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一個戴眼鏡的胖男人坐在椅子上額頭不停地冒著冷汗。他是全校學識最全最強,學曆最高,連校長也要敬讓三分的數學老師,人稱“死亡眼鏡(簡稱死眼鏡)”。這個稱號並不是子虛烏有,因為他每次麵對犯錯誤的學生時都會特意低下頭借助鏡片反光讓對方看不到他的眼神,感覺好像被他侵蝕著,讓人不敢說謊,又有個別稱為“活動測謊儀”。

    所有的學生都在窗戶外麵圍觀,有是這個班的,有不是這個班的,他們基本都一半抱著湊熱鬧的心態,另一半是覺得這個比賽很有趣,想看那個學生或者這個老師下台丟臉,不管是哪個結果都可以給這個枯燥的學習生活帶來點娛樂調和一下。

    尹木步被好友艾聲扯著胳膊在窗戶外麵看,不知道為什麽她們似乎搶到了貴賓座。她隻是來陪艾聲看,對這種事情一點興趣也沒有,而且她到現在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尹木步壓抑不住自己內心的疑問悄悄出聲問著:“艾聲……我可以問下我們到底在看什麽嗎?”

    “當然是比賽啊!”艾聲繪聲繪色地講著,“今天上午死眼鏡在b班……也就是這個班級上課的時候,有個男生睡著了。死眼鏡把他抓起來讓他站牆角,結果那人站牆角後很高難度的接著睡……”

    “……可以的話我想學一下。”尹木步由衷地迴答。

    “死眼鏡生氣的很,準備打他時,他卻說‘吵死了,三重眼鏡老頭子,我好不容易睡個覺你吵個什麽。’”聲越講越興奮,應該是那個男生也說出了包括自己在內的大部分學生的心裏話吧,“於是,他們吵了起來。最後那個男生提出了比賽,由死眼鏡出五道數學題目,不限學曆和難度,接著他來做,以一個午休為時限。如果他全部做對了死眼鏡就要自己辭職,如果他輸了他就退學。”

    “這樣……也太危險了吧。死眼鏡萬一出些很歪的題怎麽辦啊?”尹木步開始有些擔心那個男生。

    艾聲聳了聳肩表現出無奈的樣子,“應該是他有必勝的信心吧……反正我個人是支持那個男生的。”

    尹木步將目光轉迴了教室裏,這次她開始去關注那個站在講台上的男生。那個男生已經解出了四道題,正在思考著最後一道。她稍微看了一下那些題目,但是自己完全看不懂,不過她也很放心,這樣可以說明她是個很平凡的初二女學生。尹木步看了看手表,從午休開始到現在隻過去了十五分鍾,也就是說這個男生每道題目隻花4分鍾不到的時間……

    這個男生……是怪物嗎?

    她這樣想著細細盯著男生的臉,不知不覺間臉微微泛紅,心中的情感變得很怪異:“艾聲……他………叫什麽名字啊?”

    艾聲則先是愣了一下,後來好像明白了什麽一樣說著:“這個男生的名字我也不是很清楚……根據聽說的……這個男生的名字好像是……”

    “朝曲神裂”

    “朝曲神裂……”尹木步嘴裏喃喃重複著這個名字。

    “啪!”一陣清脆的折斷聲,男生手裏的粉筆折成了兩半。一直沒有表情變化的臉上浮現出勝利的笑容,俯視著坐在椅子上的死眼鏡。

    “老師,請·檢·查·吧。”他故意將每個字一頓一頓地說,他兩手揣在口袋裏,穿透一切的銳利眼神刺過死眼鏡的血脈。

    不知是被嚇到還是怎麽,死眼鏡啐了一聲跑出了教室。這樣的反應,看來神裂是全部做對了。因為不想看到學生們嘲笑的表情,他低頭走的很快,不到一分鍾就進了辦公室。沒人知道他在裏麵幹什麽,是自尊心被侮辱了在抹眼淚還是在寫辭職申請呢?

