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不久,我的視野中前方出現了一座並不是很高的山峰,上邊隱約有嫋嫋的炊煙,算算距離,差不多也有七裏地了,這應該就是紅花寺所在的桂山了。


    然而,卻沒有能讓車子開上山的路,我繞了一圈,就幾條一米半的小徑。我便停下車子,將之放入了遺荒境,就步行著上了桂山,走到半山腰時,我就聞見了香火的氣味兒,便憑此尋著它的來源。


    繞來繞去的,終於,我看見了一座不大不小的寺院,初步來看,院牆圍的約有兩公頃的麵積,相當於兩個操場大小。


    我整理了一下衣角,就走到寺門前。


    這兒有兩個少年和尚一左一右的守在門側,一個在掐著草,另一個在玩著石頭,顯得無憂無慮的。不過,寺門上並沒有掛牌子。


    我故意咳嗽上一聲,說道:“兩位小師傅,敢問這可是紅花寺?”


    “這位沒有臉的施主,您來我寺有何貴幹?”玩石頭的少年和尚抬起頭,問道。


    “看樣子是沒錯了。”我放下心,說道:“卻江大師昨天圓寂了可對?他麾下有五大弟子吧?”


    掐草的少年和尚目露警惕之色,他凝重的問:“施主,您是如何知道這麽清楚的?”


    “我就是來接任紅花寺住持之位的,吾名貪塵,龍吟寺的俗家弟子。”我自我介紹的說道:“接下來的一個月之內,我將是紅花寺的臨時住持,而卻江大師生前為五大弟子出了道難題,他們誰先解開,便可成為正式的住持。”


    “貪塵……”玩石頭的少年和尚呢喃了片刻,便如雷貫耳的近乎膜拜說:“您,您就是這屆水陸法會奪得魁首的第一天才,貪塵大師?”


    呃,敢情我也成大師了。


    我厚著臉皮點動腦袋,指著自己的臉說:“我說兩位小師傅,你們應該是一重境吧?我這無臉,就是貪塵身份的最好證明,行了,咱甭墨跡這個,去叫卻江大師的那五大弟子,也就是住持候選人們出來見我,就現在。”


    “貪塵大師稍等。”掐草的和尚立刻起身跑入寺門。


    我在等待的期間,也往寺門內掃了幾眼,知道為什麽這座寺院取名為紅花了,裏邊紅彤彤的一片,生長著數不清的紅色小花,就像火一樣炫目美麗,它們分布在道路的兩側,走在上邊仿佛置身於奇妙的幻境。


    值得一提的是,紅花寺外邊,卻是一點紅色都看不見。


    因此,我認為這紅花,是寺中僧人特地養殖的。


    ……


    過了五分鍾,掐草的和尚迴來了,他後邊跟著五個中年和尚,我取出了卻江大師的委托書,給五僧一一過目後便收入懷中,他們對我的身份便深信不疑了。


    我和五僧聊了一會兒,初步熟悉了,全是忘字輩的。其中一個滿身肥肉,大著肚子,這是典型的真胖,而非三叔那種鍛體的精胖,法號為忘肉,紅花寺的大師兄,可惜實際情況與卻江大師賜下的法號背道而馳,胖成了這樣……哪裏是忘肉啊?


    還有一個下巴尖到像是稍微低下頭就能戳爆胸口的,法號是忘尖,也是二師兄。


    而獨臂的那個三師兄,法號是忘雙,這……忘了雙,就成單了?


    輪椅上的是四師兄,法號是忘行,好吧。


    至於紅花寺的五師兄,倒是最正常的,相貌堂堂,眉清目秀,滿眼的正氣,法號為忘言。遺憾的是,他是個啞巴。


    我開始懷疑卻江大師是不是“毒奶”了,好的事情,就朝著與法號相反的方向,而壞的事情,就與法號完全一致。故此,我心中總有一種怪怪的感覺。


    卻江的五大弟子,十分熱情的召集了寺中除他們之外的全部僧人,共六十一位。忘肉朗聲宣布了我的身份以及暫時代理住持之位的事情。


    在僧人們們的見證下,忘肉取來了住持禪杖,交到我的手中。我滴入一滴血,輕而易舉的將之煉化了,同時也得到了這柄禪杖的訊息,名為無盡禪杖,七重境的法器,乃是在紅花漿的淬煉下而成。而紅花漿,我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麽,但能猜到跟寺中遍地的紅花有關係。


    這法器價值不菲,我知道自己就一個月的使用權,就沒放在心上。由於我是俗家和尚,就隻把住持的袈裟疊好放入了住處。我的住處是個單獨的院子,房間布置極為簡單,一間是睡覺的,一間就有個放滿了經書的架子。


    我跟忘肉問了卻江大師的墳在哪兒,位於紅花寺東麵七十米處的墓地,這是曆任住持的長眠之地。我走到卻江的墓碑前,取出了癩頭大師交給自己的那半瓶酒,擰開蓋子,我便揮手撒在了地上,就道:“卻江大師,這是癩頭大師送給您喝的,他沒有忘了你們當年的約定,嗯……至於你的死,如果有蹊蹺,我也會查明的。”


    接著,我返迴了寺中的院子,把自己關在房間總結目前為止的所見所聞。


    卻江大師的五大弟子,忘肉是五重境中期,忘尖、忘雙、忘行和忘言均為五重境初期,因為我有以三眼魔蛇為首的強力小弟們,這五大弟子確實對自己構不成威脅。


    我躺在床上,以防隔牆有耳,我就意念一動,傳訊於三眼魔蛇:“小三子,我現在裝作睡覺,你出去在紅花寺內外……算了,整個桂山範圍,逛上幾圈探探有沒有啥異常的情況,若是有,直接傳訊。”


    “老大,說好的又毒又美的母蛇呢?”三眼魔蛇苦澀的迴應。


    我笑著說:“沒準桂山上就有漂亮有毒的母蛇。”


    “好像真有可能!”三眼魔蛇“蹭”地一下就脫離我的拇指,順著上方的氣窗跳出去了。


    老鐵,咱要不要這麽現實?


