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索命索”


    在經曆了前一段時間的調任傳言風波後,胥忖朱似乎一下子顯得沉著穩重得多了,他沒有象上次那樣對呂筱仁大發雷霆,而是靜靜地聽呂筱仁說。他明顯地感覺得到呂筱仁這是在要挾他,但他知道呂筱仁拿給他的這些材料的份量。雖然他還沒有具體看材料中的內容,但僅憑剛才自己對材料的簡單瀏覽,就知道材料中可能會說些什麽問題。確實,無論是“碧霞居”項目,還是“邑都房地產開發公司”,胥忖朱在裏麵都得了好處。正如禿頂的人怕說癩子一樣,胥忖朱對涉及到“碧霞居”、“邑都房地產開發公司”之類公司或企業的事都非常敏感。他知道,材料中說到這些項目或企業裏的任何一件事,隻要一查,自己不僅僅是丟官帽的問題,而是進班房的問題。


    盡管從內心來講,胥忖朱非常不願意在今後的日子裏被人牽著走,但如果不這樣,一旦呂筱仁把他手裏掌握的這些材料送到省委和省紀委,自己不僅會完全失去現在所擁有的一切,而且今後的日子可能比被人牽著走會更難過。


    胥忖朱轉而又想到,如果真的能夠和呂筱仁合作,聯手共同對付祈一征,那麽自己即使沒有必勝的把握,但也肯定是增加了一份力量。就自己已經了解和掌握到的有關呂筱仁的情況,胥忖朱知道呂自筱仁在寧秀確實有一定的勢力,胥忖朱覺得如果把呂筱仁的力量用起來,對自己肯定是大大的有用。胥忖朱知道,隻要讓呂筱仁站在自己這一方,自己在寧秀的政壇上也就增加了一股有生力量,以後在與祁一征爭鬥時,自己也就增加了一分把握。


    胥忖朱深深地感受到了自己這一年多在寧秀政壇上的孤獨局麵。特別是在近兩每年的年終考核測評中,作為一個堂堂的市委書記,優秀票和稱職票居然連續兩年排在寧秀市委、市政府班子成員的最後。這不僅使胥忖朱大大地覺得丟臉,而且也說明胥忖朱在寧秀的孤立局麵。祈一征到寧秀後,胥忖朱感覺自己的這種孤立、被動局麵更加明顯。麵對這種孤立局麵,胥忖朱並沒有從自己的做派上去分析原因,而是主觀地認為這都是祁一征到寧秀後和他有意過不去的結果,因而把怨恨轉到了祁一征身上,但自己卻因為力量單薄而無可奈何。為此,胥忖朱也一直在想,如果自己這邊能夠多一個同盟的話,就可以多一份與祈一征抗衡的力量,在與祁一征的較量中自己也就多一些壓製住祁一征的可能。但一直到傳言自己要離開寧秀,胥忖朱都沒有找到能夠和自己站在一起的人。也因此,胥忖朱對寧秀黨政班子成員都非常不滿。


    呂筱仁曾兩次主動向胥忖朱靠攏,雖然在做法上是以要挾為手段,但思想上還是想以此走近胥忖朱。但由於呂筱仁采用的手段和方法都不是胥忖朱能夠理解的,所以在胥忖朱那裏不僅沒有起到就有的效果,相反還兩次都弄得兩個人都不愉快。


    對於呂筱仁的做法,不要說胥忖朱理解不到,就是理解到了,以胥忖朱的性格特點,也不會就此乖乖地聽從呂筱仁的。隻不過呂筱仁兩次與胥忖朱的正麵碰撞後,倒使胥忖朱對呂筱仁的行為動機產生了疑慮。胥忖朱以他自己的行為習慣為坐標,分析呂筱仁兩次與自己發生直接衝撞後,肯定會有下一步的行動,也就是把他掌握到的一些對自己不利的材料遞交到省委或者是省紀委去。但事實上好象呂筱仁並沒有這樣做。為此,胥忖朱自己在內心裏就覺得很有些想不通,不知道呂筱仁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在又過了好長一段時間後,胥忖朱才感悟到呂筱仁的用意,可能是想向自己靠攏。但等胥忖朱有這種感悟時,正是胥忖朱處於要被調走的傳言影響最大的時間,因此,也就沒有去深入地想他和呂筱仁之間的關係問題。


    由於有這些情況,對於呂筱仁這次同樣是帶有一定的脅持性行為,胥忖朱卻出人意料地顯得十分冷靜,在呂筱仁把材料遞給他後,胥忖朱隻是質問呂筱仁“想幹哈?”


    見胥忖朱沒有象上次那樣發火,呂筱仕也把語氣放得十分緩和地對胥忖朱說:“我不幹啥,隻是覺得這些資料拿給你看一下可能會對你有好處。”


    見呂筱仁的語氣非常緩和,胥忖朱也以少有的語氣對呂筱仁說:“你把這些東西拿來,我知道是想提醒我,我自己知道以後該如何做。”


    胥忖朱的這句話,可以有兩種理解,一種理解就是他知道自己如何處理這些材料上所涉及到的問題。另一種理解就是他知道在以後如何來對待呂筱仁。以胥忖朱的智商,能夠說出如此具有雙重含意的話,非常不容易。


