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宜怏怏的語氣:“你也這麽貧了哈,有風聲說你最近挺滋潤的麽!”


    電話那頭得陸一諾輕笑,她這裏好像沒有什麽媒體報道過她和肖亦寒的事吧,而且她們也一向低調,怎麽就至於遠在外地的沈嘉宜也知道消息了呢,也真是奇了怪了?


    不過聽她的語氣,好像挺不開心的樣子呢,發生什麽事了麽,那一定是關乎到鄒欣楠了。


    “說說吧,什麽事值得你這個時候打電話來?償”


    “一件喜事,一件悲事,你想先聽那一件。”


    沈嘉宜望了望臥室的方向,那扇門依舊緊緊閉合,其實有什麽好擔心的呢,他今天的酒喝得實在是多,這一覺不睡到天明才怪,是不可能這個時候醒過來的。


    她踱步到窗前,扯開厚重的窗簾,打開窗子,望著夜市裏閃爍的光影,不知道為什麽,心裏惶惶的,有什麽像要給抽離一樣的空虛。


    人都是容易被感情牽絆的,相處日久了,相互習慣了,就不願意去改變了。


    可是,她怎麽可以這麽稀裏糊塗著一輩子,她不該是這樣一個放不下的人。


    “嗯,聽著有點懸啊,你的小日子那麽滋滋潤潤的,喜事應該天天有吧,但我猜那所謂的悲事,應該也就不過是吃蘋果時吃出來條蟲子,而恰好給你咬個正著!”


    沈嘉宜給她說的忍不住笑:“虧你想的出來這個比喻,惡心死人。”


    陸一諾知道她真的有事說,也不再繼續開玩笑:“那就說說看,究竟是什麽悲事,我一向喜歡先苦後甜。”


    “一諾,我和他,真的是要完了!”


    沈嘉宜不知為什麽,一句話出口,就幾乎在同時,眼淚滑了下來。


    原來自以為的放得下,不過是自欺欺人。


    陸一諾有些個意外,不過馬上想到什麽:“就因為你拍的那照片?”


    沈嘉宜那張封麵照拍的很完美,以至於雜誌出版以後,反響非常的好,她就因此被很多人關注,還有幾家廣告公司都在試圖聯係她,所以說傳到鄒欣楠耳裏也並不奇怪,難道說這件事讓他下定決心和她分手了?


    “不至於這麽嚴重吧,你自己態度也別那麽強硬,畢竟呢這件事沒和他商量過,是你有錯在先,為這點事分手,也太不值了。”


    陸一諾是有些懊惱的,這件事她也有份的,如果真的兩個人因此鬧崩了,自己心裏也過意不去,她想著等他們迴來了約鄒欣楠談一談,解釋一下的好,也許事情還有轉機也不一定。


    “你也知道我們之間的問題不是這個,這也許可以做一個導火索,但不是主要原因。”


    沈嘉宜歎了口氣,她是刻意的要引出這條導火索來,逼著自己狠下心來結束這一切,有很多事,當斷不斷,是不明智的。


    陸一諾當然也清楚她的心思,相處多年,沒有誰比她更了解她。


    “可是,我知道你放不下。”


    “你錯了,我已經放下了。”


    是啊,如果放不下,又怎麽會這樣的選擇?


    “那,你什麽時候迴來。”話題過於沉悶,想要扭轉一下,可是找不到什麽好的話題。


    “應該快了。”


    本來預定的行程還有一個禮拜才迴去,可是有了今天的事,沈嘉宜覺得,明早上鄒欣楠大概就會提出迴去了,其實不用他說,她也已經打算要離開了。


    “對了還有件喜事沒和我說。”


    陸一諾忽然想起來什麽,心裏卻在納悶,喜事,什麽樣的喜事?


    她身邊的肖亦寒一直垂頭看著報紙,電話那頭的的聲音他早就聽出來是誰,連內容也聽了個大概,卻隻作沒聽見,依舊是聚精會神的樣子,倒是聽她這麽一問,挑了挑眉。


    沈嘉宜再次迴身,確定臥室的門沒有動靜,這才壓低了聲音開口。


    “一諾,你知道麽,我這一次真的是豁出去了。”


    她已經沒了一個孩子,因為一場失敗的婚姻和愛情。


    那個孩子,前夫霸著不肯給她,她也不想繼續糾纏,很多的人,不見便可以忘懷,不見便不見吧,也就可以把有關於她的一切都一起忘記了不是麽。


    她已經不再對自己下半生的幸福報以太大的希望。


    可是她想要一個孩子,來填充她的寂寞,而且,她一直在想,和鄒欣楠的孩子,會更像誰一些,像他,挺好的,帥氣又聰明。


    所以她才下定決心這麽做。


    陸一諾一下子就猜出了什麽,本來她有這個打算她也不是不知道的,隻是沒想到的是會這麽快。


    她有些不確定的詢問一句:“嘉宜,這是真的麽,這麽快,你真的……?”


