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乾陽宗之後,眾人徑直進入了宗門議事大殿,嶽懷穀居中而坐,顧懷遠和懷柔分左右落座,其餘弟子按身份各自在殿中前後排開,靜等垂詢。


    嶽懷穀臉色凝重的掃了一眼,低聲吩咐了幾句,立刻有弟子出去敲響了殿前廣場上的鍾磬,鍾聲渾厚悠遠,遇到遠處的山峰而迴,彼此疊加,愈發經久不絕。


    須臾過後,乾陽宗各處山峰,現出一個個匆忙的身影,皆是一臉的肅穆,埋著頭趕路,朝著同一個目的地進發。


    議事大殿已經足夠寬敞,但乾陽宗僅內門弟子便有百十號人,此時齊聚大殿之中,竟是略顯得有些擁擠,好在這樣的集會也不是頭一次了,又有雲清的調度安排,很快眾人便分成幾個縱隊,分列大殿兩側,中間竟然還留出了一塊空地。


    作為進入秘境的弟子之一,夏青陽站在了前排,他打量了一眼,發現二代弟子除了已經認識的雲清、雲峰和雲霞外,另有六個身穿紅色魂師服的人出現,五男兩女。


    “乾陽宗的高手除了嶽懷穀等人的大師兄懷清師叔祖因閉關沒有現身外,基本上算是到齊了,隻是聽說二代弟子有十一位,除了雲墨外應該還有一位才是。”


    夏青陽入宗門時間不長,了解到的訊息實在是有限,就連這些二代弟子的名號都還對不上。


    “宗主,人都到齊了。”雲清查點了一下人數,對嶽懷穀稟告道。


    “嗯——”嶽懷穀點點頭,目光掃過殿中的弟子,神色頗為凝重,許久之後才緩緩說道:“今日召你們前來,乃是宣布幾條規矩,望你們遵照執行,如有誰置若罔聞,一旦觸犯了,一律嚴懲不貸!”


    眾弟子齊聲應諾,心中惴惴,夏青陽也是心中疑惑:原以為集會是為了秘境之事,卻不想竟扯起宗門規矩來,而且嶽懷穀雖有威嚴,卻是極少像今日這般嚴詞厲色的。


    嶽懷穀繼續說道:“這第一條,是嚴禁與雲雀山係中其他宗門弟子發生衝突,能避讓的則避讓,委實避讓不過的也要先禮後兵,切不可以勢壓人。”


    眾人聞言皆是麵有異色,乾陽宗身為雲雀山係第一大派,盡管門風甚嚴,極少發生欺淩弱小的行徑,但門中弟子卻也一向是橫著走的,不去惹事已是難得,讓他們忍氣吞聲卻哪裏受得了。


    懷柔此時也蹙眉說道:“師兄,此舉可是在故意示弱?其實那混元派即便與羅沙門綁到一起,我們也不見得就怕了,實在不必如此謹慎。”


    嶽懷穀擺擺手,道:“你聽著就好,今日我說的是規矩,不是要與你們商議,有意見可以保留。”


    “嘶——”大殿中的空氣瞬間都凝固住了,眾弟子小心翼翼的瞧著這位一向行事沉穩卻缺乏霸氣的宗主,不知今日為何忽然換了脾氣,對心高氣傲的懷柔師叔祖一點麵子都不留,實在是罕見之事。


    懷柔本以為當著眾弟子的麵,對這位師兄說話已是盡可能的客氣,卻不想對方非但不領情,反而當眾狠狠的給了自己一個耳光,她哪裏受得了這個,當下就要發作。


    嶽懷穀卻驀地身子一挺,劍眉倒豎,一道磅礴無匹的氣勢從身上席卷而出,威壓全場,殿中弟子盡皆膽寒,大氣都不敢出,懷柔一口惡氣也被生生壓了下去,不敢妄動!


    “誰還有意見?”嶽懷穀聲音淡淡,卻於無聲中掀起驚天波瀾,就連顧懷遠也是臉色古怪,眸子裏閃過一抹異色。


    見眾人噤若寒蟬,一向行事跋扈,有時連宗主麵子也不給的懷柔也沉默下來,嶽懷穀才收了威勢,淡淡的道:“平日裏各位沒少議論我這宗主,是好是壞我也不去探究,隻是乾陽宗的前輩們把這份基業交到我的手上,我就斷然不會讓他們失望,如今——”


    嶽懷穀話頭一轉,道:“說句危言聳聽的話,乾陽宗的好日子即將到頭了,混元派並不可怕,羅沙門與混元派走到一起也不可怕,可怕的是我們自己的不思進取,駐足不前。”


    顧懷遠聽到此處,終於有所悟,歎道:“混元派的幾個年輕弟子的確了得,都是前途無量之人,相比之下——咱們乾陽宗這幾年的好苗子的確是少了些。”


    經顧懷遠一說,眾人才恍然大悟,原來宗主是被混元派的幾個出色弟子給刺激到了,而了解今年乾陽宗招收弟子背後故事的人,更是理解宗主為何如此大動肝火,競爭對手不斷的網羅各種人才,而乾陽宗卻把事關宗門發展延續的大事當成了兒戲。