    圍觀的學生見死眼鏡輸了心裏都蠻歡快,本班的學生迴到了班裏,其他的圍觀學生也因要準備下午的課而散了。

    “好帥的……家夥……”尹木步輕聲地發著感慨,她已經看呆了,神裂那認真的表情,銳利的眼神,全身散發的王者氣勢讓她無法自拔。事實已呈現在眼前,她喜歡上了神裂。

    突然,神裂就像垮下來一樣,露出放鬆的笑容,前一秒的殺氣已然不在,可愛的麵容讓她不禁認為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該走了!還要去準備下午的課呢!”艾聲硬拉著她離開了這裏。

    神裂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準備著課本,他剛才真的很害怕,如果他做錯一道就真的要退學了啊。

    不過,自己還是應該相信他……畢竟他比自己要優秀很多……

    神裂這樣想著,不知道為什麽自己的心情開始有些沉重。

    “嗡……嗡……”神裂口袋裏的手機振動起來,他拿起電話,屏幕上號碼很熟,是最近剛剛當上律師的軒穗裏紗,遇到難辦的事情經常找神裂幫忙。如果成功的話軒穗就從委托金裏拿一半給神裂,失敗的話神裂就要請他吃飯。神裂為了掩蓋自己,稱自己為神咲,也就是“他”的名字……

    雖然到目前為止他還沒有失敗過就是了……

    神裂接起了電話:“喂?這裏是傳說神咲移動推理所。”

    “不要跟我打廣告了!!我這裏又有個事件,過來幫我處理一下。”對方的語氣很焦急,應該是遇到什麽麻煩的事情了吧。

    “可是我今天下午還有課……”神裂是笑著說這話的,他希望軒穗能理解他的話外之意。

    “還是請病假!我給你做證!所以你快些來幫我!”

    聽完對方說完話神裂露出欣慰的笑容,畢竟是軒穗啊,很快就理解了自己的用意。

    “十分鍾後我到你的律師事務所。”

    神裂跑出了學校,課本就這樣扔在桌子上,雖然剛才語氣不錯其實他的心裏有些悲哀,每次推理的都不是自己,明明每次都是由他來……

    這樣的自己,既沒用又悲哀。

    “搭檔,剛才做的不錯吧。”一個跟神裂相同音色的聲音在他內心深處響了起來,神裂知道,這是搭檔的聲音。

    一個遠遠勝過自己的搭檔。

    “如果死眼鏡真的辭職了怎麽辦啊,我會被其他科目的老師加入黑名單的。”神裂在心裏這樣想著,這是他跟搭檔的交流方式,方便又不會被偷聽。

    “那就讓那些老師也來比賽就好了,嗯……用這個方法把學校老師全部辭退也不是夢想啊……”

    “別開玩笑了!真該死。”神裂抱怨著,這並不是什麽發泄的話,他是真的很討厭這種事。或許是察覺到什麽,另一個聲音沒有再說話。

    這個人格的第一次出現,是在一個多星期前神裂完成那個遊戲時。

    “你完成了這個遊戲,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搭檔了。我要你協助我,找一個人。”他如是說。

    神裂很快接受了自己擁有另一個人格的現實,漫畫小說裏這種情節都快被用爛了。他在腦中展開聯想:這個遊戲是哥哥留下的,哥哥應該是知道通關後會有另一個人格出現的,那麽,神咲所要找的人……是哥哥的可能性最大。

    於是,他們無可選擇地成了組合。他們平時基本都用搭檔稱唿對方,神裂覺得這樣比較陌生,給另一個自己取名為:朝曲神咲。僅僅隻有最後一個字不同。

    或許神咲上輩子是被抽死的,每當神裂上學遇到麻煩,神咲總是會猛地出現大罵,神裂隻能再硬把神咲壓迴去,乖乖承受老師加倍的懲罰。

    不過,也有壓不住的時候。比如今天上午,神裂為了抄寫語文老師罰的一百遍課文(本來三遍,由於神咲不停地挑釁變成了一百遍)徹夜未眠,在死眼鏡的課上睡著了。結果神咲趁神裂睡覺的時候出現,並與死眼鏡約下了比賽的約定。

