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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人一行人急匆匆趕到,張口還沒來得急出聲,金和幾個助手就率先擋住他們不讓靠近手術室,手指放在唇上示意他們噤聲,又以大拇指向後製止還亮著的紅燈的手術室,以及離手術室最近的,沉默著的安流槿,示意【靜候】。


    這一刻雖然誰都想弄明白,為什麽至今他們才能來到這裏,可看看手術室緊閉著的大門,誰也沒辦法下載去質問誰【為什麽】,這一刻隻有一個念頭,裏麵的那個人,依然能平安出來才行。


    璐璐到貼牆而戰的鶯子身邊,伸手抱住她腰,紅了鼻子的窩在她懷裏,鶯子也沒拒絕,伸手攬住她,反倒像個姐姐一樣無聲的安慰著她,那是兩個女孩這麽多年形成的方式一般,再自然融洽不過,彼此支撐著對方,現場除了還不是太明白究竟怎麽迴事的小蒂兒,和甘軻扶親近,有血親的一些人,都沉浸在沉重漫長的等待中。


    手術室的大門這一刻打開,所有人仿佛都是第一時間發現似的,幾個孩子同安流槿第一時間衝上去,卻發現這一刻誰也沒辦法率先開口,生怕問出口,得到的答案迴事最不願意聽到的那個。


    好在醫生能夠明白他們的心思,便率先開了口。


    「不用擔心,還有機會,是手術中病人突然醒來,堅持想見孩子們一麵,可安先生之前說過……就是想再請示一下安先生,要不要讓尊夫人再和孩子們見上一麵?要知道這個手術的機率很是渺茫,萬一……會成為她最後的遺憾……」


    關於這個醫生貌似也不太好張口,說的斷斷續續,果然,最後聲音還沒落,安流槿已經爆發了。


    「沒有萬一!」


    他的聲音大,估計大到隔音效果很好的手術室都能聽得到了,在場的老老少少給他鎮的一抖。


    安流槿也在這一爆發之後,冷靜下來,雖然更像是壓製不住,還是硬給壓下的壓抑,嘲笑。


    「她倒是會挑時間,到現在還不肯放棄?」


    挑眉,他冷漠到。


    「剛好,醫生,你可以將我的話轉給她,我不接受她的任何遺言囑託,她的孩子如何,全看她的決定。」


    「這……」


    醫生為難,昆已經暴躁的跳起來了。


    「安流槿!」


    藍死死的將他壓在牆上,一點不讓他有掙脫的可能,蓋文和鶯子已經丟下璐璐直衝手術室而去。


    「攔住他們!」


    幾乎在安流槿話出口的一瞬間,幾個保鏢動作十分迅速的竄到手術室門前,將兩個人,死死的拽住。


    「你們這些混蛋,滾開!」


    甘母見這些孩子被死死的壓製住,小蒂兒驚嚇的已經哭了起來,不敬也和甘父老淚縱橫起來。


    「不要去了。」


    慌亂之中,一個帶著嗚咽啞聲的聲音揚起,眾人訝異,竟然是拽著鶯子外衫,哭的已經抬不起頭來的璐璐,鶯子以為她是給安流槿嚇住了,不想這女孩滿是淚痕的抬頭,硬是掛著希翼的笑,斷斷續續道。


