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小心!”錦衣公子劍留聲突然大喝一聲。


    兩位黃衣劍侍眼皮微跳,刹那間眸中精光暴漲,閃現出前所未有的奪目光彩,四隻手悍然向刀鋒抓去。


    夏青陽早已察覺到這二人有古怪,卻也沒想到是這樣的局麵,名劍山莊的高級劍侍,不用劍也就罷了,在劍留聲因為瞧穿自己身份而大聲提醒後,竟仍敢以肉掌應對,著實是大膽之極。


    這非是夏青陽自負,隻是以他如今的境界,近身作戰完美魂師以下少有對手,獵刀更是他最淩厲的攻擊手段,這一點隨著他名聲大振,早已傳遍九州。


    恐怕就是完美魂師,忌憚於他層出不窮的手段,等閑也不敢與他近身肉搏,這兩位老者不過是卓越魂師,而且以他對名劍山莊的了解,恐怕頂天也就是中期卓越魂師境界,就算兩人聯手,似乎也不應如此不理智才是。


    疑惑歸疑惑,夏青陽的刀卻絲毫未見停滯,刀鋒看似一閃而過,實則暗藏變化,微不可察的顫動孕育著無數種可能的攻擊路徑,每一條都可以輕鬆割開二人的喉嚨。


    但在刀鋒之前,還有四隻手掌,這手掌全然不似兩位老者所有,圓潤如玉,光華內斂,竟似上好的玉脂一般,偏偏又韌如弓弦,唿吸間二十根手指交替彈壓數百次之多。


    讓夏青陽動容的是,這數百次彈指輕叩刀鋒的動作,並非是雜亂無章,而是依照他刀鋒的細微變化作出的應對,及時而準確。


    作為卓越魂師,有眼力瞧出他並非全力以赴的一記刀勢變化並不稀奇,但有本事作出如此精確的反應可就不容易了,若是換做殤冥月這等武魂師有此表現夏青陽自然不會驚奇,但名劍山莊的兩位黃衣劍侍有這等能耐,的確是件怪事兒。


    這一刀毫無意外的無功而返,不過斷魂刀法圓轉如意,一刀不成接著又是一刀,夏青陽似乎有意與這兩人較勁,再次橫刀割向二人喉嚨,隻是少了許多變化,多了一份一往無前的氣勢,卻是他將斷魂刀法第五式單刀赴會施展了出來。


    刀鋒依舊是那抹刀鋒,氣機卻已是截然不同,方寸間殺氣密麻麻,卻又隱忍不發,但落在兩位老者眼中是實在是驚心動魄,二人心知肚明,自己的手指若再次觸及刀鋒,那隱忍的殺氣勢必盡數爆發,他們能否再全身而退可就是兩說了。


    二老顯然也不是逞強鬥狠不知進退之輩,齊齊向對方拍出一掌,兩掌相擊,借力各自向一側暴退,這才躲開了夏青陽快若閃電的刀鋒,展現出無與倫比的默契。


    “夏青陽?”劍留聲突然揚聲問道,兩位黃衣劍侍也投來詢問的目光。


    既然已經動了手,夏青陽本不欲再說廢話,但此時那華服公子已經落了地,雙手虛托,一蓬似雲似霧的金光在蒙麵女子身下浮現,托住了其快速墜落的身軀,讓其平緩的著地,避免了尷尬。


    那女子自然不會領情,卻也安靜了許多,或許也是知道雙方差距太大,幹脆息了逃跑的念頭,靜默廊下,不知在想些什麽。


    華服公子饒有興趣的打量了夏青陽幾眼,哧笑道:“所謂年輕一輩第一人,原來是個藏頭露尾的鼠輩,到叫我好生失望,真是無趣。”


    劍留聲朝華服公子方向微微躬身,笑道:“公子有所不知,夏青陽這第一人的稱號也並非名副其實,還是存有不小爭議的,何況就算是第一人,也無法與公子您相提並論。”


    華服公子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背負雙手走到了蒙麵女子身側,竟是真的選擇了作壁上觀。


    夏青陽此時也沒有再隱藏行跡的必要,便把易容裝束給撤了去,露出了本來麵目。


    風雲會幾人急忙躬身見禮,許悅還好些,其他三人定力稍差,心情激動之餘也有些忿忿不平,對劍留聲的說辭和華服公子的態度十分不滿。


    夏青陽擺擺手示意他們稍安勿躁,華服公子雖然倨傲,卻絕對有倨傲的本錢,舉手投足間展現出一副堪稱完美的身軀,那隱藏在體內的恐怖力量也不經意間流露出少許,管中窺豹,夏青陽也可大致斷定此人單論肉身甚至還在殤冥月之上。


    不過真正讓夏青陽忌憚的並非此人,更非兩位配合默契的黃衣劍侍,而是一直在院牆外隱匿的一股強絕氣機,憑借太初元魂夏青陽可以隱約察覺到此人的存在,這很可能是一個完美級數的存在。


    夏青陽有過擊殺完美魂師甚至完美妖獸的經曆,而且不止一次,可越是如此他越是清楚,自己距離那個級數的存在還有不小的距離,以往的成功帶有太多的僥幸成分和前提條件,正麵廝殺他幾乎沒有機會。


