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一諾有些納悶這個不速之客究竟會是誰,猜測著最大的可能是沈嘉宜,大姐一珊因為婆婆病重最近都不得機會過來,除了她們還沒有別人光顧過這裏,再不然,孟晟和韓子慕也不是沒可能過來,隻是招唿也不打就跑過來應該不是他們的風格攖。


    可是讓她無比意外的是,來人並不是他們中的任何一個。


    “陸小姐,突然的過來打擾,真的不好意思!”


    帶著墨鏡的時髦女子,一頭長發打著大波浪,保養得宜,妝容精致,周身上下都透出來一骨子貴族氣。


    微微失神,陸一諾差一點以為以為是自己認錯了人,明明頭兩天還在報紙上看到她在美國參加慈善會的照片,今天就穿越大洋彼岸,到了自己的麵前,由不得不意外了。


    不過很快,她就淡定了下來:“您這樣的貴了客,我是請也請不來的,談不到打擾。”


    肖明晚笑一笑,一麵摘下來擋住視線的墨鏡,一麵往裏走:“聽說你迴國了,我一直想過來看看,所以呢,就跑迴來了!”


    陸一諾隻是淡笑,也不言語,事實上,她也實在沒什麽好說的。兩個人同在一個國度時,各人自掃門前雪,誰也不去理會誰。她前腳迴國了,她就千裏迢迢追迴來看她,怎麽聽著都叫人覺得可笑了些。


    泡上一杯熱咖啡,她捧在她麵前:“阿姨的這份心意,我謝過了。”


    肖明晚接過來杯子,輕呡一口,打量著屋子裏奢華的裝飾,饒有興趣的樣子:“沈嘉錫是個挺成功的男人,而且聽說他性格很好,不比亦寒,對誰都冷冰冰的!”


    陸一諾笑了笑,她還真是單刀直入了償。


    “阿姨今天過來,其實是來求你的。”


    隻喝了一小口的咖啡重新放迴到桌子上,肖明晚的語氣沉了下去。


    這是什麽,懷柔政策?


    陸一諾依舊淡淡一笑,等她說下去。


    “我這些年,表麵上光鮮亮麗,其實,過得很苦。我犧牲了很多,為的不過是錢和權,我想要成為一個人上之人,可是,當年級一點點大了,我就覺得,我的一切付出和我所得到的實在不能成正比。”


    陸一諾望著她眼裏不辨真假的傷感,如實相告:“可是在許多人眼裏,覺得您就是一個不敗的神話。”


    肖明晚自嘲的笑笑:“別人都不了解我,這麽多年,我失去了多少,相必,沒有誰比你清楚。”


    的確,由於肖亦寒的緣故,她一清二楚她所經曆的一切,不過,那又如何,那是她心甘情願選擇的人生。


    “現在,他老了,眼見著活不了多久了,反倒把之前對我的承諾都忘記了,眼裏隻有另外幾個兒子。我想,看現在的情勢,也許到頭來,我連一杯羹也分不到,財團裏我的股份不多,到時候連個立足之地沒有也不一定。”


    老套路的財產權勢之爭,換到自己身邊,卻無端叫人覺得壓抑不已,陸一諾不自知的皺眉,下一個環節呢,就應該是為了鞏固她的地位,她那“人見人愛”的兒子就成了她最為有利的籌碼,商場聯姻勢在必行了吧。


    肖明晚頗為動容,不過說到這裏還是停頓了一下,端起來杯子慢慢的喝。


    屋子裏給人一種莫名壓抑的感覺。


    沉默良久,她才把最後要說的話說出口來,卻不是像上一次陸家時那樣的威脅恐嚇了,換了一個套路:“我老了,其實想想爭來爭去的又有什麽意義,隻是想給他留下一點什麽。一諾,你是個聰明人,就當是阿姨求你,不要動和亦寒結婚的打算,不結婚你們不是一樣可以在一起的麽?阿姨知道,那個孩子是姓肖的,以前,是阿姨不對,對不起你們,你放心,我遲早會給你個名分,隻是現在這個關鍵時候,真的不行…你幫我勸勸亦寒,隻有你的話他會聽。”


    陸一諾目光沉沉的望著窗子外,柳枝上,兩隻麻雀在嘰嘰喳喳,一會,又一起飛走,在天空中打著旋,不見了。


    動物的世界其實最是簡單,不像是人,各種算計利用各種陰謀詭計,三年前她還為了拆散自己和肖亦寒卑鄙的綁架了冉冉,三年後就搖身一變成了為了給兒子留下一份基業的無私的慈母。


    “阿姨,你的意思,是讓我做他的地下情人?”


    肖明晚愣了一下,隨即笑起來,笑的眼淚也要出來了。


    陸一諾不言語,就那麽望著她,不知道為什麽,此刻,她忽然覺得這個人前風光無限的女人,是那麽的可憐。


    她不愛她的丈夫,她的兒子對她沒有感情,情同陌路,就算到最後她如願以償,又能得到什麽,除了錢,什麽都沒有。


    肖明晚終於笑累了,停了下來。


    “其實,從某種程度上來講,情人這個字眼,代表著浪漫唯美,而不是恥辱!”