    「我在英國的小鎮,曾聽那裏的老人講過一句話,對於病魔,有時候人的求生意識,遠大於藥物的療效;小扶現在最需要的,不隻是醫療手術……」


    最終,她還是垂下了頭,聲音顫抖的說完剩下的那些在此刻無比殘忍的話。


    「她越是想見我們,我們越是不能去見她,她會……想要投降的……」


    鶯子已然明白她究竟是什麽意思,轉頭望望已經大開手術室門,終究,她放棄了前沖的意圖,轉迴神重新抱住璐璐削薄顫抖的身子,兩個女孩抱在一起無聲的哭了起來。


    蓋文也十分不甘的放棄了,昆在藍手下也漸漸安靜下來,小蒂兒在厲海青夫妻倆的安撫下哭聲漸小,眼看要暴亂起來的手術室門口,這一刻又漸漸恢復平靜。


    安流槿下巴微抬,此刻依然堅持這麽久以來的堅持,對醫生道。


    「就照我的話轉告她。」


    醫生嘆息,點頭。


    「明白了。」


    醫生又退迴手術室,手術室的大門重新關上,至於這個決定可能會產生的負麵後果,在場的人已經想都不敢想,也不願意去想了。


    已經是早晨七點,天已大亮,太陽從海麵上籠罩起這個沿海城市,大街上來來迴迴越來越多的上班人群和車輛,醫院的其他地方,已經漸漸匯聚越來越多的醫護人員和病人,而這扇手術室前,一夜沒有人離去,門前擠的滿滿當當,卻十分的寂靜沉默。


    昆那些送璐璐和鶯子迴來的朋友和助理在最外圍等待著,安流槿依然在原位坐著,撐在雙膝上交疊在一起的雙手,緊緊握的發白;蓋文貼在他這邊的牆根上席地坐著,抱著雙膝;昆在對麵的牆上貼著,貌似已經等的木然;而他旁邊,兩個女孩相依偎的坐在牆根上,頭抵在一起,已經不哭了,可是兩雙眼睛已經成了核桃狀;他們這邊的長椅上坐著的甘父甘母,更是一夜間如同老了十多歲一般,更像枯竭的老樹根,無精打采。


    走道裏的燈已經熄滅,這個時間這個走道,也不是那麽亮了。


    手術室的紅燈在漫長的無眠一夜後總算熄滅,手術室的大門打開,在裏麵持續一夜手術的幾個醫生,包括徐寧愚和尹一起出來。


    這一次沒有人像上次那樣第一時間撲上去了,反倒像是在結束的此刻,怕問出個結果來,還沒反應過來如何去接受,而且,這些醫生麵上,摘掉口罩,也沒有太多喜色。


    難道還是?


    這一刻,連之前一直強硬的安流槿也不敢去揣測了,隻是起身,慢慢的走到這些醫生麵前,其他人這才反應過來,均手機不是太利落的相扶著而來,卻一個個看著這些醫生的臉,沒一個敢先開口了。


    「唉!」


    見他們一個個如此,徐寧愚重重的嘆了口氣,這才主動開口。


    「孩子安好,雖然不足月身體很羸弱,放在療養室內一個月差不多就可以恢復了;至於阿扶的移植手術……」


    徐寧愚沒有再說下去,仿佛也不知該不該告訴他們。


    甘父甘母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甚至已經忘記了唿吸,安流槿更是已經到了極限一般,再也無法撐下去,緊緊抓住徐寧愚問。


    「她怎麽樣?手術成功了是不是?她撐過來了?」


    徐寧愚深吸一口氣,這才告訴他。


    「你得做好心理準備……」


    ……


    命運從來不會太過眷顧一個人,即便是甘軻扶也一樣,無論小時候還是長大以後,亦或者在麵對昆這幾個孩子來臨的時候;又或者在麵對安流槿給她,是同他結婚,還是選擇昆的生命的時候;每做一個決定,必定會帶著相同的代價,傷痕累累。


    桀驁的她也好,很普通的正常人也罷,所謂【得失得失】,既【得】必有【失】,沒有誰真的能做到,魚與熊掌兼得,其中孰輕孰重,端看自身如何看待;當然……


    也有比較智慧的人,不計較了,便永遠隻是【得到】,也便是老人家常言的【知足常樂】。


    在安先生而言,自己出生在【克裏斯頓】家族是個悲劇,可老天將他丟在那裏的同時又給了他一個【t伯】取代了父母在他生命中的意義,甚至以此來作為人生的第一個跳板。


    年輕時遇上安雯那樣詩一般的女子,他更是覺得是上天對他的恩賜,即使這段婚姻因為他的經營不善,很快麵臨妻離子散的境況,雖然在之後他很多年生活在憤怒憎恨之中,也是因此,他不曾去找已經離開的妻兒。