    “是真的,我也沒想到這麽快,隻是想著試一下,他就來了,你說是不是一件喜事?”


    沈嘉宜似乎因為提到孩子,整個人臉上的神色都柔和起來,連聲音也變得不一樣了,剛剛得愁雲慘淡一下子都不見了。


    她有了一個孩子了,這有多好,從此以後,不用再形單影隻了。


    “可是,嘉宜,你是打算瞞著他麽,這樣真的好麽,你有沒有想過,和他好好談一談,那樣的話,也許一切都有轉圜的餘地,而且,真的一個人帶孩子,不是一件輕鬆的事啊。”


    沈嘉宜笑了笑,不輕鬆,可是會很幸福啊。


    她不會和那個人說的,她敢斷定一旦說了,他會逼著她打掉這個孩子的,她不會容許那樣的事情發生,她要好好的保護這個孩子,隻屬於她自己一個人的孩子。


    電話足足打了兩個小時,沈嘉宜才窩在外間的沙發上睡了過去,不過睡得很累,一直一直的做夢,醒來了又不知道都做的什麽。


    ……


    鄒欣楠並沒有如沈嘉宜預期的一樣,打算提早迴去。


    雖然醉的厲害,第二天早上他還是起得不晚,整個人看上去精神有些不濟,興致卻還是蠻高的。


    沈嘉宜叫了兩碗粥,配了一點鹹菜,一個人慢慢的喝,也不說話。


    鄒欣楠晚一點才收拾妥當,坐到桌子前,端起來屬於自己的已經溫熱的那一份:“我這胃口不大好,就想吃點清淡的,你就叫了這個,挺貼心的啊。”


    他似乎,一碗喝下去,還意猶未盡的舔舔嘴唇,望著沈嘉宜吃了半天才下去大半碗的粥,一隻手探過去就直接到了自己麵前,一麵笑嘻嘻的開口:“看你跟咽藥似的,何苦來的,我替你喝了。”


    他素向挺有潔癖的,兩個在一起這麽久,這樣的事倒是從沒有過。


    沈嘉宜楞一下,望他一眼,再望望他麵前自己那個已經幹幹淨淨的碗:“沒吃好的話,我再叫送過來些?”


    “不用了,挺麻煩的,中午還要去一起吃狗肉。”


    他們是昨天定好的今天去當地有名的狗肉館解解饞,沈嘉宜想不到他會這麽說,多少有些意外,本以為他會改變行程的。


    不過既然這樣,她也不會表示拒絕。


    “我記得,誰說過想要登山減肥的?怎麽樣,我們去試試?”


    出來之前,沈嘉宜曾說過,想要借著這次出來玩,減減肥,做為一個愛美的女人,總是會不滿意自己的身材,並不奇怪。


    那時鄒欣楠是一口迴絕的,她的身材,已經很完美了,再瘦,就不好了,而且,他可不想去受那份罪,好不容易出來玩玩,觀觀光賞賞景,挺好的麽,爬的什麽山呢,吃飽了撐的。


    可是今天不知為什麽,他倒提起來這個茬了。


    沈嘉宜就楞一下,很意外他的話:“你不是說不去的麽,怎麽又想去了,酒喝多了把腦子燒壞了?”


    “你腦子才壞了!”


    鄒欣楠撇撇她:“主要是覺得你最身上肉多了點,再胖就胖成豬了,你知道,我這個人,對女人身材很挑剔的啊。”


    他一麵對她擠擠眼睛,那樣子,說不叫出來的煽情。


    沈嘉宜覺得他今天表現的有點不一樣,可是又說不出來原因。


    但是這個時候讓她爬山,是絕對不可能的。


    雖然妊娠反應還不明顯,可是,那樣的運動也絕不適合她,更對孩子不好。


    “你有挑剔的資本,就盡可能去挑剔好了,我可沒攔著你。”


    “你舍得?”


    “舍得。”


    沈嘉宜站起來去收拾東西,沒有什麽表情的一張臉,像是昨天那場無聲的爭執根本就沒發生過一樣。


    鄒欣楠靠在沙發裏,望著她忙忙碌碌的背影:“最近有聯係陸一諾麽,她和肖亦寒有辦婚禮的打算麽,如果有的話,我就把檔期推一推,再怎麽說,你朋友的婚禮,我總要露個麵的好。”


    沒有什麽和以前不一樣的地方,把她的朋友放在心上,那麽不就是說,還不打算和她怎麽樣麽?


