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韓簫在身邊,白薇倒是沒說什麽:“看看你姐吧-一琪,以後說話別那麽露骨,叫外人聽了不好,一諾她畢竟是你妹妹,那個孩子雖然不明不白的,可畢竟也該叫你一聲阿姨呢。攖”


    陸一琪不情願的“嗯”了一聲,不再說什麽了。


    韓蕭借口有事情,直接離開了醫院,這一對母女,他實在是親近不起來,避之不及。


    ……


    冉冉還是沒有消息。


    已經過去了有幾天了。


    陸一諾一直是守在醫院裏的,她覺得的世界裏,隻餘一片黑暗,似乎,看不到一絲的光亮。


    每天幾乎都是不吃不睡,整個人憔悴了一圈。


    阿姨的身體每況愈下,已經是熬不了多久了,那邊的大姐一珊,一直病著,反反複複的高燒不退,每天都是昏昏沉沉的。


    她身邊可親近的人,此刻都備受著煎熬,可是她,卻無能為力,隻能眼睜睜的等著厄運的降臨償。


    見到肖亦寒是在阿姨住進醫院的第二天,他和一個長著碧色眼睛的外國醫生一起過來,給阿姨做了詳盡的檢查,然後說了一些她聽不懂的外國話,就準備離開的樣子。


    那時,重症監護病房裏隻有她一個人,沈嘉錫因為有事出去了。


    她猶豫一下,還是趕了上去:“阿姨她,還有希望麽?”


    醫生和他說了兩句什麽然後離開。


    偌大的空間裏就隻剩下他和她相對無言。


    她鼓足勇氣再追問一句:“阿姨還有希望麽。”


    “沒有。”


    他不留任何餘地的開口,猶如是兜頭的一瓢冷水,讓她瞬間隻覺得冰冷透骨。


    雖然早就有這個預知,再好的醫生也不是大羅神仙,她不應該存在太多的希望,可是,此刻她荏仍然覺得不可承受。


    他的眼神裏也有著藏不住的疲憊,與她相比,不遜多少。


    “陸一諾,你真是一個軟弱透頂的人,以前,我總以為你很堅強,可是我覺得我看錯了你。”


    他在人前從沒有過疾聲厲色,尤其是她的麵前。


    可是此刻,他的臉色異常的難看。


    陸一諾不言語,每個人都有她不為人知的軟弱,她也不過是一個凡人,她就不可以軟弱一下子麽,她的親人就要離她而去,她的孩子至今生死未卜,十歲的孩子而已,她會去哪裏,兇多吉少的預感已經讓她幾乎徹底的斷了希望。


    她轉身,不想去和他對峙。


    他卻不肯就這麽放過她:“陸一諾,天不會塌下來,你這麽一副不死不活的樣子真叫人受不了,你不吃不喝阿姨就能醒過來,還是孩子就能找迴來?你也替你身邊的人想一想,沈嘉錫忙的暈頭轉向,晚上還要來陪你,你這樣子你不知道他心裏難受麽?”


    陸一諾有些意外,以前,他是那麽的排斥沈嘉錫的。


    他的話其實也沒錯。


    是她錯了。


    可是,她實在是吃不下什麽,有什麽法子。


    “振作一點,孩子那邊,警方一直盡力在找,沒有消息就不是什麽壞消息,她應該是個聰明的孩子,一定知道保護自己的,不會有事。”


    肖亦寒轉身離開,陸一諾望著他的背影有些個失神。


    不知道什麽時候過來的沈嘉錫來到她身邊,手裏提著保溫盒,應該是給她帶東西過來了,盡管一般時候她都紋絲不動,每次過來他還是會挑著平淡可口的飯菜,帶過來一些給她,今天亦是不例外。


    陸一諾歎了口氣,想說“你又帶這些來做什麽”,又忍住了沒說:“我正想吃點東西,正好你帶了過來。”


    沈嘉錫笑笑:“沒有什麽好吃的,有米粥鹹菜,吃麽…不然我買點別的給你?”


    “不用,有吃的就好。”


    本來是清香的粥,入口了,卻是苦澀的,她吞咽的艱難無比,還是慢慢的吃著。


    沈嘉錫坐在她身邊,默默的看著她:“一諾,等這些事過去了,你和肖亦寒結婚吧。”


    手裏的匙子差一點滑落,陸一諾不可置信的望著昔日裏和肖亦寒勢同水火的這個男人,他為什麽,會這麽說,在她都已經決定要徹底放手的時候?


