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人也罷,江湖人也罷,修煉之士也罷,人的身份地位職業行當雖千差萬別,但歸根結底隻有兩種,男人和女人。


    天地都可以陰陽分割,何況是人,故而雖有巾幗不讓須眉之說,世上也從不缺偽娘,但男女之分仍舊是將整個人族區分開的最根本最原始的一條標準。


    男人生具陽剛之氣,何為陽剛之氣?古語有雲“剛氣不怒,柔氣不懾。”


    性情剛烈卻不致人憤怒,天下的男人大概十之七八能做到前半句,可若論完整踐行者,估計不足十之二三。


    男人的力量、勇敢、自信等諸多表現,追根溯源皆是這股陽剛之氣的外在顯化。


    但在此之上,還能做到自我束縛和克製的人就少之又少了,尤其是在爭奪權力和征服女人時,這些都是能夠最大化的展現一個男人陽剛之氣的時候。


    勾心鬥角爾虞我詐在世俗江湖上就不算什麽稀奇事兒,放到修煉世界中,違背天地人倫的事兒更是多了去了,所以對於瀾昊山父子這一番意料之外卻情理之中的勾當,並沒有跳出來多少正義道德人士進行口誅筆伐。


    為了家族宗門利益,亦或是個人的修煉前途,小輩嫁長輩,嫂子嫁小叔,甚至是兒媳嫁公公的事情難道還少了?


    宗門家族間的聯姻又何嚐是情投意合的真心結合,大都是利益的聯盟,對於修煉之士來說,修煉才是第一位的,至於情愛,並非沒有,隻是少得可憐。


    前些年曾有女子為了進境與親生兄弟和父親輪番雙修,一時間震驚九州,輿論嘩然,可當這女子成功打破自身天賦桎梏,進境原本絕無可能達到的卓越魂師境界時,換來的隻有羨慕與讚歎,以及對那雙修之法的覬覦。或許也有那心中咒罵其肮髒的,可誰又聽得見?


    在街頭巷尾茶餘飯後的談論中,眾人早已得出共識,這一場遠談不上違背人倫的賣女勾當,注定會是一場三贏甚至多贏的謀劃。


    瀾昊山父子自是不必說了,雖然不指望靠瀾鳳凰再踩上一條如瀾氏家族般的巨輪,但弄一條堅實可靠的小船兒還是沒問題的,俗話說狡兔三窟,若是放在以往對於瀾氏家族中的人,即便是像瀾昊山這等非核心人物,也絲毫不虞有一天樹倒猢猻散,根本就沒有必要尋找什麽後路。


    可現在情勢不同了,不說那虎視眈眈亡人族之心不死的獸族,單是九州內部就暗流湧動山雨欲來,此時的人族就像一根拉滿了的弓弦,隨時都有崩斷的可能,屆時就算不落皇朝八大家族這等勢力,也不敢說就能自保無虞。


    其實在大勢之中,往往是這些巨無霸首當其衝,可能會百尺竿頭更進一步,也可能會大廈傾倒徹底顛覆,反倒是一些實力不俗卻不如何顯眼的小宗門小家族,若能抓住時運趁機壯大,就能夠在這種大勢塵埃落定之時,成為新的弄潮兒,至不濟也是船小好調頭,自保機會大一些的局麵。


    所以瀾昊山等於是給自己在瀾氏家族這條大船之外,又尋了一處可以落腳的小船,多了一份輾轉騰挪的空間。


    這點算計自然是逃不過瀾氏家族的法眼,可以瀾昊天的眼界胸襟,哪裏會在乎這樣一個無足輕重的人物的一點無傷大雅的算計?在他眼裏連小打小鬧都算不上。


    更何況這件事兒對瀾家來說也隻有好處,瀾昊天原本在瀾氏家族站位問題上是搖擺不定或者說想左右逢源的,可現在的情況已經到了非作選擇不可的時候,否則將來不論誰勝誰負,瀾家都不會有好果子吃,至少吃不到最好的果子。


    真到了選擇的時候,似乎也不是那麽難,在瀾昊天看來,雙方根本不是一個級數,尤其是凝聚力差的太遠,雖然說皇朝這一係也不是鐵板一塊,但至少有共同的目的,而對手呢,或許連敵人朋友都沒有徹底搞清楚。


    當然若是學院登高一唿做那扛鼎之人,或許可以掀起一些風浪,可學院再強大再獨立,始終是當年皇朝和八大家族聯手創立的,根在那裏,強行斬斷勢必會傷筋動骨。至於特立獨行的寧家,桀驁不馴的殤家,在瀾昊天看來,當個衝鋒陷陣的大將綽綽有餘,但要做那運籌帷幄的大帥,還是差了些。


    他冷眼旁觀瀾昊山父子所作所為,就是一種積極的信號,因為這歸根到底是針對夏青陽的,而他縱容甚至推波助瀾了候寬這個孫女婿在北疆對瀾落影和蘇納的出手,則是一種表態,左右搖擺的立場徹底結束了。


