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姣姣聽他這麽說,不由得嗤笑了一聲:“沒想到薛先生還這麽小肚雞腸,把這事兒記了如此久。我也不過是隨口一說,沒想到你就信了,我還說先生其實是個女子呢,先生要不要找個男子嫁了?”


    她伸手將額前的碎發別到耳後去,整個人的態度完全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這句話隻是調侃罷了。


    “看那小混蛋歡騰的樣子,就一點兒都不像是受傷的。它平時那麽嬌氣,經常在我腳邊轉悠,偶爾我作畫入神了,沒怎麽在意它,結果不小心踩到它了,它都要嚎上半天,哪像現在這樣生龍活虎的。”夏姣姣撇了撇嘴,又補充道,臉上帶著幾分不屑的神色。


    薛彥輕輕搖了搖頭,臉上帶著幾分無奈的苦笑,將這小家夥遞給了知冬。


    “聽夏神醫的,她說什麽就是什麽。”


    知冬忍不住嘟了一下嘴,低聲道:“薛先生,您對我們縣主好,奴婢們都清楚,但是也不能她說什麽就是什麽啊!”


    當然她這話壓得很低,沒敢大聲說出來,否則夏姣姣是不會放過她的,到時候肯定又要罵她胳膊肘往外拐了。不過這迴卻不是對著薛彥拐,而是偏向一條狗了,估計夏姣姣能更生氣。


    他坐到身邊的椅子上時,夏姣姣就十分配合地把手伸到了小桌子上,方便他診脈。


    薛彥依然是照常開了一副方子,他沒有說出什麽別的話來,就證明她這段日子身體養得還算是不錯,並沒有出現什麽大差錯。


    周圍幾個丫鬟見薛彥麵色如常,不由得長舒了一口氣。縣主的病情隻要不惡化就行,最近她一直沒有吐血,而且臉色看起來都很不錯,幾個丫鬟都有了盼頭,覺得縣主痊愈就在不遠的將來了。


    “這天兒快要變冷了,縣主還是要注意。你們幾個也都要看好縣主,千萬不能吹風咳嗽,否則咳嗽久了,也會引起舊疾複發。”薛彥少不得要叮囑幾句。


    幾個丫頭都素著一張臉,認真地聽著薛彥說話,此刻聽他如此說,都深覺有理,連連點頭。


    “薛先生說得對,縣主之前在蘇州的時候就是這樣,一到冬天咳嗽得就厲害。奴婢們想方設法都不太管用,不知道迴了望京之後,能不能稍微好一些。”


    知冬說的這兩句話還算是委婉的,其實夏姣姣一到冬天,咳嗽嚴重的那幾日,幾乎整晚睡不著覺。每日都在咳嗽,而且連續咳嗽好幾聲之後,就會吐血,每次一塊手帕很快就會被染紅。


    那個時候的夏姣姣幾乎無法從床上起來,整日纏綿病榻,而且輕易不得動彈。嘴唇都是蒼白無力的,臉色更是難看。


    更嚴重的時候,她連飯食都吃不下去,隻能勉強喝點稀粥,經常是瘦成了皮包骨的樣子,誰看了都覺得心疼。


    “我方才開得那個方子是用來泡腳的,每日晚上泡小半個時辰,水涼了就繼續加熱水。在水溫適宜的時候,最好你們幾個替她的雙腳按摩,腳底下麵都是穴位。刮風下雨的天氣就不要出去了,平時穿得多一些,也不要吃冷的東西了,基本上就沒什麽大礙。”薛彥一一叮囑,他對於因為寒冷導致病情惡化的狀況,顯然十分了解,方方麵麵都叮囑到了。


    對麵的幾個丫鬟都暗自記在心裏,實際上這些法子她們也都有所耳聞,隻不過夏姣姣覺得麻煩,不怎麽配合,所以導致一直遲遲沒能實行起來。現在有薛彥這個妙手迴春的大夫親自叮囑,她們的心裏也更有底了,想必夏姣姣到時候再找什麽理由,也無法通過了。


    看著她們幾個那麽認真地聽著,臉上那種鄭重的表情差點嚇到夏姣姣,她知道可能會有所不妥,甚至還輕輕地咽了咽口水,覺得自己這個冬天可能過得不是那麽舒坦了。


    等到他們終於交流完畢了之後,夏姣姣已經覺得自己渾身冒汗了。有時候身邊的丫鬟太多話,也真是弊大於利。


    雖說知冬那頭傻得可愛,經常還會說話湊趣逗她開心,但是當她事無巨細地與薛彥探討起來如何醫治夏姣姣的時候,她就如何都開心不起來,相反還帶有幾分恐懼感,隻想著快點逃離。


    “我昨兒聽到了一個比較有意思的事情。”薛彥見夏姣姣在發呆,立刻將話題岔到了別處去。


    可惜夏姣姣對這個話題並不感興趣,相反還是一副興致缺缺的模樣。


    倒是知冬她們幾個睜大了眼睛,“什麽有意思的事情?”


