好說了,隻得也有樣學樣,閉上眼睛默默禱告起來。


    卻是沒禱告一會兒,季善已忍不住想哭了。


    她想到了自己的媽媽,想到了自己再也迴不去的家。


    媽媽這些日子一定傷心壞了,人都要崩潰了吧?


    早知道當年她就該無論如何也要勸媽媽再生一個孩子的,如今可好,媽媽多年傾注在她身上的心血都打了水漂不算,關鍵這麽多年付出的感情,那份血濃於水、母女連心的親情,卻是以任何東西都衡量不了的!


    季善越想,眼淚便落得越兇了。


    隻求菩薩保佑媽媽餘生一定都要好好兒的,無憂無慮,幸福安康;再就是,忘了她,徹底忘了她,當沒生過她這個女兒吧,因為隻有徹底遺忘了,才不會再思念,不會再痛苦……


    等出了大雄寶殿,路氏與沈青才發現季善雙眼通紅,明顯哭過。


    路氏因忙關切的問道:“善善你怎麽哭了,是不是受什麽委屈了?告訴娘,娘給你做主撐腰。”


    沈青也滿臉的關切,四弟妹剛才都還好好兒的啊,發生什麽事了?


    季善無聲哭了一場,心裏稍稍好受了些,聞言忙強笑道:“我沒哭,就是剛才殿內太多煙了,嗆得我幾次都想流淚,現在出來就好多了,娘和二姐放心吧。”


    這話路氏與沈青都不信,她們剛才也在殿內,可她們並沒覺得多嗆人啊……


    路氏正待再說,沈恆過來了,“娘,上完香了嗎?我瞧天色這麽暗,怕是要下雨,算著時間,指不定還不是下雨,而是要下今年的第一場雪了。我們還是早些迴家吧,省得真下起來了,路不好走不說,還冷得慌,那就真是受罪了。”


    路氏聞言,忙看了看天色,皺眉道:“是哈,這天色怎麽比剛才我們剛到時還要暗,怕是真要下雨,那我們快迴家吧,真下起雨來,我們可沒帶傘。”


    娘兒四個便忙去到前麵,取了寄存的東西各自分著拿了後,踏上了迴家的路。


    季善這才暗自鬆了一口氣,虧得沈恆及時過來替她解了圍,不然她還真不知道要怎麽跟路氏和沈青說了。


    不過沈恆怎麽會剛好那麽巧就上前替她解了圍,難道他剛才看到她哭,或是猜到什麽了?說來上次她剛做出皮蛋時,他已撞見過一迴她觸景傷情了……可惜她的來曆注定了她不能告訴他她的傷感,而隻能深埋在心底,不然好歹有個可以傾訴的人了,她心裏也能好受些。


    念頭閃過,季善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忙抬頭一看,就對上沈恆關切的雙眼。


    但隻是一瞬間,沈恆已移開了視線,並不打算追問季善到底怎麽了,還是那句話,等哪日季姑娘願意對他敞開心扉了,自然會主動告訴他的,他急也急不來,又何必讓她為難呢?


    於他來說,當務之急仍是一心學習,一心備考。


    這一次,他不但肩負著爹娘和舅舅舅母的期望,肩負著讓他們好生揚眉吐氣一迴的責任,——像昨日那樣那些人當麵就能嘲笑他娘,他還被舅舅拉著不能上前,隻是冷聲告訴他‘女人之間嚼點舌根,你一個大男人去摻和什麽,想要讓人對著你娘隻能笑,隻能說好聽的話兒,而不敢再胡言亂語半個字,你就讓自己變得強大起來,讓旁人再也不敢這樣!’的事,他這輩子都不想再看到。


    他更要為自己這麽多年的寒窗苦讀、為自己的終生幸福而戰,他一定不會再退縮,一定會打贏這場仗!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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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內容簡介:


    葉淺懿糊塗一世,最後被自己的夫君和親妹妹合謀害死。


    重生一世,她要報仇雪恨的同時,還要彌補自己的過錯,於是開啟了漫長的追夫之路。


    “太子哥哥,你渴不渴,餓不餓,累不累?要不要我給你捶捶腿,揉揉肩,熬過雞湯嚐嚐鮮兒?”葉淺懿滿臉堆笑,一臉討好。


    宇文絕期嘴角不停的抽搐著,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你不是死也要跟孤退婚嗎?”


    退婚?開玩笑,她家太子爺這麽給力,且俊美無濤,寵她入骨,她才不會便宜旁人,定然會死死抱著粗大腿不放手!


    到時夫妻雙雙虐渣渣,你虐渣來我遞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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