    可是,他本不是個會輕易妥協的人。


    而且,他提起來陸一諾,沈嘉宜就想起來昨晚的那個電話,心裏有點慌,可是轉念想想,明明昨天他醉得半死,自己打電話時也都有留意他的動靜,根本不可能給他聽到什麽的啊。


    “沒聽她說起來過。”


    “哦。”


    “我想,他們不見的這個時候辦婚禮吧,一諾那個人,不看重這些。”


    “那麽你呢,你好像很看重?”


    沈嘉宜楞一下,不言語,她看不看重,其實又有什麽關係。


    他們之間,已經就要走到盡頭了不是麽。


    “酒好像也把你的腦子燒壞了,廢話好多,還走不走?”


    “走走走,不過哈,昨天這酒喝的,到現在腿都是軟的,沒力氣,那個兜子你來拿吧!”


    他已經空著手徑直越過她和她身邊那個比較龐大和沉重的的兜子,向門外走去。


    “唉,這些雜七雜八的東西都是你買的啊,幹嗎讓我自己拿,你什麽人麽……”


    沈嘉宜氣得臉都白了,想要叫住他可是他卻根本頭也不迴一下。


    最終,那個兜子是服務生給他們送下樓去的,直接放到車子裏,領了該得的那份錢,才離開了。


    鄒欣楠笑笑:“我怎麽沒想到這法子,還是你聰明。”


    沈嘉宜不理他,別開臉望著車窗外的風景。


    車子裏很大的汽油味,不知道是車子的緣故,還是她最近太矯形了,總之是不舒服的,胃裏麵有點翻騰,她直接就搖開了車窗,外麵,不大不小的風,因為車子的疾馳顯得更大了些,鄒欣楠不由得就皺眉。


    “關上,這麽大的風,吹的頭疼。”


    沈嘉宜不言語,反倒把一整扇窗戶都打開了,半個頭都探了出去,饒是如此,臉色也是異常的白,眉頭糾結著,很難受的樣子,一個勁的幹嘔著。


    “停車!”


    鄒欣楠一開始隻是冷眼旁觀,等一會才終於開了口了。


    車子這才穩穩的停在路邊,沈嘉宜直接下了車子,外麵空氣清新,她才覺得自己頭沒那麽痛了,胃裏也比剛剛舒服些了。


    一瓶礦泉水遞到她麵前:“喝一口能舒服點。”


    她接過去,連著喝了幾大口,臉色這才好看了些。


    “要不是每次我們的防範措施都做得很嚴密,看你現在這樣子,我差點就懷疑是不是有了我們的愛情結晶呢。”


    沈嘉宜的一口水直接嗆了,咳嗽了半天,才終於緩過來。


    她瞪著眼前一副沒事人似的男人,怎麽看都覺得她的笑容裏藏著什麽她所不知道的陰謀,聯想一下今天早起他的所作所為,她沒法子不確定他已經知道了那件事了。


    可是,他是怎麽知道的呢,自己也是昨天才知道的啊?


    既然知道了,以他的性格,不是應該大發雷霆然後逼著自己把孩子打掉麽,為什麽這麽一副看好戲的樣子,存心要把孩子弄掉還要做的風水不漏麽?


    這樣想了,她看他的眼神就一點點的冷起來。


    設想過他的絕情,但是絕情至此,她還是始料不及的。


    “幹嗎用那種眼神看我,我和你不共戴天麽?好歹也同床共枕了這麽久,我有什麽對不起你的,值得你這樣?”鄒欣楠馬上抗議起來,說的是那麽的無辜:“我敢對天發誓,在這段時間裏,我可從來沒做過過對不起你的事,再瞪,眼睛裏都能飛出刀子來了,你就這麽恨我麽,我做了什麽值得你這樣恨我?”


    他越是這樣一副表情,沈嘉宜心裏就越是氣的不行。


    一氣急了,也就沒有了所有的顧忌,以及,所有的眷念和遲疑。


    “你沒做什麽,你對我有多好我都心裏清楚,不過,我心裏有別人了,所以,我不想和你繼續耽誤青春了,怎麽樣,我們分手吧!”


    她的臉上,幾乎是沒有表情的,也沒有了之前的薄怒,很平靜。


    鄒欣楠顯然意外她會說出來這樣的話,愣了一下,隨即笑笑,伸手就去扯她的胳膊:“玩笑開過了啊,不帶動真格的,像個小孩子似的,逗一下就急成這樣,受不了你!”


    沈嘉宜卻退後了兩步,避開他的手:“你知道我不是開玩笑的,你也知道你給不了我將來,你更知道在你心裏我是什麽樣的一個存在,所以,分手吧,我不想再把時間浪費在你的身上了,可以麽,還你自由,也還我自己一個自由。”


    ……


    ---題外話---所以,分手吧,我不想再把時間浪費在你的身上了,可以麽,還你自由,也還我自己一個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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