    “為什麽這麽說,我已經和他沒有任何關係了。”


    “一諾,別再自欺欺人了,你是這輩子也不可能放得下他的,而且關鍵是,他心裏也有你。”


    他心裏有你,這句話聽起來是那麽的遙遠卻也熟悉,好像以前也有那麽一個人曾經說起來過,是誰,她卻一時想不起來了。


    “也許吧,可是我覺的他已經和以前不一樣了,他還說如果我不承認我們兩個人之間的關係,他會用和他媽媽一樣的手段來報複我對他的辜負,我總覺得,已經迴不到過去了。”


    “人在一時負氣的時候,說一點過激的話很正常,是你太傷他的心了吧。不過一諾,他對你的好,你也許不知道我卻看得清楚,你以為阿姨這麽快給送進醫院是因為保安的盡職盡責麽,那不現實。再盡職盡責的保安也不可能在住戶家裏安裝攝像頭,知道她的一舉一動的。還有,他給阿姨請了多少專家會診,也沒人和你說,你這陣子都守在醫院裏,對外麵發生的一切並不清楚,就是冉冉的事,他明裏暗裏費了多少周折,雖然至今無果,但他的確出了很多力。”


    陸一諾不言語,沈嘉錫的話,當然不會是錯的。


    ……


    該發生的一切都在順理成章的發生。


    在命運生死麵前,一個人的力量是那麽的微弱而不足道,沒有誰可以改變什麽。


    阿姨在監護室昏迷了一禮拜的光景,就撒手人寰了。


    葬禮上,肖亦寒並沒有出現。


    逝者已逝,活著的人還要繼續麵對命運的折磨。


    陸一諾在葬禮第二天就迴去上班了,冉冉的事依舊沒有著落,可是,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根本無能為力。


    世界太大,找一個人猶如海底撈針,韓蕭在找,警方在找,就連肖亦寒也曾經不遺餘力過,她一個人的力量是何其的微不足道,就是找上一輩子,也未必會有結果。不過不知道為什麽,她總是隱隱覺得,冉冉不會有事,她倔強也獨立,堅強而有聰明,比同齡孩子要早熟得多,應該可以保護得好自己的。


    平凡的生活其實索然無味,尤其是每天麵對著空無一人的那個家,她心就像是也早已被掏空一般。


    肖亦寒就要去美國,他已經拖得太久太久。


    這並不是什麽秘密,據說是下午的飛機。


    一個頭午,陸一諾都有些心不在焉,不知道是因為沈嘉錫的話,還是因為這一陣子經曆的太多讓她不勝重負,急於想要擺脫過於空虛而無所寄托的的生活,總之,在距離那趟飛機就要起飛的半個小時之前,她鬼使神差的驅車到了機場。


    機場裏太多的人,她很費力的尋找著他的影子。


    找了好久,才終於在準備登機的隊伍裏看到了他的影子,心裏就莫名激動。


    她要和他去美國,他說過她還是他合法的妻子。


    她不該那麽瞻前顧後,人生那麽短暫,為什麽一定要活的那麽累,一定要讓自己抱憾終生?


    她擠過人群,剛想要叫他的名字,卻愣住了。


    在他的身邊,是那樣一張明媚的笑臉,純潔的,完美的,雖然過了十年的光景,依舊是那般的年輕漂亮,有著鄰家妹妹一般的清新氣質,一點一點也沒有變。


    她不是失蹤了麽,據說是這麽些年都沒有音信,怎麽突然間就迴來了呢,陸一諾一時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們挽在一起,她就像是依人的鳥兒一樣,滿臉都洋溢著形容不出來的幸福甜蜜,看得她心頭發酸。


    如果說陸一琪和他在一起玩曖昧她可以隻當那是逢場作戲的話,亞桐的出現卻像是在她頭頂炸開了一道響雷。


    他們曾經有過一段朝夕共處的童年,她曾經是他不可割舍的初戀。


    那麽她呢,隻應該是他生命裏的匆匆過客,是到了時候應該退場了。


    她默默迴身,不知道為什麽眼角已經酸澀。


    身後,像是有一道視線襲來,她迴身望過去,亞桐那一張臉上一下子就褪去了之前的明媚,惶恐的,不安的,還有什麽,憎惡的,那麽複雜的情緒都寫在她那張臉上,極不協調,卻稍縱即逝,而肖亦寒已經過了檢票口,她便急急地跟過去,再也沒有迴頭。


    陸一諾苦笑,她為什麽恨自己?