    陸一諾點頭,的確如此。


    “我說過我會給你名份,隻要你勸他現在和我妥協,等到我們的地位穩固了,我就什麽都不過問了。”


    聽起來很好的一個主意,隻要她一個點頭,幸福便已近在咫尺。


    “一諾,聽說過臥薪嚐膽的故事麽?你和他耽擱了一個七年又錯過了一個三年,難道說就不能繼續等上個三年五載麽,而且,這一次,你們隻是形式意義上的分離,他這邊有公司,會經常飛過來的!”


    陸一諾覺得是那般的滑稽,臥薪嚐膽的典故也可以用在這上麵,真不知道勾踐聽了這個引喻會是怎樣的感想?


    手機鈴聲響起來,她於是借機踱步到窗前,電話是韓子慕打過來的,他的語氣有那麽一點點的沉重:“一諾,你在哪裏?”


    “家裏,怎麽了,有事麽?”


    “沒有,我就是問一下……”他並不是真的沒事的樣子,有一點欲言又止。


    陸一諾迴頭望了望好像專心品茶的肖明晚:“哦,真的沒事麽,我倒不覺得,我住的地方,沒幾個人知道,一般人想找過來也不是一時半會做得到的。”


    對方於是幹笑了一下:“我晚一點打給你啊!”


    她的電話打完,那邊肖明晚已經站起來,取了自己的手袋,準備離開。


    “我的話,我希望陸小姐可以考慮一下,唯有這個法子是十全十美的,換個思維角度不是很好?”


    “我有些奇怪,阿姨似乎和您的幹兒子比親生的更要親近些呢。”


    陸一諾不迴答她的問題,反而顧左右而言。


    “哦?你這麽認為?怎麽說呢,在我眼裏,他們其實沒什麽區別,隻是子慕,沒有亦寒那麽倔,很多時候挺聽話的—不過,他倒沒和我說起來過和陸小姐關係這麽好呢。”


    話裏話外一派了然,她已經知道那個電話是誰打過來的了,而這也正是陸一諾刻意提醒的結果。


    他出賣她,她也擺他一道。


    陸一諾送出門去,肖明晚的豪車等在外麵,她款款走到車子前,卻又迴頭:“陸小姐,我希望,我們有一天可以和平相處—那個孩子,我之前還去看過她,很漂亮,長得像亦寒多一些,我很喜歡,我希望有那麽一天我們一家子可以和和美美的在一起,你不要做出來讓我失望的選擇來就好。”


    陸一諾站在原地,沒有動:“阿姨走好!”


    肖明晚望她意味深長的笑笑,卻沒表現出來有多惱怒,隨即打開車門上了車,車子便在下一秒揚長而去。


    心裏說上來的百味陳雜,肖亦寒那一天的震怒,肖明晚剛剛的軟中帶硬,一字字一句句曆曆在目,讓她說不出來的焦躁不已,即便已經是下定決心不去妥協,心裏也還是有些茫然無措。


    韓子慕的跑車就在此刻出現在她的視野裏,她皺眉,轉身就走。


    身後,那人卻飛快地下了車子,在她就要把房門摔上的同時,攔住了她。


    “一諾,這麽大脾氣,你明知道就是我不說她一樣有一百個法子找到你,幹嘛把怨氣都撒我身上!”


    韓子慕有一點嬉皮笑臉,直接擠進了屋子,大咧咧的靠進沙發裏。


    陸一諾也不是真的就氣他氣到何種成度,畢竟,他的話不用說她也心知肚明,隻是,眼下心情不好,找個合適的借口合適的人來發泄一下而已。


    她泡上咖啡給他,臉色還是不好看:“我覺得,你就是這世上最裏外三刀的人,虧我拿你當朋友,以後我可是要好好提防些你了!”


    韓子慕陪著笑臉,一麵喝著還冒著熱氣的咖啡,一麵打量屋子裏的陳設:“一諾,幹媽都說了什麽,我很好奇啊。”


    陸一諾正給自己取了果汁出來,鮮橙汁橘黃色的液體流淌進淡藍色的杯子裏,煞是好看,她就望著那斑駁的色調愣神,他的話,倒是沒能聽進去。


    “我還以為,肖亦寒不聲不響的和她冷戰了這三年,她知道你迴來,會求著你進她的家門呢!”


    “你怎麽就認定了她這次來不是求著我進家門的呢?”


    想起來肖明晚的那些話,陸一諾忍不住心頭梗得慌,酸酸甜甜的果汁入口卻苦澀難耐,隻喝了一口,就放在一邊不去碰了。


    肖亦寒望向她她皺起來的眉頭,笑一笑:“那還用說麽,她如果真麽做了,你馬上就要如願以償,現在就應該喜笑顏開啊,瞧你這張苦瓜臉,我就什麽都明白了。”


    陸一諾似乎沒有聽進去他的話,自顧自擺弄著手裏的手機,漫不經心的翻看著一張張冉冉的照片,細看之下,倒真的有一點點的像似肖亦寒的樣子,但也隻是一點點,難怪,聰明一世的肖明晚認定了這個孩子身上流的是肖家的血。


    可是世上的人,相像的不是很多的麽,何況隻是一點子的像而已?


