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有一次和柳璟一起過河的場景,那時候她怕河水深,不敢過。


    柳璟說不深,才到腳脖子上麵一點,不到膝蓋。


    她信以為真,剛下去,就泡到膝蓋上了,弄得她衣服濕了一大片。


    她懊惱地潑水撒向柳璟,說他騙人。


    柳璟笑著看著她,說誰讓她長得這麽矮。


    雖然笑話了她,卻跑迴頭,把她背到身後,小心翼翼地背著她過河,一直迴到家也舍不得放她下來。


    他的臉仿佛還在眼前,伸手去抓,卻隻撈到了一手空。


    “走吧。”王竇兒的雙眼暗了暗,假裝若無其事地說道。


    “這河水很急,我扶你吧。”


    吳疇已經二十歲了,人長得矮,水才到王竇兒的腳脖子,卻到他的膝蓋上以上了。


    他走起路來比王竇兒還要艱難。


    “你顧好自己就行了。”


    吳疇看著王竇兒越走越遠的身影,心想這王姑娘剛幫了他一把,怎麽就又一副不高興的模樣,莫不是他有什麽地方做得不好,惹得她不高興了吧。


    吳疇心裏想著事,走路的時候不小心,滑倒了,整個人往後栽去。


    整個人泡進了水裏,被湍急的河水衝得暈頭轉向的,心越急就越爬不起來。


    反而被河水越衝越遠。


    他不由急了,心想還說要照顧王竇兒呢。


    他到底要不要求救。


    恍惚間,突然發現他的腰間被一條繩子套住,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股力量拽住。


    他抬頭一看,繩子的另一端正握在王竇兒的手裏呢。


    “發什麽呆,趕緊自己站起來走,我沒力氣拉你這麽久。”王竇兒沒好氣地說道。


    吳疇這才反應過來,嚐試了幾次,終於爬起,攀繩王竇兒岸邊走去。


    “王姑娘,謝謝你,又救了我。”


    “把衣服脫下。”


    “這樣不太好吧。”


    吳疇倒不是怕王竇兒會對他如何,而是覺得光天化日之下這麽做不太好。


    “放心,我對你不感興趣。”


    幸好她在背後背了個大大的竹簍,假裝裝了很多東西在裏麵,其實裏麵什麽都沒有。


    她利用空間弄出了一套衣服,是大寶的衣服,給吳疇穿有些小,但是總好過沒衣服穿著涼。


    現在是特殊情況,少一個人幫忙,就得多很多事要做。


    吳疇看著王竇兒遞過來的衣服,有些不舍得穿上。


    這衣服也太好了,他還是第一次見過這麽好的衣服。


    “這衣服這麽好,我若是穿壞了,多可惜。”


    “衣服就是拿來穿的,穿壞了就換一件,哪來的這麽多廢話。”


    王竇兒轉頭:“快換上。”


    過了好一會兒,王竇兒正想催促時,身後終於傳來了悉悉索索的換衣穿衣的聲音。


    “我穿好了,”吳疇拉了拉身上的衣服,好像拉長這邊,另外一邊又變短了,“好像有些短。”


    王竇兒看了一眼,確實有些短,但是勉強還能穿。


    “將就一下,我兒子還不到六歲。”


    晴天霹靂,王竇兒居然有兒子了。


    “你兒子?”吳疇咽了咽口水,他也不知道為何自己會這般震驚,但是就是控製不住地趕到震驚。


    “有問題?”


    吳疇急忙甩頭,甩得像撥浪鼓似的:“不是,沒有。”


    “沒有就趕緊走,天色變了,隻怕會下雨。”


    吳疇一看,還真是。


    他急忙小跑跟上王竇兒。


    他們過了河,爬上半山腰時,天已暗,天邊突然閃過一抹光亮,沒一會兒便響起一陣雷聲,仿佛在耳邊炸開似的。


    吳疇嚇得渾身一顫,他偷偷地抬頭看向王竇兒,隻見她麵色如常。


    吳疇不由一窘,覺得自己有些丟臉。


    “看到那個小房子了沒有,走快點。”王竇兒突然說道。


    吳疇看了過去,大雨糊了眼,差點沒看見。


    他怎麽覺得那房子搖搖欲墜的就要倒了。


    “還愣著幹嘛?快啊。”王竇兒已跑遠了些,迴頭一看,吳疇還在身後。


    吳疇迴過神,一路小跑追在王竇兒身後。


    兩人來到房子前才聽到屋裏有人在嗚嗚地哭泣,似乎在喊娘。


    王竇兒和吳疇一起撞開門,還沒進去就聞到了一股惡臭,還有一個男人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低低哭泣。


    “娘……”


    王竇兒和吳疇走了過去,隻見地上躺在一個人影,王竇兒用手電筒照了過去。


    是個老婦人,不過她的臉已經開始腫脹,身上也如此。


    吳疇走近一看,差點沒吐出來。


    他好像看到婦人的臉裏有蟲子在蠕動,他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恐怖的畫麵。


    “吳疇,救人。”


    “救,救她嗎?”吳疇咽了咽口水。


    “床上的。”


    王竇兒已經爬上床,快速掀開被子,給床上的男子檢查身體,發現他隻是太餓了身體過於虛弱,倒沒有太大問題。


    “我們先撤下山,等雨停了,我們再來處理她。”


    王竇兒雙眼暗了暗,如果他們不是住得那麽遠,也不至於出了事也無人知道。


    王竇兒快速地背上瘦弱的男人就要出去。


    突然一道雷劈中了屋頂,砰一聲,一段橫梁掉落,差點砸中吳疇。


    吳疇慌亂地朝王竇兒跑去,但是他不敢叫,他怕王竇兒會笑話他。


    “快走,房子要塌了。”


    “那她……”吳疇猶豫地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屍體。


    她的手還保持著伸向床邊的姿勢,就算到死前也在惦記著自己的兒子。


    “先不管了,把活人管好了再說,再不走我們也活不了。”


    雨下得很大,下山的路很滑,他們走得很艱難。


    磕磕絆絆的,好不容易下了山,卻過不了河。


    河水太湍急了,隻怕一下水就會被河水衝走。


    這時雨已經小了很多,天也沒剛剛那麽黑了。


    王竇兒拿出生理鹽水和葡萄糖給男子輸液,又拿出了幹糧讓吳疇喝。


    吳疇看著王竇兒有條不紊地做著每一件事,心裏不由暗暗佩服。


    如果他也能像王竇兒這樣,也就不至於這麽丟臉了。


    “不吃?”


    “我……不餓。”


    他怕王竇兒準備的幹糧不多,萬一雨不停,他們過不了河,隻能挨餓了。


    所以他要把幹糧留給王竇兒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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