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又對手機發生通話的地點進行技術分析。在移動公司的配合下,我們查清這部手機一直在東海市中區和大清區的結合部使用,有時候一次通話要交叉使用兩個區的信號,那麽機主所在的地方一定十分特殊——也就是說機主在通話的時候,身體稍稍挪動幾米,就會馬上進入另一個區的信號覆蓋區域。

    東海市局的同誌馬上開動專用車,終於在市中區最南端一個居民區裏找到了這個特殊的地段。

    在這個地段住著十戶人家。我們結合當地派出所的同誌逐家進行了走訪,終於在一戶姓石的人家裏發現了新的線索。

    這戶石姓居民的家裏有兩間空房對外出租。在今年六月份,本村一個叫斯和慶的人介紹了一個青年女子前來租房。後來房東發現他們是情人關係,經常在租房內同居。象這種包外室的事情在都市屢見不鮮,房東也沒在意。就在六天以前,這個女子突然連夜搬家。等她搬走以後,房東準備打掃一下房間,發現在床頭上有幾滴新鮮的血跡。男主人就給斯和慶打電話,問怎麽迴事。斯和慶說是他女朋友來例假時弄上的。房東還是感到有一絲懷疑,因為血跡處於床頭的立板,婦女的例假怎麽會出現在這個位置?

    房東反映的女子搬家那天,正好也是萬玉軍失蹤的那天。這應該不是巧合!我們立即對斯和慶展開調查。斯和慶是鄉裏變電所的一名職工,身高馬大,體重有二百一十多斤,是村裏的一霸。這個人吃喝嫖賭樣樣精通,尤其愛幹些沾花惹柳的事情。有人聽說他包養了一個漂亮女子,不過誰也沒見過這名女子。

    我們對斯和慶進行了跟蹤,終於發現,他經常到一處民房內過夜。我們覺得這處屋子應該不會隻有斯和慶一個人。但是,我們跟蹤了幾天,一直沒有發現屋子裏的人出來。莫非,斯和慶是在和一個幽靈約會。

    我們還在不停地監控著斯和慶。兩天以後,斯和慶往門外的垃圾箱裏倒了垃圾,就轉身迴去。我立即走到垃圾箱那裏,挑出斯和慶扔掉的垃圾袋。我打開一看,發現裏麵有占著血跡的衛生巾。我扔了垃圾袋,走到郭隊長身邊,小聲說:“果然不出所料。裏麵是個女的。他剛才扔掉的垃圾裏有用過的衛生巾”。

    郭隊點點頭,說:“還得再加大力度,徹底查清這個女的到底是什麽人”。

    這個不肯露麵的女人十分可疑。她一個人終日躲在黑屋子裏,她在躲什麽?背後肯定和兩起失蹤案有關。我們找到東海市局,談了我們的想法。東海市局的同誌非常爽快,立即答應給我們的請求,對斯和慶和這名女子同時采取監控措施。一連工作了十天,我們幾乎是一無所獲,我們一直搞不清這個女子叫什麽名字,斯和慶就算喝到人事不省也總是叫她“小妹”,這個女子的身份愈發顯得神秘起來。隻是偶爾聽出她多少帶點中原口音,初步分析,她可能和我們中原縣有著一定的聯係。

    正在我們感到迷茫的時候,案件突然有了轉機。一天中午,這個女子又打斯和慶電話,讓他來送飯。斯和慶在電話裏說:“小妹,今天中午我不能迴家了,所裏又應酬,確實脫不開身。”

    那個女子先是歎了一口氣,接著說:“慶哥,你還是迴來一趟吧。我一個人在家心裏很煩。”

    “是不是還是哪個事?”

    “嗯。我這幾天老是夢見那個人。你也不在,我一個人不敢再呆在房子了。”

    “沒事。你那是自己嚇唬自己,他不是連骨頭也沒有了嗎?”

    “你說人會不會有靈魂?”

    “哪會這麽邪乎,沒有的事。你就是自己嚇唬自己,這個事不是過去十六天了嘛?現在一點動靜也沒有,馬上就過去了啊——”斯和慶的語氣極其溫柔。

    “慶哥,你知道什麽時間最危險嗎?就是自己還沒意識到、但是危險就在悄悄來臨的時候。你能把粗心的毛病改一改就完美了,也不怪你,男子漢都是比較粗線條。但是你是最優秀的男人,所以我相信你一定會改掉一般男人的通病。是嗎?”