    縱觀三代弟子,隻有一個薑婷還算不得真正的乾陽宗弟子,而且天賦也隻能算是不錯,如今卻還陷落在秘境之內,至於新晉弟子中也隻有一個紀鍾可以拿得出手,根本沒法與混元派的那位魂竅半開的絕世天才相提並論。


    盡管出了夏青陽這個異數,硬是斬斷了蘇納一條手臂,但沒有人懷疑蘇納以後的成就,也沒有人相信夏青陽以後還能與之分庭抗禮,兩人的差距隻會越拉越大。


    看到眾弟子皆麵有愧色,嶽懷穀又笑道:“不過你們也不必妄自菲薄,天才也隻是意味著起點高,並不意味著能笑到最後,半途隕落的天才人物比比皆是,以平庸之資走出一條康莊大道的人也不在少數,所以,我要說的第二條規矩便是——”


    “給我利用一切機會修煉,不要總想著下山遊玩,也不要想著去深山探險,你們要記住自己的身份,煉魂、晉級更高境界才是你們的追求,其他的,都是次要。”


    嶽懷穀頓了一頓,轉頭對懷柔道:“還請懷柔師妹負起監督職責,並保證充足的資源供應,讓弟子沒有後顧之憂。”


    懷柔皺眉道:“師兄之命,師妹自當遵從,隻是宗內資源有限,要做到充足供應卻是有些為難之處。”


    嶽懷穀點點頭,問道:“宗門三處魂石礦洞,如今產量如何?”


    “幾乎已經見底,怕永不了三五年就要廢棄了。”懷柔歎道。


    “無妨!廢棄了再尋新的便是,雲雀山係中定然尚有許多未經發現的礦洞,這個便有勞懷遠師兄費心了。”嶽懷穀道。


    顧懷遠忙道:“師弟客氣,分內之事罷了。”


    懷柔說道:“其實弟子們修煉所用魂石並不算多,隻是那護山大陣消耗甚巨,養護靈藥的用度也是不小。”


    嶽懷穀沉吟道:“護山大陣乃是乾陽宗根基,自然不能輕動,而靈藥更是不可或缺,因為靈丹乃是提升修煉速度的最佳方式,若是單靠弟子們日夜苦修,根基雖紮實,但卻過於穩紮穩打,平日裏也就罷了,於近日的形勢來看卻並不妥當。”


    顧懷遠忽然說道:“如此一來,也隻有我們幾個老家夥做出犧牲了。”


    一時間,眾人都是沉默不語,其實尋常弟子所用魂石都是極少,一年也用不了幾塊,可到了嶽懷穀等人這種境界,又哪裏來的那許多卓越魂石供其修煉,要麽是那低階魂石去換取,要麽幹脆用低階魂石來修煉,用度自然是極大的。


    可這幾人乃是乾陽宗的頂梁柱,若叫他們放緩修煉速度,卻也是得不償失之舉,所以嶽懷穀沉吟半晌,斷然否定了這個提議,道:“罷了,索性魂石還能支撐幾年光景,這也不是一時一日可以解決的事情,從長計議吧。”


    眾弟子麵麵相覷,任誰也不會想到,堂堂雲雀山係第一大宗門,竟然會遇到魂石危機,甚至到了高層人物也打算減少修煉用度的地步,說出去怕是沒人相信。


    “哼!說到底還是混元派的緣故,如今許多原本歸附我乾陽宗的小宗門,都投入它的懷抱,那上供的魂石也落入了他們的腰包,否則我們的日子也不會如此難過。”懷柔狠狠的道。


    “罷了。”嶽懷穀苦笑道:“原本上供也不是他們分內之事,不過是尊著我們罷了,如今不送卻也沒有去怨恨別人的道理。”


    雲清這時說道:“這次進入秘境的弟子定然也都有所收獲,不如全部上交宗門,也算盡一份心意。”說著取出了自己的芥子袋。


    提到這個,嶽懷穀卻忽然臉色一沉,問道:“你們在秘境之內沒有遇到靜寧、薑婷他們嗎?”


    眾人有的搖頭,有的點頭,懷柔卻道:“靜寧那孩子我自有安排,勞宗主掛心了。”


    嶽懷古聞言愣了愣,道:“我說懷柔師妹怎的如此平靜,原來是???咦?你不會讓那孩子去???”


    “不錯!”懷柔露出笑意,道:“玉不琢不成器,是該讓他吃點苦頭了。”


    “嗯,這樣也好,靜寧這孩子有天分,就是有些浮躁,若能借此磨煉心境,必定能成就大器。”嶽懷古笑道。


    “那就呈師兄吉言了。”懷柔微微一笑。


    眾人雖聽的雲裏霧裏,卻知道那柳靜寧定然是得了外婆的指點,去尋求機緣了,有個牛逼的長輩就是好啊。


    唯有夏青陽心中冷笑:怕是要讓你老人家失望了,你那乖外孫早已命喪黃泉了。


    此時那雲清卻突然說道:“弟子曾見薑婷與外門弟子夏青陽一同出現過。”


    此言一出,眾人都把目光落在了夏青陽身上,神色古怪,眾所周知這夏青陽與薑婷可是有過節的,莫非這家夥趁機暗算了薑婷?


    “你殺了我姐姐!”人群中薑山忽然衝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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