    她有那個把他從她身邊奪迴來的實力,不過是庸人自擾罷了。


    原來,這世上的人,都是那樣的表裏不一,看上去大度開朗又善良無匹的亞桐,也不過如此。


    這樣也好,從此以後,他們再無瓜葛。


    還沒到下班時間,迴到雜誌社,處理一下手上的事情,覺得有些口渴,她去泡咖啡。泡好了端出來,格子間裏有人竊竊私語,像是和她一起進社裏的那個名牌大學畢業生:“我還以為她怎麽了不得呢,這麽快就成了舊愛了,有錢人都是朝三暮四的,就是當小三也需要有資本的,就她那樣子,不自量力吧。”還有人附和“就是就是,不過聽說她媽就是陸秉權的小三,龍生龍,鳳生鳳,小三的女兒重蹈覆轍也是沒錯的”馬上又有人接過去“你們不知道了吧,她都有了一個孩子了,連爸爸是誰都不知道的孩子,你怎麽就說人家沒資本?”於是,笑聲四起。


    她皺著眉頭,合上熱水間的門,大步流星的迴到自己位子上。


    四下裏一片鴉雀無聲,不知道什麽時候從衛生間出來的主編陰沉著一張臉:“工作的地方不是你們亂嚼舌根的地方,誰要是幹夠了立馬卷鋪蓋走人,別把雜誌社當成是長舌婦八卦的菜市場!”


    主編輕易不發火,真的動氣怒來誰都怕,剛剛還興奮不已的幾個人立刻就大氣也不敢出了。


    經過陸一諾身邊時,她的聲音就放柔下來:“你到我辦公室一下!”


    辦公室裏,幹淨整潔。


    “你別往心裏去!”


    主編泡上茉莉花茶遞過去給她,自己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捧起來杯子慢慢的喝。


    “不會的,長舌婦麽,不嚼舌根就無事可做,讓她們嚼好了。”


    陸一諾捧著杯子暖手,明明盛夏,她的手還是涼的,沒有多少溫度。


    “那就好,看你最近氣色都這麽差,聽說了你家裏的事,故去的人再也迴不來了,自己身體要緊,人總要往前看。”


    “我知道的!”


    陸一諾抿了一口茶,溫熱的液體讓她整個人也暖起來。


    這世上總是有很多人,無需太多交集,卻已經可以推心置腹。


    “一諾,聽說鄒欣楠的女朋友和你很熟?”


    陸一諾愣一下,最近沈嘉宜的曝光率很高,難道她是打的她的主意?


    “很熟,可是她不是娛樂圈的,人很簡單,沒有什麽值得爆料得地方。”


    沾上了鄒欣楠的光,沈嘉宜的那些事也已經瞞不住人,已婚史早已經人所共知,而她其實也沒有什麽其他的值得別人關注的了。


    “她人很漂亮。”


    這倒是真的,沈嘉宜是那種醒目的,可以讓人眼前一亮的美,又很會著裝,每一次的出現,都是一種驚豔,比之鄒欣楠身邊的那些招搖過市的明星們,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也正因為如此,交往這麽久,他還沒有對她厭倦的緣故吧。


    “我想,下一期雜誌封麵,用她來做模特,效果一定很好。”


    主編的這個提議並不有多意外,她特令獨行慣了,雜誌社不止一次用生麵孔做過封麵,有兩個名不見經的年輕演員就因此火了起來。


    這不得不說不是沈嘉宜的一次機會,可是同時,陸一諾又覺得哪裏不妥,她如果想進娛樂圈,有鄒欣楠在,應該早就進了吧。


    “我去征求一下她的意見吧。”


    “那好,等你消息,三天之內。”


    主編做事說話從來幹脆利落,當時表態。


    “好的。”


    …


    陸一珊整個人憔悴了一圈。


    最近很多媒體都在報道關於冉冉失蹤的事,她的照片到處都是,可是還是沒有消息。


    而與此同時,關於陸家私生女的私生女的八卦,也一樣傳的沸沸揚揚。


    陸一諾似乎並不大在意,可是她卻承受不住了。


    白薇把切好的水果端過來,心疼的望著自己瞬息之間蒼老了太多的女兒:“一珊,你這氣色怎麽差成這個樣子,該好好補一補。”


    陸一珊接過來母親遞給她的一塊菠蘿卻沒有吃:“媽,這些事,都是一琪故意的是吧?”


    白薇愣一下:“什麽事?”


    “您懂的,就是那些傳聞,找一個孩子而已,用得著把她的身世都暴露出來麽?如果沒有人故意的這麽做,我不信能有這樣的效果,她真的太過分了!”


    “不會吧,一琪怎麽會那麽做?”


    白薇垂頭吃一口蘋果,似有所思。


    “您不該不管不問的,陸一諾就算是陸家的私生女,她丟了人,我們陸家也好不到哪去。”


    白薇歎了口氣,如果說之前她是針對陸一諾的,那麽現在她卻沒了那種意識。


    陸家已經和她陸一諾沒有什麽關係了,所有的財產都在一琪和一珊名下,她也就沒有了之前了那些忌憚,再去針對她,費心費神又有什麽必要?


    而一珊今天說的,也的確是有可能的,陸一琪一直把一諾當成是橫在她和肖亦寒之間的一堵牆,她巴不得她身敗名裂。


    ---題外話---而與此同時,關於陸家私生女的私生女的八卦,也一樣傳的沸沸揚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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