    這樣受關注的感覺其實還不錯……被人稱為天才的感覺也不錯……

    但是神裂知道……那都不是在說自己,那些人口中說的隻是那個遠遠超越自己的神咲而已。

    就連推理也是。

    神咲對推理有很大的興趣,而且很厲害,前段時間幫助軒穗收集證據作為證人上法庭揭露事實之類的,雖然最後功勞都歸給軒穗了。

    到了軒穗律師事務所的門前,一個不大不小的房子,但是軒穗這人腦子有些短路,他把外表刷的跟當地的警察局似的,後來還被警察找過幾次麻煩。

    神裂推開門走了進去,軒穗正坐在桌子前麵對幾張文件死撓著頭發。

    他閉上眼睛叫著神咲,從現在開始就是神咲的工作了,他隻要在心裏靜靜地看著這一切就好。

    交換,完成。

    神咲緩緩睜開眼睛,王之氣場不停地感染著周圍。

    軒穗抬了抬頭,發現是神咲後就像餓虎撲食一樣撲到了神咲麵前,然後鄭重地跪下抱大腿:“神咲啊啊啊~~快來幫幫我~這次真的好難~”

    神咲已經習慣了軒穗這樣,第一次他把軒穗踹出了兩米開外,害的軒穗在床上躺了三天。

    神咲掙脫開軒穗在桌子旁邊坐下,拿起了在桌子上的幾份文件:“這就是這次委托的資料嗎?”

    “是的……”軒穗拍拍土也坐在了桌子前,“是一個長子和長女的父母遺產分配問題。”

    “…………”

    “對了,資料我已經重新整理成你要的那種了。”

    “很好。”

    神咲微微一笑。

    於本木

    17歲,就讀一所普通高中

    學習成績較好,善於處理人際關係,待人溫和

    在兩個星期前晚上約11點時,他醒過來去客廳倒水,看到有血從父母房間的門裏濺出來。他察覺到有什麽不對勁,緩緩走到父母房間門口打開門,發現於本淩全身濺滿了血,手裏正拿著沾滿血的巨刃,母親和父親身上都有著一道大大的傷口,血不斷湧出著。他因恐懼本能逃跑,一直逃到街上,撥打了110。

    神咲看完資料後吐了一口氣,接著看下麵的幾張。

    於本淩

    17歲,與弟川本木就讀於同一所高中

    學習成績差,長相較好,比較孤獨。

    在兩個星期前殺了自己的父母,動機暫定為對遺囑的不滿。殺掉父母的巨刃上隻有她和死者二人的指紋,巨刃上的血與死者的血確定一致,已經確定為兇手。

    以上的資料,便是軒穗重新整理的結果。舍去不必要的東西,隻留自己需要的,雖然說起來簡單,但神咲需要的線索,和一般線索又有些差別,也隻有軒穗能忍受神咲的這種惡趣味。

    神咲又往下看了幾張,是一些用鋼筆畫的畫和鉛筆打的草稿,筆水已經凝固,應該有一段時間了。

    軒穗注意到神咲的表情,立即把資料搶了過來:“我跟被殺男性是朋友,他不幹畫家改當老師之後我們通過朋友認識。這些畫是他在我這裏畫的,上麵也有一些我打的鉛筆稿就是了……”

    “你還真有閑心啊,還想當畫家麽。”神咲歎了口氣,“已經沒有什麽懸念了。證據和動機都很充足,於本淩是兇手,遺囑上寫的財產分配給年齡較小的次子吧?這種應該是百戰百勝啊,沒什麽難度。”

    “那個…………”軒穗撓撓頭,“我接的是於本淩的委托……也就是說我要當她的辯護律師……”

    “……………………”

    “……………………”

    “你為什麽不去死…………”神咲愣了半天擠出這一句話。

    “我是發覺了一些不對的地方才接下來的。”軒穗敲了敲桌子,“你不覺得嗎?一般人看到父母被自己的親姐姐殺死都會嚇的腿軟吧。就算說他的第一本能反應是逃跑,他也不可能有跑到大街上的時間啊,肯定會早就被她姐姐ko了。”

    “你完全把你遇到這種事後的表現暴露出來了呢軒穗君…………”神咲吐槽了一句,“不過你擔心的似乎有些道理…………”

    “而且,那位老師對我說過…………”軒穗低下了頭。

    ‘軒穗啊,你知道嗎?我有一個兒子和一個女兒呢’

    ‘是嗎?第一次聽說啊。’

    ‘畫畫和照顧孩子差不多……所需的都是反複練習啊……’

    神咲的嘴角微微上翹了下,離開了桌子。

    第一步,收集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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