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迴到家裏,心裏想著李叔平的事,心情一直不好,陰沉著臉坐在沙發上。女兒過來要我陪她玩,我也沒心理她。蘭薇見我這樣,就把女兒哄開,然後小心翼翼地哄著女兒吃飯,也不敢過來煩我。等他們吃完飯,蘭薇削好一個蘋果,遞過來。我剛接過蘋果,這時,腰裏的傳唿機響了起來,拿過來一看,是邱佩瑤要我給她迴電話。我用家裏的電話打過去,就聽得那頭佩瑤焦急的聲音:“誌軍,你在哪?”

    我說:“我在家”。

    佩瑤仍然很急促地問我:“你們隊裏是不是出啥事了?”

    “是。是李叔平出了點事。”

    “啥事,快說!”

    我就納悶了,這事怎麽傳這麽快,連遠在省城的佩瑤都知道了。我就問她:“你怎麽知道這事了?”

    “是局辦公室的小娜聊天時告訴我的。到底咋迴事啊?”

    我簡短地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佩瑤又追問道:“那你呢?你沒事吧?”

    我說:“關我啥事,我沒事”。

    佩瑤又問到:“李叔平不是一直和你在一個辦案組嘛?你可不許瞞我!”

    我明白佩瑤為什麽這麽著急了,她知道李叔平一直在我手下,肯定是怕這事牽連著我。我開心地笑了,解釋道:“他是最近抽到專案組了,沒和我在一起。你就別擔心了,啊——”我說這話的時候有點像哄我女兒。

    佩瑤長出了一口氣,說:“我快嚇死了,老怕你出啥事。你在家呢?”

    我嗯了一句,佩瑤接著問:“吃飯沒?”

    我說:“還沒呢,沒心情”。

    佩瑤很關心地勸我:“不吃飯怎麽能行?記住,你不僅是一個男子漢,還是一個隊領導。不管出啥事,你都不能顯得慌張無措,也不能把情緒都帶在臉上。一定要有大將風度,我相信你能作得很好!”邱佩瑤的勸導讓我很受用,也讓我感動。我點點頭:“我知道了”。

    佩瑤接著說:“還有一點,你在工作上也別太逞能。我不要你當什麽英雄,隻要你平平安安地就行。你們這工作責任太重,稍不注意就會出問題,你千萬照顧好自己!記住沒有?”

    “記住了——”據蘭薇後來說,我給佩瑤說這話的語氣就像個孩子在撒嬌。

    佩瑤又叮囑了我一會,無非是不能犯拗、不能亂發脾氣、遇事要多想想之類的。我猜佩瑤也是聽到李叔平出這麽大個事給嚇壞了,一股腦把平時為我擔心的地方全說出來了。我一一答應下來,就放了電話。

    我轉過身,發現蘭薇的臉已經徹底變了:臉色變得煞白,兩隻眼怒火衝衝地瞪著我,隱約聽見她開始唿哧唿哧喘著粗氣。我知道她生氣了,剛才沒直接奪過來電話那是給我麵子,我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說聲:“同事。聽說隊裏出事了,關心一下”。

    “嗬嗬嗬,同事?!隱藏得可夠深的!說!哪個同事,我找她去!”

    我後悔起來,當時隻顧著感動了,忘了蘭薇就在身邊,早記起來就少說兩句了。我急忙解釋:“看你都想哪去了,不就是打個電話嘛,至於嗎?”

    “我想哪去了?你說我想哪去了?她是誰呀?你怎麽不給我說她是誰呀?!”說著,蘭薇就抄起電話要摁重播鍵。我衝上來,奪過電話:“你幹嘛呀?沒你想得那麽複雜!”

    我一奪電話,蘭薇更相信我是在外麵出什麽問題了,她立刻變得尖酸起來:“我複雜,她不複雜!她怎麽對別人老公這麽上心呢?賤貨!準是賤貨,賤賤賤賤賤!!!”

    說實話,佩瑤在我心裏的形象比女神都純淨,我絕不允許有人這樣罵她,覺得這比侮辱我都難受,我立刻發起火來:“不許你罵人?人家咋著你了?你憑什麽罵人?”

    我看得出蘭薇聽我這麽護著這個女人更加惱火:“我就罵她!我就罵她!你心疼了是吧?那好,我連你一塊罵,你們都是他媽的賤貨,一對賤貨!”

    我看著蘭薇暴怒的樣子,卻自己發不出來火。今天這事怪我,沒有在乎蘭薇當時的感受。我壓下剛上來的火氣,盡量平緩著說:“蘭薇,你聽我解釋好不好?我們真的沒什麽!”