    我鄙視的傳訊罵了它一句,就側身閉好眼睛,靈魂遁入了遺荒境。我在聚集地巡視了一圈,見小弟們都挺安分的,我就放下了心,然後進入軍師帳,切開一個西瓜,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又嫌不過癮,我幹脆拿盛飯的勺子開挖。


    吃吃喝喝的過了五個小時,我靈魂迴歸於現實已是午夜時分,這麽久了,三眼魔蛇一直沒有傳訊也沒有迴來,我就不明所以的傳念於它,“小三子,現在幹啥呢?”


    “把妹。”三眼魔蛇迴應說:“老大真有先見之明,這桂山上竟然有漂亮的母蛇,毒性也很大,唯一可惜的是,沒有開辟妖脈,隻是凡蛇而已。我正在跟它調情,準備接觸接觸,看看這母蛇有無開脈的資質。”


    “幹你個三眼,還真去泡蛇了!”我鬱悶不已的捶打著胸口,說:“你什麽時候能好?”


    “正在它家作客呢,大概天亮我才離開。”三眼魔蛇不耐煩的說道:“行了老大,我這邊忙著呢,不要打擾我啊!”


    我搖頭一歎,就中斷了傳訊,起身來到院子中,望著天際。


    不一會兒,耳中忽然傳入一陣嘩啦啦的聲音,便走到門外朝那邊看去,一道身影正拿著大掃把,在不遠處掃地。我好奇的過去一看,是獨臂的忘雙,就道:“忘雙啊,這黑燈瞎火的,為何而掃地?”


    “住持。”


    忘雙見到是我,就停下掃地的動作,把掃帚並在身側說:“我因為思索師父的那道難題,久久摸不著頭腦,就煩躁睡不著覺了,想通過打掃寺院的方式來試圖靜心。”


    “那……你的心靜下來了嗎?”我問。


    忘雙搖頭說道:“從食堂那邊掃到廂房,又掃到這邊,仍然沒有。”


    “我雖不知卻江大師為你們出了什麽難題,但是,既然是題,就總歸是有答案的,還有二十九天呢,別急。”


    我笑了兩下,問道:“話說,你們的法號都是卻江大師取的?恕我問的直接,你這左臂如何斷的?”


    “是的。”


    忘雙聳了下左邊那空蕩蕩的肩膀,解釋道:“上山之前,就是斷了的。師父賜下我這法號,就是想讓我忘記自己曾有過雙臂,及早從斷臂的心結中走出來進而正常的活著。大概,上山的第二年,斷臂對於我來說便沒有任何影響了。”


    我詫異的說:“哦?那你的四個師兄弟也都是上山之前就那樣了麽?法號是卻江大師根據各自情況取的?”


    “基本上是。”


    忘雙點點頭,道:“忘肉師兄,比我上山早一年,他那時比現在還胖,都無法正常走路了。忘尖師兄早我半年,天生尖下巴。忘行師弟是出了車禍被家人拋棄被師父帶上來的,而忘言師弟是例外,他的法號起初不是這個,後來因為話多,師父便為他改了法號,打那之後就變得沉默寡言了,卻也能正常交流。但三年前,他卻患上了失語症,無法發音,就此便啞了。”


    “這樣啊。”


    我若有所思的問道:“卻江大師是如何圓寂的?”


    “前天中午,師父用過齋後在佛像前打坐,然後直到晚上也沒有再動過。”忘雙迴憶的說:“忘肉去問師父關於下個星期寺內辯經會的事宜時,發現師父沒有了氣機,遺體早已涼透了,按時間推算,應該是午後不久圓寂的。”


    我了然的道:“他生前,可有什麽兆頭?”


    “沒有,一切再正常不過。”忘雙傷感的說:“師父去的很突然。”


    我又問:“那他打坐的地方,在忘肉發現其圓寂之前,有誰出入過嗎?”


    “這個就不清楚了,應該沒有吧。”忘雙模糊的說道:“師父打坐時,向來是關上門禁止任何人來打擾的,絕大多數都是滿三個小時就會出來的,有時也很長,多達兩天。”


    “那……忘肉為何在卻江大師閉關打坐時還要去詢問辯經會的事宜?”我不解的問。


    忘雙解釋說道:“我們五個師兄弟,與其他弟子不同,若是有事,可在師父打坐期間隨時去請示。”


    “卻江大師的遺體有無異常?”我想了想,問道。


    忘雙再次搖頭說:“沒有,他是笑著離開的,神情就像沐浴著春光,十分愜意。”


    “好的,我知道了,你繼續掃地吧。”我說完就轉過身,返迴了住持專屬的院子。而忘雙,繼續以獨臂掄動著掃帚,嘩啦啦的掃起了地。


    卻江大師的死,感覺確實蹊蹺不小,第一,好端端的卻突然圓寂了;第二,死時的神情?那得多無憾才能如沐春光啊!


    然而,這位紅花寺的住持實力為六重境中期,放眼整個紅花寺,誰又能殺得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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