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班,自己漫無目的地騎著車遊走。不知不覺中,又迴到了家門。我已經兩個多月沒去看女兒了,主要還是不敢麵對蘭薇,覺得欠了她許多。我曾經試著給蘭薇道歉,可是人家還是那句老話:“緣分不到,我不怪你”。碰了幾次不軟不硬的釘子,自己有點躲著她,還是怕時機不成熟,自己說多了,反而會更讓蘭薇傷心。

    我進去的時候,蘭薇正在外麵涮拖把。見我進來,她一努嘴,說:“在屋裏呢。這幾天她就吵著要爸爸,你可真忙,總算想起女兒了。快去吧——”說吧,蘭薇低下頭,仍然忙碌著,不給我多話。

    我嗯了一聲,就進到屋裏。女兒見我進來,張著小胳膊衝上來,撲進我的懷裏,小嘴撅著說:“爸爸,你去哪兒了?”我抱起孩子,親了一下說:“爸爸去抓壞蛋啊。在家乖不乖?”

    女兒清脆地迴答我:“我很聽話”,說完,女兒低下頭趴在我耳邊說:“爸爸,我媽媽最近心裏很煩。總是愛發火,把我嚇壞了。她還要打我呢”。我心裏一疼,正要安慰孩子。這時蘭薇一步踏進來,正好聽到女兒的話,就說:“小沒良心的。還告我黑狀呢,我啥時候打過你?”

    範君蘭嘴一撅:“就那次,我要吃冰激淩,你不讓,就要打我”。

    蘭薇歪頭想想,問女兒:“我有嗎?”

    “你有。就是你和別人打架那天,說‘再吃冰激淩就揍你’”。我聽說蘭薇和別人打架了,就不僅擔心起來,很焦急地問蘭薇:“你和人家打架了?”我知道盡管蘭薇的脾氣很暴,但是對外人還是比較克製,平時對一些說話難聽的病人家屬是能忍則忍,就連吵架都很少,就甭說打架了。這次和人動了手,肯定有特殊原因。

    蘭薇一笑:“別聽她的,沒事”。範君蘭立馬接道:“不對不對!媽媽和人打架了,打得可兇了,媽媽還流血了呢!”

    蘭薇嗬斥孩子:“別在那裏胡說八道!”我知道女兒沒有說謊,蘭薇準是有啥事怕我擔心,不敢告訴我,我就急了,沉下臉追問:“蘭薇,到底咋迴事?是不是有人欺負你?”

    蘭薇見我認真了,就坐在沙發上,盡量裝作很輕鬆的樣子說:“我以為你早聽說了。是派出所的張剛在醫院抓了幾個偷車的,小偷人多,我怕小張受屈,就過去幫忙。自己不小心,碰破了手。就這點事”。

    蘭薇說得輕鬆,我心裏還是很緊張。俗話說狗急跳牆,小偷急了啥事都做得出來,萬一蘭薇有個閃失,這可怎麽辦啊?我立馬用命令的口氣說:“下次遇到這樣的情況,你不許再上手了!立即撥打報警電話,或者叫來保衛科的同誌過來處理。你一個女的,身單力薄的,出點事更麻煩。記住沒有?”

    蘭薇看著我緊張兮兮的樣子,也感到了我由衷的關心,就開心地笑了,說:“知道了。”女兒又跑過來,委屈地說:“從那以後,媽媽一直盼著你迴來。可是爸爸一直不迴來,媽媽就開始在我身上出氣”。我摟過女兒,看著蘭薇,心裏十分感動。蘭薇心裏還沒放下我,仍然覺得自己還是警嫂,拿派出所的民警當自己的兄弟。那個場景也刺激了她,更為我的安全擔心。我開始用很深情的眼光凝視著蘭薇,心裏感到無比的溫暖。

    蘭薇沒注意到我的目光,手裏拿起一件衣服疊起來,說:“誌軍,你說那幫小偷可真夠笨的。他們不知道醫院已經安裝監控錄像了,前幾次偷完車就被拍了下來,這次沒動手就被張剛發現了,就在他們後麵跟著。這些人真是屬耗子的,記吃不記打”。

    蘭薇的話一下提醒了我,心頭靈光一閃,我緊追一句:“你說什麽?小偷怎麽被發現的?”蘭薇被我嚇了一下,抬起臉,不解地問:“醫院安監控錄像了,把他們都拍下來了。咋了?”我一下子醒悟過來,高喊:“監控錄像!”蘭薇還是不清楚我為什麽一下變得如此激動,問:“你這是咋?”我就解釋道:“我手裏有個係列搶劫案件。種種跡象表明,這幾起案件是外地人流竄作案。可是他們每次作案都要使用蒙麵工具,我想不清這是為什麽。他們帶上蒙麵工具是為了——”這時,蘭薇也伸出一個指頭,我們倆同時一指,異口同聲地說:“躲避監控錄像!”隨著經濟發展和科技進步,現在很多超市門店都安裝了攝像頭。可是,防範手段永遠是和犯罪手段在相互促進,這幫狡猾的嫌疑人肯定是也注意到這個變化,就每次作案都帶了蒙麵工具,以防敗露。

    我一下豁然開朗起來,一高興忍不住嘴裏開始哼哼起流行歌曲。蘭薇用手捂著嘴,笑了起來,說:“你別唱了。讓我能吃頓飯行不行?”我停下來,問她:“我唱得不好聽嗎?”蘭薇仍然笑著,說:“好聽,好聽!好聽得我直想吐!”蘭薇的動作提醒了我,她好像改變了不少。原來她笑起來總是張著大嘴,前仰後合地笑著,現在好像變得文雅多了。我不禁重新看看蘭薇,見她畫了淡妝,上身穿著一件黑色高領毛衣,脖子上圍著一條彩色的紗巾,胸前別了一枚胸針,顯得十分典雅,就說:“我發現女人兩個時候最漂亮,一個是當新娘那一天,再一個就是和老公離婚後”。蘭薇立刻用眼神製止了我,我一高興,忘了女兒就在旁邊聽著,就抓緊閉上嘴。蘭薇接著小聲說:“女人結婚時是盛裝出嫁,當然漂亮。離婚以後,老公看到的是精裝本,不像以前看到的都是簡裝。打扮打扮,誰不漂亮呀?!”

