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寡婦一大早的就帶著趙智博來到鎮上找到之前給趙智博看診的田應大夫的醫館。


    田應醫館還沒開門,李寡婦焦急地敲門,一聲聲地喊著大夫救命。


    田應慢悠悠地從屋裏走了出來,看到是李寡婦,又看了眼板車上唇色發紫的趙智博,眉微微一皺。


    “怎麽迴事?”


    “田大夫,你救救我們家智博吧。”


    李寡婦對著田應猛地磕頭,引來不少人的圍觀。


    田應冷哼了一聲,不為所動:“用不著給我行這樣的大禮,隻要銀兩到位了就行。”


    李寡婦停止了磕頭,為難地看著田應:“田大夫,我們家智博一直以來都是在你這裏看診的,現在你行行好,先幫他把病看了。


    銀兩……我會努力籌給你。”


    田應站在門口,巋然不動。


    “我這裏又不是善堂,若是人人都說先治病再給錢,那我的醫館還用不用開了?


    你帶他走吧,看看有什麽想吃的,或者有什麽想做的,趕緊去做。”


    李寡婦麵色一凝,看了眼躺在板車上奄奄一息的趙智博。


    他的麵色蒼白如紙,若不是胸口還能看到微弱的高低起伏,都以為他已經離開人世了。


    田應這麽說,是不是證明智博沒救了?


    李寡婦覺得自己的喉嚨一緊,感覺有東西卡在喉嚨,讓她說不出話來。


    “田大夫,求求你,你幫幫我們孤兒寡母吧,我也是沒辦法了。可是我隻有這麽一個兒子啊,你救救他吧。”


    “你帶他走吧。”


    王竇兒和柳璟剛出門,便看到李寡婦對著田應又跪又拜的。


    兩人走了過去,聽到周圍人的議論,很快就把事情的緣由全部搞清楚。


    “田大夫,為人醫者要有仁德,以救死扶傷為目標,而不是處處向錢看齊。


    你怎麽能把還有一線生機的病人棄之不顧呢?”


    田應冷冷地晲了王竇兒一眼,這個不知道從何處冒出的黃毛丫頭,在之前的瘟疫事件中搶盡風頭。


    大家都對她嘖嘖稱奇,對她又敬又重。


    不過在他和一些經驗老道的大夫看來,王竇兒隻是瞎貓碰上死耗子罷了。


    若瘟疫有這麽容易被治好,那近年爆發瘟疫的時候就不會死那麽多人了。


    這兩天王竇兒還救了一個頭顱被馬踢到的婦人,當時他也在場,斷定那人命不久矣。


    其他的同行也是這麽認為的,但是偏生王竇兒不聽,還把人帶迴了那什麽診所。


    第二天一早那婦人就和相公像沒事人一般離開了診所。


    這世間哪有如此神跡,田應覺得那些都是王竇兒耍的花招,在大家麵前來了一招偷龍轉鳳。


    那個被馬踢到的婦人已經一命嗚唿了,那個離開的婦人一定是王竇兒找人假扮的。


    道理誰都懂,但是他沒王竇兒說的那麽高尚,他膝下兒女成群,孫兒嗷嗷待哺,四處都要用銀兩。


    還有,王竇兒搞出這麽多事來,不還是為了沽名釣譽,能讓更多人知道她的存在,好讓她能賺錢嗎?


    她倒是會做人,拿個屎盆子往他的頭上扣。


    “此人氣血兩空,命不久矣。


    與其走的時候還要喝苦藥,受苦,還不如迴到家裏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安詳的離開。”


    田應看向李寡婦:“你在我這裏找我看診多年,有哪一次不是我幫你救的你兒子。


    不過這一次我也無能為力了。”


    田應頓了頓,餘光掃向王竇兒,突然有了個好主意。


    “既然她說要救人,或許她有辦法,你讓她幫忙吧。”


    李寡婦早就注意到王竇兒了,她記得,王竇兒就是之前多次出現在村裏要買地的那個人。


    後來不知道什麽原因,被村民趕走以後她便不再出現。


    她對王竇兒沒有什麽好印象,自然是不想給王竇兒治她的兒子。


    她隻相信田應。


    “田大夫,你是從宮中出來的老大夫,我隻相信你。”


    田應挑釁地掃了王竇兒一眼,看吧,人家病人家屬相信的是我。


    “恕我無能為力。”田應擺擺手。


    就算李寡婦如何求他,他都不能應允,因為趙智博半死不活地躺在板車上,一看就知道命不久矣。


    以前用名貴藥材吊命,但是他的身體虧空已久,根本就沒有救活的機會。


    “田大夫……”李寡婦爬過去,抱住田應的腳,卻被田應推開:“別帶著個死人呆在我醫館門口,晦氣。”


    李寡婦雙眼暗了暗,心裏一陣難過。


    她的智博明明還有氣的,怎麽能說是死人呢?


    “這位夫人,或許我有辦法,不如讓我一試?”王竇兒走了過去,伸手要扶起李寡婦,卻被李寡婦一手推開。


    “不必,我隻相信田大夫。”


    田應臉上的笑容更甚,心裏一陣得意。


    看吧,就算你整日弄一些虛有其表的事,糊弄人,但大眾的眼睛是雪亮的。


    既然田大夫說智博沒救了,那就是他真的沒救了。


    以前她尋遍全城,也隻有田大夫才有辦法幫智博續命,讓她向上天偷得更多的相聚時光。


    但是現在期限已到,兒子是時候要還迴去了。


    李寡婦轉過頭偷偷地擦拭眼角的淚,咬咬牙開始拉板車,準備離開。


    “智博,娘親現在就去買肉,給你做你喜歡吃的菜。”


    “娘……”


    趙智博突然睜開了眼睛,費盡力氣輕喚了一聲。


    饒是人多口雜,喧鬧不斷,但李寡婦依舊聽到了趙智博的聲音。


    她的身體一僵,停住了拉板車的動作,看向趙智博:“智博,你醒了!”


    “娘,我想試一試。”


    李寡婦怕聽不到趙智博的話,湊得很近,趙智博說這麽一句話都像用盡了力氣,斷斷續續地說完。


    李寡婦知道趙智博的意思,她麵色微變,抬頭看向王竇兒。


    該相信她嗎?


    可是就連田大夫都說沒救了。


    “夫人,請你相信我,我會全力以赴。”


    李寡婦猶豫不決,她低頭看著虛弱的趙智博,憐愛地摸著他的頭,一遍又一遍,她太舍不得了。


    “我同意,但是治病的時候我要陪在智博身邊,不管發生什麽事,我都要留在智博身邊。”


    本來做手術,閑雜人等不能進入,但是李寡婦愛子心切,又舍不得離開兒子片刻,生怕離開就是天人兩隔,所以不管發生什麽事,她都不會離開兒子寸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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