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大房間中,隻放置了一張大床榻,絲白紗帳翻飛,寬大的窗戶外一片黑暗,山風吹來,絲絲涼意,引得牆上掛著的幾盞燈籠輕輕地晃蕩了起來,

    榻上那嬌小的人兒,身上纏著一床絲被,額頭上繞著白紗布,秀雅的眉頭緊緊籠著,口中低聲呢喃著,不一會兒眼淚便順著眼角流了出來。

    好一會兒,那盈滿淚水的雙眸才緩緩睜開來,先是驚恐,隨即卻是戒備起來,這裏是淩雲閣,這屋子她記得的!

    格依緊緊地蹙起了眉來,難道是著高燒的緣故,整個人都是混混沉沉的,醉青樓的事,她記得斷斷續續的,隻是同那杜一鳴死生掙紮卻是清清楚楚,是淩緣殺了他的,那雙寒徹的眸子她記得最清晰。

    格依正想起身來,卻是陣陣疼痛從四處傳來,無奈隻得躺了迴去,看著自己一身玫瑰紅的羅紗裙,卻是將眼角的淚水統統抹了去,抬起胳膊來狠狠地咬了下去,每次都是要這樣讓自己痛,才能鎮定冷靜下來,雖那杜一鳴死了,她卻依舊是惶恐未定。轉念想起慕容府來,又是滿滿的歉疚。

    而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腳步聲,汐月想都沒想,連忙有將手臂藏如絲被中,雙眸微微閉著,假寐了起來。

    進來那人正是淩緣,依舊是一身錦白長袍,手中握著瓶藥散,俊朗的眉宇間擰得緊緊的

    淩緣在床頭坐了下來,看了看格依那安靜的睡顏,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撫了撫,又替她籠籠絲,這才小心翼翼地掀開汐月身上的絲被來,將那纖細的手臂輕輕抬起,白皙的手臂上大大小小是碰撞的瘀傷,還有一處傷口躺著血,像似剛剛才咬傷的。

    淩緣眸子一沉,掃了汐月那雙腿一眼,亦是小心翼翼地將汐月的長裙籠起,雙腿上也是有傷痕,隻是不似雙臂上那麽多。

    突然,格依猛地將雙腿縮了迴去,一下子坐了起來,正想一章劈過去,卻又收了迴來,怒聲道:“你又想做什麽?”

    本想動手的,轉念一想卻還是忍了下來,這個男人那麽精明,她若是動手了,隻會引起他的懷疑,何況,她雖本是臥底,精通的卻是破譯密碼和傳送信息的工作,而拳腳功夫更多的不過是防身罷了,怎麽敵得過他?

    淩緣挑了挑眉,這女人一身的戒備,那麽明顯,他一眼便看出了她方才是假寐的,她醒了多久了呢?

    “不做什麽,就是替你敷藥。”仍舊是那一臉的凝重,將手上那瓶藥散打開來。

    格依瞥了那藥散一眼,這才放下戒備來,正要開口卻被淩緣一把拉了過去。

    “噓……先把藥敷上再談。”他的聲音很輕很溫柔,卻有著不容反抗的壓迫感,格依心中微微一怔,竟也乖乖地沒了掙紮。

    一室安靜,兩人皆沒有再說話,淩緣低著頭,一臉認真地替格依敷藥,格依心中卻又是戒備了起來,這家夥為何救她,他要跟她談什麽?

    好一會兒,淩緣才將格依的紗裙放下,道:“好了,可以談了。”

    “談什麽……”話音未落,淩緣卻又將她拉了過去,格依想掙脫,淩緣卻握住她的手,道:“別動。”說著小心翼翼地撫了撫格依脖頸上的傷痕,寵溺地問到:“還疼嗎?”

    格依微微一愣,隨即又不著痕跡地推開他來,靠在床頭上,道:“不疼了,你救了我?”

    “嗯,要以身相許嗎?”淩緣逼近,一臉煞是認真,攫起了格依那嬌小的下頜。

    格依又是愣住,很快迴過神來,打開他的手,道:“上一迴已經許過了!這一迴兩不相欠!”她才不相信他會單純地救她,天知道他算計著什麽呢!

    “上一迴是你自己不提的,怎麽能算?”淩緣輕挑眉頭,很是認真,上一迴他可是什麽都沒做,這樣算豈不很虧?

    “你說過要負責的!怎麽,堂堂淩王說話不算話嗎?”這一迴,格依反倒是認真起來了。

    “嗬嗬,上一迴我根本沒有動過你!”淩緣冷笑起來,早知道這女人這麽不識好歹,就不該委屈了自己一整夜。

    格依瞬間怔住,心中竟是不知覺狠狠地痛了,原來,他不是不在意,他隻是不知道罷了!