    遇上甘軻扶這麽個女人,可以說是命中注定,也是生命中的驚喜。


    在斐新月還沒點醒他之前,他從不曾想過,一個女人可以在他心目中的地位,除了安雯可以超過十年,即便是安雯他即便愛到心骨裏,可偏不了自己,當時的他沒那份耐心,能夠十分周全的去照顧一個女人的感受。


    甘軻扶卻是在這麽多年間,唯一將他的耐心磨到極致的女人。


    不可否認,這可能是他與她之間的年齡差,起到一定作用;不可否認,甘軻扶確實是個能夠挑起他的怒火,並強悍到能夠承擔的女人。


    這樣的特性他曾經想過,如果當時安雯能夠擁有幾分,或許他們就不用生死兩茫茫了,但反過來又一想,如果安雯真的不再是安雯,當時,他還能對她傾心嗎?


    最後得出結論,安雯隻是安雯,甘軻扶隻是甘軻扶,都是他生命中最精彩的一部分,後者來的時機,卻比安雯更好。


    他不否認如今甘軻扶在他心目中的分量,已遠超任何人,包括安雯這個已故的第一任妻子,但能得到甘軻扶這個妻子的同時,他也清楚的知道,伴隨著他的是什麽。


    甘軻扶智商超群,無奈情商太讓人著急,而且原則性極強,這勢必讓他走上了一條【寵女兒】這樣的道路,才能繼續他們的關係;真要去計較她何時才能以他同等的感情,來迴報他,不知要被她急瘋多少迴,這是其一。


    其二,甘軻扶運動細胞是挺發達,膽比魚肥,心比天高,但卻患上一種【隔代遺傳性先天心髒病】,這麽要命的病,偏偏責任心又極強,對於自身該做的,甚至被逼同意的,必會過多憂心傷神,這也導致了,她比其他病發者增加了更多的危險機率;能活到和他結婚,完全算運氣了;他得了她後的後果,就是得時常為她來操心她的身體,她的小命……


    其三,剖腹產手術雖然成功,他也如願得了個寶貝女兒,卻正如他們所憂心的那樣,心髒移植手術,隱藏了太多未知的可能。


    甘軻扶不可能像之前那麽沒事活蹦亂跳,再教孩子們練個什麽防身術什麽的,從安安這個有了太多併發症的病人身上移植下來的心髒,雖然讓她活了命,用她的話說,卻是一條苟延殘喘的命。


    她不喜歡的,他清楚,可她同樣慶幸還能再見到他們,他也知道。


    在心底不由更內疚,終究,他還是將光彩的她,完全拉入隻能在他羽翼下殘喘的境地,這那是那個敢和他叫板,帶著他的兒子,硬是和他糾纏了那麽多年的甘軻扶能忍受的?可因他的願望,她留下來了,哪怕隻是能夠看到孩子們也成,哪怕隻能見見他們的寶寶,也是好的。


    那場手術後已經兩年,在甘軻扶手術第一個年頭還不能自由活動時,一家人隻能在家裏勉強真正吃個團圓飯,雖然熱鬧,沒有親朋的走訪拜年,與其他家庭比,著實算冷清。


    在第二個年頭,甘軻扶身體雖不如手術前的矯捷,甚至與普通人的體質都相差甚遠,伴隨著手術成功的併發症,雖然有時讓他這個作為丈夫的挺無奈的,與之前時時刻刻要為她可能倒下的憂心比起來,他覺得自己真正體會到那句【知足常樂】了。


    醫生們當時的【心理準備】,終究隻是虛驚一場。


    於是安先生這個年還是將公司的事先辦齊了,推不掉的交給部下打理,新年守歲的時間,依然留給了家人,尤其如今甘軻扶身體無法長時間的帶孩子,他又不忍心和剛過兩周歲的女兒分開的太久,便搶了專門帶寶寶的阿姨的工作,成了半職奶爸。


    這個年的團圓飯,本來蓋文還是打算自己負責的,安先生安先生心血來潮,要兌現兩年前手術前,對甘軻扶的朋友的承諾,手術成功後一起給甘軻扶慶祝,又想在這麽多人和自己妻子麵前,在廚藝上找迴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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