    這個女子總是在讚美中輕描淡寫地指出斯和慶的不足,讓他在被欣賞的愉悅中接受批評。斯和慶這麽一個魯莽的漢子,就這樣被這個女子訓成乖順的小貓。這一點,她的做法和邱佩瑤極為相似。當初佩瑤就是這樣降服我的,讓我為她魂牽夢繞了很多年,至今依然不能忘卻她的好。

    撇開這兩個人怎麽相處不談,從他們的談話中,我們發現這個神秘女子確實和一起殺人案有關,否則她就不會這麽害怕,斯和慶也就不會談到什麽“連骨頭也沒有了”之類的話題。從時間上分析,他們說得“那個人”很可能就是萬玉軍。但是,這還僅僅是分析,我們需要更多的證據,就決定繼續偵察,撲捉更多的破案信息。

    我們在一天天地焦急等待,期望著能有更有價值的線索出現,而那個女子卻又重新蟄伏下來,每天既不外出,也不再和斯和慶談論任何與案件有關的事情。

    我和郭大隊也算是身經百戰的人了,卻是第一次遇到心理素質如此穩定的犯罪嫌疑人。一般說,犯罪嫌疑人在事發後,心理會出現不同程度的波動。有的是同夥之間不停地商量對策、檢討作案過程中的疏漏。有的是變得焦躁不安,通過各種各樣的方式進行發泄。有的是急於通過表演來掩蓋自己,甚至個別嫌疑人會畏罪自殺。我們通過偵察措施一般都能很快找到直接證據,而這個神秘女子卻是一個例外。

    通過神秘女子的談話,我們也可以看出她內心的焦躁和憂慮。但是這個神秘女子說起這個事隻是一帶而過。尤其是她在勸斯和慶的時候,表現出的從容鎮定和分析能力,讓我們感到了她確實是非一般人可比。

    除了對他們進行必要的監控之外,我們設想了很多辦法,試圖走進她的房間看個究竟。但是又很快否定了原來的設想:化裝成收水電費的過去查電表,這個肯定不行,因為斯和慶本人就在變電所工作。化裝成收廢品的主動敲門也不行,因為這個女子在斯和慶上班的時候,都讓他從外麵把門反鎖上,沒有一個收廢品的會對著一大門落鎖的房間敲門叫買的。化裝成修理工,人家根本都沒有報修。

    迫於無奈,我們最後采取了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派出兩個偵查員裝成兩個喝醉酒的人,晚上在她門口打架,企圖引誘他們出來看熱鬧,然後以需要作證的名義,把他們“請”到派出所。但是這個屢試不爽的辦法在她那裏並未奏效。當我們兩個偵查員在門口鬧得不亦樂乎的時候,脾氣暴躁的“小霸王”斯和慶確實罵罵唧唧地想出來,把兩個煩人的“酒鬼”趕走。但是這個女子十分堅定地阻止了他。直到110巡警車趕到時,她的房門一直沒有打開。

    遇到這種情況,郭大隊長和東海市局的同誌商議以後當場決定:直接叫門,揭開這個女子的神秘麵紗。

    當地派出所的同誌上前敲門,屋裏那個女子問:“誰呀?”

    “派出所的。”

    “有啥事?”

    “我們是調查剛才那兩個人酒後滋事的案件,請你們配合一下。”

    “我們不知道。剛才我們一直在屋裏沒出去,什麽也沒看見。”

    “那也請你們開開門好吧?我們就是調查一下,就在你們門口出的事,總能聽到神秘動靜吧?”

    那個女子說:“我們在屋裏看電視呢,什麽動靜也沒聽到。”說完,這個女子把電燈也給閉了。

    東海市局的張向東支隊長靈機一動,對著屋裏喊道:“你們為什麽害怕見公安民警呢?是不是你們有啥問題?”

    這句話果然奏效,就聽得屋裏一陣窸窸窣窣的穿衣服的聲音。兩分鍾後,房門“吱——”地一聲開了一個小縫。

    我們透過門縫一看,那張淒美的臉讓我和郭隊長大吃一驚:我們苦苦尋找了一年的失蹤女老板還在人世,開門的就是那個汪馨玉!

    汪馨玉的突然出現,讓我們大吃一驚,她是真的失蹤了還是另有隱情?難道她會殺害萬玉軍?她真是一個謎團。

    把他們帶迴東海市局,這兩個人還真以為找他倆來就是為了作證,自己著急上火地解釋了好半天。為了加快審訊速度,我和郭隊長直接給汪馨玉亮明了身份。

    汪馨玉聽說我們是中原縣局的,當時就變得啞巴了,她一直納悶公安人員是怎麽找到她的。汪馨玉自己足足分析了十分鍾,想了又想還是想不明白,就直接問:“你們是怎麽找到我的?”

    這是個很愚蠢的問題,這樣的問話就等於一下子把自己的防禦陣地擺放在懸崖邊上,再無可以周旋的餘地。但也是汪馨玉當時急於知道這個答案,就直接脫口而出。問完以後,她自己也後悔了。

    郭隊長馬上就發現她的破綻,立即反問過去:“你為什麽覺得我們不能找到你?”

    汪馨玉確實是反應敏捷,她知道再往下答,說什麽都不合適。說:“我精心準備過,銷毀了所有的痕跡?”她顯然不會這麽笨。說:“我一直沒和任何人聯係過,爹娘也不知道我藏在這裏。”那麽偵查員肯定會接下來問:“你連爹娘都避著,倒底為了什麽?”她同樣沒話可答。

    汪馨玉選擇了沉默。說實話,我們就怕她在這個時候沉默下來,因為我們手中除了那句“連骨頭也沒有”的話之外,並不掌握更多的情況。而這唯一的條件,按照法律規定,還不能當做公開的證據使用。接下來如何審開這個精於算計的女人,是擺在我們麵前最大的一個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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