    “好啊,那就許你了!”很快便迴過神來,那晶亮的眸子裏掠過一絲自嘲,卻是冷笑了起來,又道:“你為何救我,要我何用?”慕容府已經沒了,他不會是單單看中清風閣和醉紅樓吧?更不可能是真的喜歡她了吧!

    淩緣的手微微一僵,深邃的眸子裏掠過一絲複雜,唇邊緩緩勾起了一絲玩味的笑來,她對他得確是很有用處。

    漁舟酒樓的夜宴後,他便多次帶漣瑾到醉紅樓去見思詩,漣嫡已是動心,若是有她清風閣的詞,漣嫡定會為思詩贖身納她為寵姬的!

    淩雲閣的布在東宮的臥底都是小奴婢,雖然知道那那名冊藏在何處,卻始終破不了那暗閣的機關,為今之計隻能混進去個寵姬哄得漣嫡親自將那東西拿出來。父王已經不行了,他的時間不多了。

    見淩緣沒有說話,格依又是冷笑,道:“沒了慕容府,你是要清風閣,還是醉紅樓呢?”如今,這便是她最大的價值了吧,她好奇他真實的目的終究是什麽。

    “嗬嗬,我都要,包括你!”淩緣邪魅一笑,那雕刻般的雙唇驟然覆下,吻住格依那嬌唇,霸道地撬開齒貝,格依卻是愣了好久,才重重地將他推開,小手忙擦了擦雙唇,心中卻似乎並不厭惡。

    “怎麽,不是說要許我了嗎?”淩緣挑了挑眉,邪魅地看著格依。

    “你究竟要什麽!?”格依籠起眉頭來,這輕薄家夥有姬句話是可信的呢?

    “就隻想要你清風閣的詞,太子喜歡的婉約詞。”淩緣說著站了起來,他是很喜歡她,這是這才是他最初的目的,亦是她對他最大的價值。

    “怎麽?想把思詩送東宮去啊?”聽淩緣這麽一說,格依卻是明白了過來,那夜他在漁舟酒樓向漣嫡提起思詩的時候,她便納悶了。

    “哈哈,小依依你真是越來越讓我喜歡了!”淩緣不由得大笑起來,這女人又是一猜即中。

    “隻有你答應我一事,我定讓漣嫡徹底迷上思詩!”格依一臉認真,這事怕是唯有淩緣才辦得到了!

    “嗬嗬,你想要什麽?”淩緣邪魅逼近,深邃的眸子裏掠過了一絲冰冷,就隻有這女人敢三番兩次同他談條件,即使現在家破人亡了,依舊底氣十足。

    格依咬了咬唇,看了淩緣好久,才緩緩地開了口,道:“淩緣,我考慮清楚了,我嫁你!你還敢不敢娶?”

    淩緣微微怔住,隨即笑得燦爛,道:“小依依,你覺得你現在還有資格跟我談條件嗎?”

    “淩緣,你要麽將我送迴醉青樓去,要麽就娶我,我助你鏟除東宮勢力,你登位後,我要你第一件事還慕容府清白,第二件事立我為後,榮耀慕容府!”

    格依迎上了淩緣那審視的目光,一字一句說得清清楚楚,如今,她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資格了,卻不得不賭一把。

    淩緣卻收起了那一臉戲虐,亦是看了格依良久,煞是認真,道:“你就這麽篤定我會贏?”

    誰都明白這次慕容府被抄雖是東宮的陷害,父王卻也是借了這機會,否則兩朝元老怎麽可能說殺就殺了,誰替慕容府平反便是惹禍上身,否則軒王怎麽會毫無動靜呢?若是太子登位了,要平反更是不可能,這女人似乎是把所以賭注下在他身上了。

    格依卻是笑了,他這麽說便是允許她談條件了,再次看向他那深邃的眸子,緩緩開了口,亦是認真,道:“淩緣,我慕容格依他日若為後,第一要的便是親手要了那韻妃和那東宮一宮人的性命!”

    她的原則,別人對她好,她還十倍,別人對她不好,她還百倍。

    爹爹和娘親,還有那三個哥哥,疼了她整整三年,寵了她整整三年,卻是因她醉酒一句話而招來橫禍,若不報仇,她如何捱得住心中歉疚?!

    這一切,連同她在醉青樓所受的淩辱,統統都要東宮還迴來!

    淩緣大怔,好一會兒才迴過神來,緩緩攫起格依的下頜來,卻是狠狠地印下了一吻,隨即大笑了起來,道:“很好!非常好!從今天起,你慕容汐月就是我的淩王妃!”

    這個女人,她要為後,她要報仇。

    她竟也說了這話,這句話如同當年他對萱妃說的那第一句話,那麽狠絕,就憑這句話,她便有資格當他的淩王妃。

    這個女人,他沒有看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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