    見胥忖朱並沒有象上次那樣對自己大發雷霆,雖然沒有對自己說出其他能夠讓自己從中掌握更多信息的話,但呂筱仁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了——胥忖朱已經在思想上開始接受自己。雖然胥忖朱並沒有仔細看自己送給他的材料,而隻是看似無意地翻了幾下,但呂筱仁相信這是自己這次所送的這些材料發揮了根本的作用。呂筱仁懂得欲速則不達的道理,也知道很多事是隻能做不能說。他相信從此以後,胥忖朱再也不敢象以前那樣對待自己了。但要進一步把胥忖朱牢牢地控製住,讓他規規矩矩地聽自己的話,呂筱仁知道自己還要做不少工作。同時,也還必須把自己掌握到的其他證據材料慢慢地再拿給胥忖朱,讓他知道自己手上掌握著他不少致命的證據。隻有這樣,他才不敢輕視自己,也才會對自己的話言聽計從。


    呂筱仁知道,要完完全全徹底地把胥忖朱控製住,僅靠手上現在的東西還遠遠不夠,還必須不斷地搜集證據材料,讓胥忖朱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掌握了多少他的罪證。隻有手上掌握的東西越多,也才越能夠把胥忖朱控製住。呂筱仁知道絕不能把自己手裏的底牌全部亮給胥忖朱,但要讓胥忖朱知道自己手上可用的牌還不少,如果不和自己配合甚至和自己過不去,那他就完全可能被自己搞下台甚至因此而被送進監獄。呂筱仁知道隻有這樣,才能牢牢地把胥忖朱拴住,讓他始終聽從自己的指使。


    想到這些,呂筱仁的心裏感到非常踏實。他對胥忖朱說:“那胥書記你就慢慢地看這些材料吧!你知道我是老寧秀人,在寧秀的方方麵麵我都非常熟悉和了解,隻要是在寧秀發生的事,我都知道,哪怕就是寧秀的空中飛過一隻蒼蠅,用不了多久我就會知道它是公的還是母的。”說完這話後,呂筱仁就離開了胥忖朱的辦公室,也不管胥忖的對自己的話有什麽反映。


    呂筱仁的最後這句話,對於胥忖朱來說,才是最具有威脅力的。


    呂筱仁說的這一段話,明顯地帶著恐嚇的意思,同時也明確地向胥忖朱說明,我呂筱仁在寧秀關係廣泛,根基紮實,淵源深厚,隻要我想在寧秀興風作浪,是很容易達到目的的。


    對於呂筱仁這種明顯帶有恐嚇性質的話,胥忖朱完全沒有反擊。在胥忖朱的心裏,早已被呂筱仁拿給他的材料吸引住和震懾住了,以至於呂筱仁臨走時到底說了些什麽話,他都並沒有完全聽清楚。隻是感到呂筱仁的話聽起來很是刺耳。


    呂筱仁走後,胥忖朱馬上把材料從信封裏全部拿出來,認真地翻看了一遍,越看心裏越發虛,越看越感到害怕。這些材料中的每一件事都是真真實實的,如果是紀委或檢察院拿到,完全就是鐵定的犯罪證據。聯想到上一次呂筱仁送給自己和易晚葶在賓館裏的錄相,胥忖朱覺得這個呂筱仁真是太恐怖了,不知道他掌握了自己多少類似的違法違紀證據。現在哪一個領導不是被“錢”、“色”二物拉不馬的?而呂筱仁手中拿著的,都是實實在在的確鑿證據。前一次呂筱仁把他與易晚葶在賓館鬼混的錄相帶拿給他時,胥忖朱的心裏還不怕,因為他知道,還沒有一個領導幹部僅僅是因為女人問題被拉下馬。但現在不僅僅有女人問題,更主要的是有經濟問題,兩者證據都有,哪怕自己再有後台,都完全可能被拉下馬甚至被送進班房。


    胥忖朱邊看邊想:還好,這個呂筱仁沒有直接把這些東西送到省上去,如果把這些東西送到省上去,自己可能早就不在書記這個位置上了,說不定就在哪個監獄裏呆著了。想到這些,胥忖朱的心裏對呂筱仁突然增加了不少的好感。胥忖朱也在想,呂筱仁之所以把這些東西直接交給自己而不是交給省紀委之類的單位,說明他並不想置自己於死地,不外乎隻是想向自己示好,希望在自己這裏得到支持而已,他不是已經明確表明了希望與自己配合聯手的意願嗎。認真想一想,胥忖朱覺得自己除了與呂筱仁聯手之外,真的還別無選擇。胥忖朱曾想過,如果自己有什麽問題,自己的老丈人絕不會坐視不管,但如果問題弄大了,也擔心自己的老丈人控製不住。胥忖朱知道,不要說自己在不少企業裏拿了好處,單就是一個“邑都房地產開發公司”,如果上麵認真追查下來,自己就已經吃不了要兜著走。更何況自己所吃的好處遠遠不止呂筱仁材料中所反映的那些。


    想到這些,盡管在胥忖朱的內心裏是一百個不願意,一千個不願意,但麵對呂筱仁手中掌握的這些東西,感覺其就象是無形的繩子,被他死死地緊緊套著,自己沒有任何解脫的辦法。


    自此以後,胥忖朱在內心裏對呂筱仁很是顧忌,甚至到了害怕的程度。他擔心如果哪一天呂筱仁不高興,隻要把他手中掌握的任何一個有關自己問題的材料送到省委或省紀委去,就算是自己有老丈人和已經是省委常委、組織部長的葛洪濤的關照,也完全可能把自己送上權力的絕路,甚至送進班房。由於害怕,胥忖朱不得不與呂筱仁聯手,也不得不聽呂筱仁的話,最後竟至於完全被呂筱仁所控製,使他幾乎成為一個呂筱仁的傀儡,呂筱仁想讓他怎麽做,胥忖朱就不得不規規矩矩地按照呂筱仁的要求去做。


    這是一直想在寧秀做到老子天下第一的胥忖朱怎麽也想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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