    蘭薇得了我的誇獎,顯得很高興,她不僅端上來幾個菜,陪我喝了幾杯紅酒,不停地給我說話。女兒見氣氛十分適合,也跑過來湊熱鬧,趁機又提了很多要求,無非是要買個裙子,弄個發卡、染染指甲油之類的小女生的臭美要求。蘭薇也高興,一一答應了孩子。

    吃完飯,陪著孩子玩了一會,範君蘭就鬧著困了。蘭薇把她送進屋裏,哄著睡著。然後出來陪著我說話。我見蘭薇還穿著那身衣服,就問:“你咋不換了睡衣?”

    蘭薇坐下,說:“等你走了再換吧”。說完,她還整理了一下毛衣,像是要把最美好的形象留給我。

    我想抽煙。我剛有這個想法,還沒動手去摸衣兜,蘭薇就轉身拿過煙缸,放在我麵前說:“抽吧”。這個時候,我的手夾著一根煙還沒從兜裏出來。我說:“咱們又想到一塊去了”。

    蘭薇一邊看電視一邊說:“畢竟是做過幾年夫妻的人了,這點靈犀還是有的”。

    我往前探過去身子,一隻手做了個喇叭,壓著嗓子說:“這也是體液的功勞吧?”

    蘭薇瞥我一眼,點點頭:“對呀,是體液的功勞”。

    我依然是那副腔調說:“你今晚上真漂亮”。我自以為當時做出一幅酸溜溜的樣子,蘭薇肯定會笑。沒想到,蘭薇很平靜地問:“你——性苦悶了?”

    我點頭,說:“是!”

    蘭薇反問:“這一年沒找個女人陪陪?”

    我十分用力地點點頭,說:“是!”

    蘭薇還是很平靜地看著我說:“喲——那可不好。你太年輕,總是壓抑著,對身體健康不好”。

    我覺得蘭薇不像是在試探我,就一下感到了一片冰涼。要是她心裏還有我,說這類的話就該是生氣或者是酸溜溜的口氣。而她的口氣平靜得像玻璃,沒有一點起伏,說明她的心就像玻璃上的霜花,沒有一丁點的溫度。我猜她還不知道我和佩瑤的那場談話,就想設法把話題引到佩瑤身上,然後我再給她解釋。我身子往後一躺,長歎一聲說:“咳——”。說完,我就托著腮,等她來問我為什麽歎氣。

    蘭薇沒有追問,說:“找個女的吧。對於成年人來說,性生活是很必要的。”

    我準備的一套說辭無地可使,很失望,就借故責怪起蘭薇:“你說這事總是太直接了,一點不像在說一件隱私”。

    “我是一個醫務工作者,對正常的生理活動都是用很平和的心態來對待的”。

    “那就不能稍稍隱晦一點?”

    “你我就不必了吧。你為什麽不找個女的,是不是身體不好?”

    “不是。是心理不能接受,沒那興趣。曾經滄海難為水”。這次,我說得很嚴肅。

    蘭薇停了半分鍾,又問:“你說一個人一輩子能愛幾次?”

    我不知道蘭薇在想什麽,就一邊觀察著她的表情一邊遲疑地說:“一——次?”

    蘭薇搖頭,說:“那人家再婚的過得也很幸福。你能說人家那不叫愛?”

    “哦。那就多次”。

    “可是後來的怎麽也不會像原來那麽炙熱,好像達不到愛情那個熱度”。

    “哪——您說能愛幾次?”

    “我也不知道。否則,我就不用問你了”。

    蘭薇的問題引起了我的思考。我想了半天,也覺得很迷茫。最後,我攤開手說:“真對不起,我沒有答案”。蘭薇也攤開手,抖了一下肩膀,衝我笑笑,就不再說話了。

    又過了十幾分鍾,蘭薇輕輕地說:“誌軍,你該走了”。我磨磨蹭蹭地站起來穿外套,期盼著蘭薇能改變主意。可是蘭薇就站在我身後等著,一直不說話。我實在憋不住了,就轉身帶著祈求的口氣說:“蘭薇,你別趕我走了,行嗎?”

    蘭薇搖搖頭,說:“不行。你現在還對我的身體充滿期待,等脫光衣服,還是那個早已讓你激發不出來熱情的身子。你還是走吧”。

    說著,蘭薇就動手往外推我,我一邊掙紮一邊小聲咬著牙說:“今晚我要把你一片一片地撕碎!”

    蘭薇沒停手,依舊很堅決地往外推我,說:“你要是有這熱情,我們就走不到這一步了”。把我推出來,蘭薇把著門,留出一條小縫對我說:“記著常迴家吃飯”。說完,她就關上門,轉身迴了屋裏。我掏出手機,又給蘭薇打電話。電話通了,隻是無人接聽。我隻好失望地迴到辦公室,自己洗洗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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