    “沒什麽?都關心到家了還沒什麽?沒什麽她能你這裏剛出點事,她就知道,說明她對你很用心嘛。”

    我看蘭薇根本聽不進我解釋,也忍不住了,聲音變得高亢起來:“你這是不講道理!”

    “我不講理是吧?我他媽再講理老公都沒了!你兇什麽兇,對著我這麽大脾氣,你剛才威風哪去了?給人家說話像三孫子似的,她是你奶奶還是你姥姥?你剛才多乖啊,就差叫人家媽了,知道吧?!”

    “你胡攪蠻纏!”

    “我胡攪蠻纏,我胡攪蠻纏!我今天給你來個胡攪蠻纏讓你看看!”蘭薇說完,隨手抄起一個瓶子,對著我就衝了過來,完全一副不要命的樣子。我急忙躲開,嘴裏嗬斥著:“你幹什麽啊你?!”

    蘭薇沒打上我,還要往前撲。這時,女兒哭著過來,嘴裏不停地“媽媽媽媽”地叫著,蘭薇見到女兒,才扔下酒瓶,一把抱起孩子坐在沙發上,女兒在那裏哭,蘭薇也開始抽泣起來。

    我太了解蘭薇的性格了,她就是那種麥秸火,說著就著,但是下去的也快。我知道她這會在氣頭上,就算說破大天也不好使,我就點根煙坐在她對麵,等她冷靜了再說。蘭薇抱著女兒看我坐下,用手往外一指,氣衝衝地說:“出去——”,我馬上意識到哄她的機會來了,立馬站起身,拿著煙缸做出要出去的樣子。剛走到門口,我又轉迴來,嘴裏嘟囔著:“我穿上外套啊,外麵冷”。蘭薇白了我一眼,也沒說話。我磨磨蹭蹭地穿上外套,走到門口又轉迴來,自言自語一般說:“要不再帶點水,拿個保溫杯”。蘭薇換了個抱孩子的姿勢,還是不說話。我再次走到門口,又迴來說:“還是帶個棉墊吧,坐在外麵凍屁股。”蘭薇咧嘴想笑,忍了忍,就低下頭,自己偷偷笑了笑。我嘴裏叼根煙,左手拎著個杯子,右手掂著棉墊走出房門。身體剛出去,又馬上鑽進屋裏,說:“我再拿點吃的,吃飽了撐時候,多凍會”,說著我就直奔桌上,拿起孩子的一盒餅幹,往腋窩裏一夾,拎著水杯、拿著棉墊慢慢騰騰往外走,蘭薇憋不住了,沒好氣地問:“還帶上被子不?”我順口接道:“也行”,說著我裝作要去裏間屋拿被子,蘭薇笑了:“你是出去旅遊啊?”我嘿嘿了兩聲說:“俺老範就是這麽有創意,時不時搞個庭院一夜遊,省錢——”,蘭薇笑起來。我見她笑了,也就嬉皮笑臉地坐下,對她說:“我再暖和會,一會出去麵壁思過啊——”蘭薇用膝蓋晃晃孩子,沒搭理我。

    過了一會,女兒就睡著了。蘭薇站起來,把孩子放到床上,然後出來坐在我對麵,冷冰冰地問:“說吧,咋迴事?”我意識到這事不敞開說個明白,早晚還會爆發,女人最計較就是這個。我很認真地說:“蘭薇,既然這樣,我也就不瞞你了。”說著,我過去,挨著蘭薇坐下。我想拉一下她 的手,蘭薇一下把我的手打掉,說:“別碰我,說”,我掏出傳唿,找到佩瑤給我發的那個信息,指著上麵的內容說:“在認識你之前,我和局裏的邱佩瑤談過一段,隻是她現在在省城”,接著我就把和邱佩瑤交往的過程一五一十地講了一遍,最後我信誓旦旦地說,這絕對是認識蘭薇以前的事。

    蘭薇聽完,平靜了許多。我拉起蘭薇的手,這次她沒有拒絕。我很真誠地說:“我承認我忘不掉她,那畢竟是我的初戀,而且我們分手不是因為我們倆不好,是造化弄人,才沒走到一起。雖然我和你結了婚,也知道你為了這個家付出了許多,但是你要我拿她當仇人一樣,我辦不到”。蘭薇嘴一撅,說:“那也不能當恩人!”我使勁攥攥蘭薇的手:“恩人也談不上。人家也會結婚生子,有自己的家,慢慢地就成了熟人,時間再一長,早晚會成為路人。”說完,我心裏一陣說不上來的疼,忍忍繼續說:“這就是我們逃不脫的結局。而咱倆,不管是生是死,是注定要生死不離的親人。”話一落,我的淚就上來了。蘭薇見我動了情,心裏也柔軟起來,把臉靠在我肩膀上,柔聲說:“軍,我怕。我怕沒有這個家,怕沒有你。當初是我追的你,我對自己沒有信心,總覺得會有一天,你將離開我”。我心頭一震,急忙把蘭薇抱過來,不讓她再說下去。