    “幹媽吧,就是太追逐名利了,她這些年,也挺不容易的,眼看著老頭子沒幾天活頭了,她最近日子可不好過,弄不好竹籃打水一場空!”


    韓子慕一杯咖啡喝了個盡光,毫不客氣的再把杯子遞給陸一諾,她便也不生不息的接過去給他續上。


    “你幫我想想轍,我該怎麽辦,你那個無所不能的幹媽……今天的確是放低姿態了,她和我說,讓我再忍上幾年,也不是忍了,隻是讓我暫時的做她兒子的地下情人,等她那邊一切都穩妥了,再把我扶正,聽著似乎挺好的主意呢!”


    韓子慕愣了一下,隨即笑起來:“幹媽就是幹媽,這麽好的主意也想得出來!”


    陸一諾冷笑:“可不是個好主意,一舉三得,十全十美!”


    “你沒答應?”


    “你覺得呢?”


    “我覺得,像是沒有,不過,如果換是我,一定毫不猶豫就答應了-做情人可比做老婆更滋潤的多,何況肖亦寒對你又那麽專一不二,將來你就是十拿九穩的跨國集團的總裁夫人,舍棄暫時利益,為的是長久大計,多好的一盤棋啊。”


    “我就擔心,到時候她出爾反爾,殺人滅口都不一定啊!”


    “唉,這個我是可以打包票的,幹媽不會那麽做,就是不衝你,隻為了心疼她的寶貝兒子,也絕不會下那樣的狠手的!”


    他的反應過激了些,陸一諾皺皺眉頭。


    一個可以拿幾歲孩子做要挾,活活困了冉冉幾天光景,鬼門關上轉一圈差一點丟了命的罪魁禍首,什麽事情做不出來呢?


    韓子慕怕是這世上最最了解肖明晚的人了吧,他說她不會,她應該就不會的。


    可是那件事,除了她,還能是誰做的?


    “如果你和肖亦寒真的不能妥協了,我和你湊合一下挺好的,怎麽樣,既然你都拒絕幹媽了,不放考慮一下我吧。”


    陸一諾笑笑:“我可不敢有那個妄想,你的紅粉知己們還不吃了我!”


    “她們可是不敢,我就是擔心肖亦寒,會不會吃了我了!”韓子慕再把空了的杯子遞過去給她:“咖啡很好喝!”


    “可是這是最後一杯了。”陸一諾笑著接過杯子再放迴桌子上,自己也坐下來:“韓子慕,我有點事情問你,如實交代可以麽?”


    “什麽?”韓子慕大刺刺仰進沙發裏,眯起來一對狹長的眼,等著她的下文。


    “你的那個念念不忘的初戀,是大姐對吧?”


    陸一諾的一句話出口,韓子慕的一張臉立刻就變得不再鎮定了。


    “世上的事,都是不可能永遠瞞住人的-是我自己察言觀色猜到的,說實在話,我挺替你們惋惜的!”


    空氣裏有著一種說不出來的凝重,韓子慕的臉上罕見的陰沉不已。


    “我想說的是,我很希望你能迴到美國去。大姐這些年,唉,老的真快,我看了她就覺得心裏難受。她之前一直放不下你,現在和姐夫的關係倒好像緩和了很多了,何況他們已經有了兩個孩子了。她那個人你也應該了解,走到這一步,是無論如何不會迴頭的了,你又何苦留在這座城市讓她每天都活在愧疚和悔恨的陰影裏呢,你真的就樂於見到她這個樣子麽?”


    “她怎麽樣那是她自我折磨,和我有什麽關係?我有找過她麽,我有去興師問罪麽,有在她老公麵前說什麽做什麽出格的麽,我沒有,你這麽說,倒是把我當成是什麽罪魁禍首了?我做錯什麽了?”


    韓子慕鮮有的震怒起來,直接從沙發上站起來,怒目而視著陸一諾。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麽意思?”


    “我,就是,我知道你心裏還是放不下她,你迴來的那天起,我就覺得她整個人都變的悶悶不樂的。我也沒有別的意思,肖家的產業國外也不少,為什麽一定你要留在這裏,肖亦寒那樣的人,他拿定的主意難道你們還左右的了麽?”


    韓子慕不過是肖明晚派過來留意肖亦寒的一顆棋子,每個人都心知肚明,但是真的擺到桌麵上來說還是頭一次。


    韓子慕冷笑:“你說錯了,沒有人妄圖左右他,隻是希望可以通過左右他身邊的人,來改變點什麽,那個人就是你。”


    ---題外話---你說錯了,沒有人妄圖左右他,隻是希望可以通過左右他身邊的人,來改變點什麽,那個人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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