    剛發現此人存在時,夏青陽一度認為今天的事情是個局,是一個由風雲會發動,卻被有心人巧妙利用來襲殺自己的局。


    但如今看來卻又不像,因為兩位黃衣劍侍加上華服公子就有足夠的實力對付自己,更何況還有一個強大的家夥,根本沒有隱匿行跡的必要。


    夏青陽正在心裏盤算著,劍留聲忽然說道:“姓夏的,聽說你的老婆正被待價而沽,而你還有心四處閑逛,這份胸襟氣度在下真的是佩服之至。”


    這迴連許悅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夏青陽的臉色也沉了下來,他養氣功夫再好,在這件事上也大度不起來,眸中寒光一閃,冷聲道:“四處閑逛倒是真的,不過順手宰幾個人也不是不可以。”


    感受到夏青陽散發出的殺機,劍留聲眼角微微一跳,張了張嘴沒有再說話。


    本是作壁上觀的華服公子忽然笑道:“好一個待價而沽,隻是一個女子而已,又能有什麽好價格,你要不嫌棄的話,不如本公子買下來送與你玩耍。”


    劍留聲聞言欣喜道:“多謝公子厚愛,在下雖不喜穿破鞋,但若無聊時順手拿來玩玩兒也不是不可以。”言語間卻是把方才夏青陽的話給封了迴去,可見其睚眥必報之性格。


    “我不會殺你。”夏青陽忽然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話。


    劍留聲畢竟境界低微,沒反應過來,華服公子眉毛挑了挑,卻沒動,兩位黃衣劍侍聞言立刻神情警惕起來。


    不過以他們的境界也隻是覺得眼前一花,低聲驚唿道:“瞬移!”他們知曉了夏青陽的身份,自然不會不清楚他的手段,卻沒料到他這麽快就使出了壓箱底的本事。


    好在他們就在劍留聲身邊不遠處,又一直小心戒備,竟於千鈞一發之際橫移過去,一前一後護住了劍留聲。


    夏青陽現出身形,獵刀已經遞出了一半,以刀作劍,刀光犀利如劍芒,尚未及身,卻已刺破了劍留聲的所有膽氣,不過他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嚇傻了,竟是站在原地一動未動。


    好在還有忠心的劍侍,身子微微後傾,右掌上封,左掌握拳擊出,有守有攻,應對經驗極為老道。


    因為顧忌到院牆外的那位,夏青陽出手時都留有餘地,這一式單刀赴會隻使了大半招,手腕下沉,握刀之手上挑,如此一來那刀尖所指便成了劍留聲頭頂上方。


    雖然看不懂夏青陽的招式變化,卻感受的道麵前的刀光和氣勢弱了許多,劍留聲鬆了口氣。


    “公子小心!”黃衣劍侍大喝一聲。


    話音未落,劍留聲便感到一陣頭皮發麻,終於忍不住驚叫出聲,原是頭皮連著頭發被那刀尖削去了一小片,鮮血橫流。


    出生提醒的黃衣劍侍正是麵對夏青陽的那位,雖然被夏青陽使了一記虛招騙過,但他的拳頭也順利砸了過去,隻是結果卻令他感到震驚,因為這一拳隻堪堪砸中了對方的衣角,對方不僅絲毫無損,還橫移轉身,去到了另一側,瀟灑的一塌糊塗。


    夏青陽心中冷笑,腳踩天行步若是還被對方輕易擊中,那也太對不起通天塔的名頭了。


    趁著另一麵的黃衣劍侍見勢不妙轉過去相助同伴時,他來至這一側,不費吹灰之力便製住了劍留聲。


    從來是如此欺負別人的劍留聲,何曾受過這等屈辱,所以他第一時間用眼神給黃衣劍侍下了命令,兩位老者也十分愧疚,見狀便欲聯手上前施救,但夏青陽眼神冷酷,再次將手臂舉高了幾分,手上的力道也加重了幾分。


    劍留聲頓時變得更加難受,兩位老者投鼠忌器,隻好停下了腳步。


    “好!不錯,倒還有幾分真本事,這麽短時間就能製住一位精英級數的高手,真是厲害!厲害啊——”華服公子嘖嘖讚歎著走入場中,言談舉止自然是充滿了對夏青陽的譏諷。


    夏青陽看向許悅,後者搖了搖頭,華服公子見狀笑道:“不用猜了,知道了我的身份怕是你連拿刀的勇氣都沒了,那樣反倒沒意思,放了他,我放你走,一命換一命,很公平。”


    “讓他們走,我留下。”夏青陽道。


    “逞強?”華服公子不屑一笑:“這樣的人我見的多了,不過無一例外都死了,而且我不是跟你商量,你沒有拒絕的資格。”


    夏青陽懶得廢話,手上驀然發力,劍留聲喉嚨裏發出嗬嗬聲,雙腳無力的蹬著,一對眼珠子已經快要掉出來,眼看著就要被生生捏死。


    華服公子第一次認真的打量著夏青陽,麵上神情似笑非笑,但微眯的雙眼顯示出他的心境並不似表麵那般平靜,這場心理較量暫時還沒有分出勝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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