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竇兒知道孫村長背後還有人,她提示柳璟的幾個舊同僚要問話。


    但孫村長的嘴巴卻很緊,一句話也沒問出來。


    而孫狗子和他的幾個兒子都不知道那個人的存在,所以這件事隻能作罷。


    王竇兒隻看過書,她記得書裏取代李亭長位置的人姓池,但是具體長什麽樣,家住哪裏,書裏並沒有提及。


    這簡直就是大海茫茫中找一根針,怎麽也撈不著啊。


    實在沒辦法,王竇兒隻好暫且放下這件事,又開始忙碌了起來。


    不久後上頭便委任村裏的一位姓柳的當了村長,這位姓柳的村長是李亭長力薦的人選。


    他是老柳頭的二哥,老柳頭排行第三,上頭有兩個哥哥。


    柳大娘的丈夫是老大,早年病死了。


    老柳頭的二哥以前跟在孫村長的跟前辦事,但是他為人老實,不肯跟孫村長同流合汙,所以孫村長便排擠他。


    也正是因為如此,李亭長才舉薦他當了村長。


    老柳頭聽到自家二哥當了村長,可高興了,一路高興地哼著曲子迴到家。


    看到田氏便跟田氏分享了這件喜事。


    不料,田氏並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麽高興,反而黑著臉大罵道:“也不知道你高興些啥,又不是你當了村長,有本事你也當村長給我看看。”


    老柳頭心裏興奮的火苗被田氏猝不及防地澆了一盆冷水,刺啦一聲,滅了。


    他抿著唇看著田氏,雙手緊握成拳。


    這個女人,老子忍她太久了。


    “怎麽,想打我啊?”田氏仿佛猜透他在想什麽似的,突然走了過來抓起他的手,“你自己沒用,還不能讓人說了?同樣是莊稼漢,你二哥有本事做村長而你則碌碌無為了一輩子,難道你還覺得你的本事大?


    是啊,本事大了,想打媳婦了。


    想把我這個辛苦給你生了幾個娃,生柳琳的時候差點連命都沒了。你就是這樣對我?”


    田氏瘋狂地搖晃著老柳頭的肩膀:“打啊,倒是打啊。”


    老柳頭的憤怒此刻像泄了氣的氣球,一下癟了。


    他幹笑了一聲:“我去打水給你洗腳?”


    “不打了?”


    老柳頭像聽不見似的,腳底抹油趕緊往門外跑去。


    隱約聽到田氏罵了一句:“廢物。”


    老柳頭臉上僅有的一點微笑消失殆盡,他站在門口不遠處看著天空發起了呆。


    天色昏暗,到底何時才會亮起來?


    老柳頭端著裝滿熱水的木盆走了進去,臉上盡量擠出了笑容:“媳婦,洗腳。”


    田氏冷哼了一聲,手裏拿著信件沒有鬆手。


    老柳頭愣了愣,看著田氏手裏的信件,眼裏閃過一抹疑惑。


    她什麽時候識字了?


    他端著木盆來到田氏身邊:“洗腳吧。”


    “放到一旁,沒看到我正在忙嗎?不要打擾我看我兒寄來的信。”


    這封信她已經看了一遍又一遍,但仍舊看不夠。


    她兒子寫的字,也太好看了吧,橫是橫,豎是豎,不像家裏那幾個廢物,大字不識一個。


    老柳頭哦了一聲,忍不住又問道:“是老五的信?這孩子也真是的,隻是去了縣城求學就學會浪費 銀兩了,學人花銀兩寫信,家裏都沒一個識字的。”


    話是這麽說,但老柳頭心裏還是一陣美滋滋的。


    家裏最出息的就是老五,村裏哪一個 不羨慕他生了個讀書的料,不但讀書好,還頗得夫子賞識推薦他到縣城的紫竹書院讀書,那書院可出了不少的秀才,還曾出過一名狀元和榜眼。


    有人說,能到紫竹書院讀書,那就是半隻腳踏到秀才堆裏了。


    老柳頭越想心裏就越高興,伸手抓向桌上的信件:“給我也瞧瞧,老五寫了什麽?”


    田氏用力拍向老柳頭的手,顧不得老柳頭吃疼地皺眉,她一把抓過信件揣到懷裏:“放開你的髒手,這信是你能碰的嗎?”


    強忍的怒氣在這一刻被點燃,老柳頭怒拍桌子:“夠了,你也目不識丁,你能看,我為什麽不能看。


    更何況老五是你的兒子,也是我的兒子。”


    田氏皺了皺眉,不悅地掃了老柳頭一眼。


    “隨你怎麽說。”


    田氏揣著信,腳也不洗了, 爬上床背對著老柳頭。


    老柳頭看著田氏的背影,表情無奈而落寞。


    明明老五也是他的兒子,怎麽搞得好像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呢?


    ***


    鐵匠老邱拿著打鐵的鐵錘在打螞蟻,一錘子下去,地上凹了個坑,螞蟻在重力之下死無全屍。


    老邱看到王竇兒朝他這邊走了過來,他立即掄著錘子跑了過去:“臭丫頭,你把我騙得夠慘。”


    王竇兒看著老邱,一臉無辜:“我怎麽騙您啦?我怎麽不知道。”


    老邱忿忿地冷哼了一聲,扭頭往屋裏走:“還說呢,說什麽大家都會過來找我打鐵,人呢?被你吃掉了?”


    “我又不是白骨精,可不吃人。”王竇兒徑直打開老邱的外牆的門,走了進去,“可是天公不給麵,不打雷,我也沒辦法。”


    “我就說你放屁,當初就不應該答應你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邱叔,你聽我說……”


    “不聽,不聽,沒有人上門找我打鐵,我啥也不聽。”


    其實囊中羞澀,他連兌水的酒都喝不起了,不然也不會無聊到要砸螞蟻。


    王竇兒餘光一掃,看到地上的坑坑窪窪不由一愣:“這是……”


    當她看到老邱手裏的錘子,瞬間明白了過來。


    “沒事的話快滾吧。”


    老邱躺在樹蔭下的木板上,扣上個草帽在頭頂,權當王竇兒不存在似的。


    “你怎麽就這麽不待見我呢?”


    老邱冷哼了一聲,鬼才待見你,被你騙得還不夠慘嗎?


    “好可惜啊,今日我還特意帶了點好東西過來,想送給你的……”


    還沒等王竇兒把話說完,老邱便打斷她的話:“你能給我送什麽好東西,別吹牛了。”


    王竇兒聽著老邱滿是嫌棄的話,嘴角一勾,從竹簍裏拿出了一個酒壇子。


    剛打開蓋子,一陣濃鬱的酒香便撲鼻而來。


    酒香像長了腳似的不斷往老邱的鼻子裏跑,老邱躺不住了,一下從木板上坐起來。


    “這是什麽酒,怎麽這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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