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酥此話一出,台下嘩然一片,但還有幾人驚愕萬分,陵慕陽,陵慕軒同時轉頭看向蘇酥,眼底的神色深不可測。


    這句詩詞,她是如何得知?


    陵慕陽壓下心底的波濤洶湧,麵色如常的問道:“願得一人心,白首不分離,好詩,想不到蘇側妃還是位才女。”


    “迴陛下,此詩句不是臣女所寫,臣女隻是喜歡。”


    蘇酥一臉茫然,但還是規矩的迴話。


    “何人所作?”陵慕陽焦急的問道,心中暗暗安撫自己這隻是個巧合。


    “是臣女幼年看過的一本書上的,名叫“白頭吟”。全首應該是:


    皚如山上雪,皎若雲間月。


    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


    今日鬥酒會,明旦溝水頭。


    躞蹀禦溝上,溝水東西流。


    淒淒複淒淒,嫁娶不須啼。


    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竹竿何嫋嫋,魚尾何簁簁。


    男兒重意氣,何用錢刀為。”


    蘇酥在文武百官極其家眷的麵前,朗朗開口,幸虧當初父母逼著她學古詩詞,正好因為這篇文筆美好,寓意也好,她全篇背誦了下來。


    等蘇酥背誦完畢,陵慕軒和陵慕陽已經呆愣在原地,這首詩,是當年軒陽公主嫁來東陵,與先帝的定情詩,沒有人知道,先帝的寢殿裏,牆壁上還有二人共同書寫的手稿。


    先帝仙逝以後,陵慕陽登基為帝,登基的前一夜,兄弟二人同去先帝寢殿緬懷,才得以看見屏風遮擋後的牆壁上,已經被摩挲的斑駁的字跡。


    看來這許多年,先帝從來未曾忘卻過軒陽公主。


    隻是他貴為帝王,無法真切的表達自己的情感,才隻能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獨自一人望著著牆壁上的白頭吟思念遠方的愛人。


    “蘇側妃,你究竟何許人也。”


    陵慕陽垂眼,帝王威壓緩緩彌漫開來。


    蘇酥不言不動,隻是盯著禦台上得陵慕陽,半晌,聲音莫名低沉。“陛下,若是我如實告知,今日王爺抗旨一事,可否作罷。”


    陵慕軒猛的迴頭看向蘇酥,蘇酥卻隻迴他一個無所謂的微笑。殊不知,兩人的互動,在一旁的張婉月眼底,像一根刺一樣,紮在心裏。


    “好,朕答應你。”陵慕陽凜然立於石階上,如虹之聲響徹於蒼穹之際。


    底下的王公大臣互相對視了一撇開頭垂下,此時,禦台上陵慕陽端起瓷杯抿了一口茶,認真的打量起蘇酥。


    陵慕軒心中一凜,陛下不會是想……


    “大理寺洛川。”陵慕陽道。


    洛川上前一步,躬身道,“臣在。”


    “此事關乎皇家,非一家之事,乃東陵國事,你將各位愛卿與各府命婦送迴休憩。靜貴人,朕將後宮暫且交給你了。”


    靜貴人起身,臉色蒼白,卻很是鎮定,朝陵慕陽行了一禮,“臣妾遵旨。”


    聽到這話,眾臣才算舒了口氣,也對,現在牽扯的是皇家家事,亦是國事,讓他們在此確有不妥。


    各位大臣後妃命婦和一幹家眷頃刻間退得幹幹淨淨,唯有張婉月和陵慕軒不動如山,他們身份特殊,陵慕陽也由得她留下。


    此時,陵慕陽緩緩開口:“蘇側妃,你過來。”


    蘇酥聞言從冰冷的石階上踏過,走至陵慕陽麵前。


    “朕問你,你確定詩句是你從書上看來的?”


    “是,的確是我幼年是所讀之物。”


    陵慕陽朝後靠了靠,望向陵慕陽:“朕可算知道你為何會對這樣一個女子傾心不已了。”見蘇酥神情疑惑,他接著道:“你說,此女子家鄉並非東陵,那是否來自北境?”


    “絕無可能!”陵慕軒一怔,臉色微變,拱手答:“陛下所言,絕無可能,蘇酥此前,隻是我王府一個下等婢女。”


    當今陛下多疑,蘇酥又能背出當年母妃的詩句,知道此事者寥寥無幾,在皇兄沒有證據的情形下,他不能隨便把蘇酥牽扯進來。


    “況且手書年歲已久,哪個宮女太監流傳到宮外也未可知,如今想來此事還有蹊蹺。皇兄還是查明後再決議吧。”


    “陵安王,你且迴座。”陵慕陽擺擺手,望向蘇酥,


    “朕的母後也作過此事,你可信?”


    蘇酥頷首,一雙眼烏黑沉靜,“臣女信。”說完,她看了看一旁擔憂不已的陵慕軒,才轉身道:“陛下,臣女鬥膽一問,軒陽公主此前在北境,是否受過重傷,比如落水,墜崖?”


    “你是如何得知?”


    陵慕陽詫異不已,緩緩說起深埋心底多年的秘密,“當初軒陽公主被迫到東陵和親,軒陽公主曾跳了城門起誓,寧死不嫁。


    被救迴來後便性格大變,不僅同意和親,還與先帝鶼鰈情深,隻是生下他們兄弟二人後,便整日鬱鬱寡歡,最後甚至拋棄幼子,逃迴北境。”


    “果然如此,那軒陽公主極有可能,是跟我來自同一個地方。”


    陵慕陽聞言一滯,沉默下來,看向一旁的陵慕軒,禦台之上,陵慕陽緩緩開口:“你來自何處?”


    蘇酥轉身朝陵慕陽望去,笑了笑道:“陛下,你可相信有另一個世界,那個世界情愛自由且忠貞,沒有等級貴賤,隻有愛和不愛,隻要相愛,便可一生一世一雙人。”


    這番話,軒陽公主也也曾說過,雖語句不一樣,意思卻大差不差,陵慕軒同樣訝異,他雖知道,蘇酥天馬行空,機靈古怪,但是他從未將她與母妃聯係起來,如今聽到這些,細細想來她平日的行事說話,倒真的與父皇口中母妃有幾分相像,可是自從生了他們兄弟二人以後,軒陽公主便鬱鬱寡歡,從不展露笑顏,這又是何緣故。


    思索間,陵慕軒看到陵慕陽一步步從禦台走下,向著蘇酥而去,直走到麵前,才停下直視著她的雙眼道:“你那個世界,在哪?”


    “我也找不到迴去的方法,也許,再也迴不去了。”蘇酥喃喃道。


    “那如果能迴去,你是否也會像我母妃丟棄我父皇一般,丟棄下陵安王,獨自迴家鄉。”陵慕陽眼神銳利,質問蘇酥道。


    蘇酥被問的一怔,眼神飄忽不定,她從微信想過這些問題,如果有機會迴去的話,那她該如何抉擇,是留在陵慕軒身邊跟相愛的人相守一生,還是毅然決然的迴去,把在東陵的一切當做是一場夢,迴去繼續自己原本的生活,陪在父母身邊,偶爾三五好友聚聚,但是沒有性命攸關,爾虞我詐。


    她抬眸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陵慕軒,發覺他也在看向自己,倏然心底就有了決定,她眼神堅毅,看向陵慕陽,緩緩道,“迴陛下,若是有機會迴家鄉,我是一定會迴的,不過我不會舍棄王爺,而且邀請王爺與我同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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