    “聽說京郊的一處墓地鬧鬼,那棺材埋得地方還有被翻開過的痕跡。”薛彥甩開折扇,那快速的一個動作顯得特別英姿颯爽。


    當然夏姣姣白了他一眼,因為這天氣根本不熱,即使帶著折扇也完全用不上,根本不知道薛彥為何還帶著扇子。肯定是腦子有問題。


    “鬧、鬧鬼?”這迴倒是知夏白了一張臉。


    她比較怕這些鬼怪傳說,之前夏姣姣偶爾翻看奇聞怪誌的時候,知夏都不敢碰那些書的,就連整理都是指揮知冬來。生怕她碰了一下之後,那些鬼怪就從書裏飛了出來,夜裏還要做惡夢,她就更加害怕了。


    夏姣姣好笑地看了知夏一眼,不以為然地道:“先生什麽時候也聽信起這種謠言了?這世上沒有鬼怪,可怕的隻有人而已。”


    薛彥聽她這麽說,竟是抬起手來鼓起了掌。


    “縣主說的是,我也是這麽想的。不過這墳被扒了倒是真事兒,據我所知,有一位仵作還被請去驗屍了。那位仵作因為與我是舊識,我很感興趣便多問了幾句嘴,當然他還是有職業道德的,並沒有說是誰,隻是說了那具屍體是如何致死的。他一時口快,透露出是一具剛死沒幾日的女屍,我想縣主會感興趣的。”


    薛彥臉上的表情逐漸變得認真起來,他的聲音壓低了許多,語調也是極其平穩的,聽起來竟然帶著幾分森森寒氣一般。


    知夏咽了咽口水,心中更是湧現出諸多恐懼的情緒。忽然站在她身邊的知冬動了一下,猛地抬手拍在了她的肩膀上。


    “啊啊啊——”知夏的尖叫聲,幾乎把整個屋子的房頂都給掀翻了,顯然她是極其害怕的。


    屋子裏的其他人都是不害怕鬼怪傳說的,所以薛彥講的這個故事,並沒有覺得多恐懼。但是他們幾個人卻齊齊被知夏的這道喊聲給震住了。


    “娘啊,我沒被薛先生的話嚇到,被你給嚇到了。知夏姐姐,你的膽子怎麽這麽小,以後我都不敢隨意碰你了。”知冬立刻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甚至都開始喊起了娘了,顯然也是被嚇到了。


    知夏一臉委屈的表情,直接抬起手來,對著她的身上拍了幾巴掌。


    “你想嚇死我啊,知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啊。我真的要被你嚇得暈過去了,如果因此而丟了魂兒,你都賠不起啊。”知夏邊打她邊叫喚。


    夏姣姣拍了拍手,衝著薛彥的方向示意了一下,意思是旁邊還有人,讓她們倆收斂一下。


    好在這兩人還有分寸,知夏也及時地住手了。


    “我發現啊,每迴來縣主這裏,我都會帶些好消息給你。不過卻從不見縣主給些迴禮,下迴若是有這種有趣的事兒,我還是不要找縣主說了。”薛彥手裏捧著茶盞,輕笑了一聲。


    當然他這樣的暗示,夏姣姣是聽懂了,不過她卻撇了撇嘴,也沒說要給什麽。


    薛彥聳了聳肩,就當是討了個沒趣。


    直到他背起藥箱要離開的時候,夏姣姣才對著知夏吩咐道:“我記得你之前在小廚房剛做出兩籠玫瑰清荷糯米糕,給薛先生帶迴去吧。”


    薛彥稍微愣了一下,才迴過頭去看向她,唇邊帶著幾分笑意,低聲道:“雖然我很高興你能有意要報答我,但是這些東西吃多了不好,你還是——”


    夏姣姣不等他說完,便低聲道:“這不是給你的,是讓你帶迴府裏去哄薛國公夫人的,她應該喜歡吃這些。”


    薛彥挑了挑眉頭,重新坐了迴去,顯然是默認了她的安排,他娘的確喜歡吃這些小糕點,越甜越糯,她就越喜歡。


    當然了在薛國公夫人的眼中,什麽吃的東西隻要口味好,她都是極其喜歡的。


    最後薛彥是背著藥箱,提著兩盒糕點出了夏侯府的大門。


    知冬送他出府之後,跑到夏姣姣的麵前,第一句話就是:“縣主,既然薛先生不愛吃,你怎麽還把兩籠都給他了?一籠送給薛國公夫人聊表心意就夠了,給兩籠是不是多了?”


    實際上她隻是饞了,知夏總共做了兩籠都送給他了。


    夏姣姣勾起唇角輕笑:“你怎麽知道他不愛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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