    至於皇朝和他的盟友,更是樂見其成,以夏青陽的性情,除非得不到信息或者說邁不動步子,否則必然會出現在摩羯城。


    如果說以前的夏青陽還在可殺與可不殺之間,那麽如今的夏會長是必然要殺的了。


    那虛無縹緲的開啟九重天鑰匙,誰也無法確定,雖說前輩大能的手段無處揣度,但很難相信死了一個人就會影響天下大勢,更何況這個人與人皇扯上了關係,任其成長下去誰也不敢保證將來能順利壓製。


    否則聯軍總部不可能發出通緝令,因為這樣的布告一出,就再無轉圜餘地了,這也是沒有多少人還相信夏青陽能活下去的原因,就算傳說魂師上了這樣的通緝令,恐怕最終也難逃一死。


    哪怕夏青陽有學院明裏暗裏的照拂,有黑白無常的支持,有九州第一刀的庇護,也沒人相信他最終能逃過這一劫。


    不是說這些人物分量不夠實力不強,實在是要殺他的人太過強大,皇朝加上幾大世家和幾大宗門,光是明麵上的完美魂師就足夠和夏青陽背後的人物過過招,更別提很可能要達到兩位數的傳說魂師。


    麵對這樣的陣容,或許九州第一刀不會退縮,但黑白無常呢?雖說他們在夏青陽被追擊時曾出手,可那不過是信守承諾之舉,麵對的也非是不死不休的局麵,真到了要付出性命的時候,他們還會毅然決然的出手?那麽前些日子為兩位弟子公開征婚的事兒又如何解釋?


    至於學院的態度,就更耐人尋味了,若是真心維護夏青陽,又怎會將瀾鳳凰放走,學院不想放人的話,莫說是瀾昊山父子,就是瀾昊天也未必能強行帶走。


    這些盤根錯節的關係和牽一發動全身的因果,是除了夏青陽最終會死在誰人手中,他的女人又最終落在誰的手中外,最被人津津樂道的話題,這些個超級勢力平時隻有仰慕敬畏的份兒,哪裏有機會搖頭晃腦的評判一番,這好容易有機會了還不好好說道說道。


    清苑酒樓作為全九州排得上號的酒樓,消費自然也是排得上號,所以那二樓的大廳中倒也不似尋常酒樓中一般出現唾液橫飛麵紅耳赤的熱鬧景象,可也少不了你一言我一語的交流和爭論,雖然熱烈程度上差了些,但勝在掌握的信息更多更接近真相,畢竟來這裏喝酒打屁的都是有些身份的。


    此時廳中就有兩桌客人有了些針鋒相對的意思,說話聲音越來越高,漸漸的大廳中其他客人都停止了交談,冷眼旁觀這一場爭辯的最後結果。


    “哼!我許悅不懂什麽春秋大義,隻知道那夏青陽也是抵禦獸族的人族一員,並沒有作出什麽背後插刀子的勾當,那風雲會更是無償發放靈藥靈丹,雇傭了大批的神魂師為受傷的魂師療傷,為逃難的普通人提供衣食,這樣的人憑什麽被通緝追殺?這是哪門子的道理?就因為他斬了皇子的命根子?自己本事不濟怨得誰來!”


    自稱許悅的這位著黑衣的中年漢子,麵容剛毅,身材魁梧,聲音粗如洪鍾,落地有聲。


    與他同桌的另有三男一女,皆是一身黑衣打扮,那女的戴了麵罩,看不清麵容。


    旁邊一桌有四人,卻是一男三女,男的年紀輕輕,麵容俊逸,眉眼清秀,錦衣華服,氣質不俗,女的姿色中等偏上,但也是針對魂師來說,若放到普通江湖中,絕對會讓那所謂的幾大美人黯然失色。桌子上除了酒菜意外還橫放著四柄賣相不錯的長劍,劍無劍鞘,更無殺氣,但落到識貨人眼中,這可是比江湖中的所謂神兵利器好上太多。


    那男子舉止言談都透著一股子風流勁兒,很能吸引異性眼球,就像他同桌那三位女子,目光始終落在這男子身上,一臉的崇拜。


    這男子喝酒好似喝茶,輕輕品了一口,這才慢條斯理的說道:“你既然清楚自己乃是井底之蛙,又何必出來丟人現眼,況且一個夏青陽再怎麽天資卓絕,終究是一人而已,哪裏扯得上春秋大義人族危亡,他要殺人就要有被殺的覺悟,這是再簡單不過的道理,莫說是修煉世界中,就是世俗江湖也是如此。”


    男子鬆開酒杯,伸手撫上劍柄,食指輕敲劍身,聲音忽然轉冷:“這世道,終究還是要憑實力說話的,就比如現在,你若能勝過我手中劍,那麽嘴上輸給我又何妨?”


    叫許悅的中年漢子灑然一笑:“能否勝過你手中劍是一迴事,道理再誰手中又是另一迴事,豈能混為一談,名劍山莊若隻會用劍說話,怕是不會入了那瀾昊山父子的法眼。”


    撫劍男子輕笑道:“求美人兒與求劍是一個道理,盡人事聽天命罷了,閣下不必為此事操心,倒是你,該好好琢磨琢磨怎麽把身邊那美人兒送出城去。”


    許悅聞言眉毛輕挑,端起了酒杯,同桌三名男子表情還算平靜,眸子中的緊張之色卻是一閃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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