    躺在床上,我們都沒有睡意。蘭薇靠在胸脯上,她又想起來一個問題:“她比我漂亮嗎?”蘭薇說完,還下意識地抿抿頭發。我看看她,壞笑一聲,問:“實話還是瞎話?”蘭薇馬上反應過來,打了我一下:“那說瞎話吧”,我笑著說:“那就是你比她漂亮”。蘭薇掄起拳頭,使勁揍我,我笑著拉開她的手,說:“是你非要我拿著光腳的和穿鞋的比,我有啥辦法”,蘭薇一聽立馬直起身子,轉身騎在我身上,捏著我的倆耳朵說:“好啊,你說,我們誰是光腳的,誰是穿鞋的?”我把手搭在蘭薇的胳膊上說:“你當然是那個光腳的,她就是那個穿鞋的。”蘭薇又問:“那光腳的漂亮還是穿鞋的好看?”我說:“各有各的特點。這個敢光著腳的,肯定是皮膚細滑,有這個資本才敢露出腿來。那個穿鞋的,走起路來更挺拔啊,還隔著一層襪子,就顯得朦朦朧朧的,耐看。”蘭薇又生氣了,就揍了我一拳,我嗬嗬一笑,不慌不忙地解釋道:“要是你是那個男人,肯定是會摸這個光腳的,對不對?那個穿鞋的,也就是看看,還是離得遠不是?”

    蘭薇哼了一聲,重新躺下來,又問:“我們倆有什麽不一樣?”我想了想,說:“你們倆和我認識的時間不一樣。要是咱倆早認識結婚了,不就沒這事了嗎?”蘭薇接著又問:“俺倆你到底喜歡誰?”,這是個極其不好迴答的問題,說喜歡蘭薇,她根本就不信,也顯得自己不真誠。剩下的無論說是喜歡佩瑤還是倆都喜歡,我們這個家就算完了。我搜腸刮肚好半天,才說:“我可能更喜歡自己一點。你們是我不同時期的感情寄托,我對你們不過是愛屋及烏而已”。蘭薇一直很緊張地看著我,等我說出這話,她才放鬆下來:“狡猾!”,說完,蘭薇命令道:“我不許你喜歡她。你隻許喜歡我自己。”我答道:“不,我還喜歡一個小女生”,蘭薇明白我指的是女兒,抬頭看著我說:“孩子不算。你就我一人的”,說著蘭薇一邊用嘴咬我一邊含混不清地說:“我要給你蓋章”,蘭薇使勁咬咬我的胸肌,咬得很疼,我大叫起來:“真咬啊你,屬狗的啊,說咬就咬!”,蘭薇得意地晃晃腦袋,然後她的手就開始在我身上遊動起來。

    完事以後,蘭薇還有點嬌喘,她依舊環著我的脖子,小聲說:“你有點冷落我了,倆月沒碰我了”。我真還沒注意這個問題,蘭薇這麽一說,才想起來,我們倆是有一陣沒有親熱過了。蘭薇繼續嬌癡地說:“剛結婚時多好,你每天都纏著我,不舍得讓我清淨一天”。蘭薇說話的時候顯出若有所思的神態,好像在迴憶新婚的甜蜜時光。我捏一下她的鼻子說:“小色狼,這個事很重要嗎?”蘭薇立即反駁說:“怎麽不重要啊!知道夫妻為什麽有的地方會很像嗎?那就是靠性愛,互相留了體液,吸收之後倆人就變得越來越像。”我一琢磨,也許蘭薇說得還真對:有的老夫老妻不僅性格脾氣、生活習慣越來越接近,甚至連模樣也會越來越像,指不定還真是這個原因。我壞笑起來,故意逗她:“現在誰還在床上抱自己老婆,那老公不就像外人了嗎?”蘭薇手指一指:“看看,看看,露原形了吧!知道你那狐狸尾巴藏不了多久。那是他們次數太少,量不夠。否則也會越來越相像”。這個時候,我覺得困勁上來了,就身子往下縮縮,摟過來蘭薇的肩膀說:“行了。我們有原先那些體液墊底,萬事無懼。我困了,睡吧”。說完,我很快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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