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西的想象裏,做平麵模特是一件特別風光高雅的事情。


    一天到晚,隻需要穿著漂亮的新衣服,在鏡頭前擺上一些美美的造型,或生動或嬌吟地笑一笑,既能展現模特的本身的美麗,又能拿到不菲的薪水。


    直到她自己做起了這行的兼職,才知道這工作……真特麽辛苦。


    從早上到夜晚,各種時間段,各種背景,頂著炎炎烈日,不停地換衣服,不停地咧開嘴笑。一天笑七八個小時,誰能受得了?


    每次晚上迴去,臉部總會麻木與抽筋,她總覺得自己這輩子也不會笑了。


    工作辛苦,為了月底的工資著想,倒也能忍。唯獨不能忍的……是有個人的身影總在她麵前陰魂不散,而且是對別的女生大獻殷勤。


    沈西坐在涼亭裏休息,含著根吸管慢慢喝著紙杯中的冰飲。一抬眼,看到陸離駕車前來,像疾風一樣地停在攝影棚外邊。


    他特地穿了身英資颯爽的夏款套裝,白色的短袖襯衫配著白灰色的七分褲,腳踩一雙平麵板鞋。他長得英俊,又因年輕,總少不了幾分小生味道。個子高高的,頂著一頭利落的超短發,竟自有獨特的氣質。


    攝影組的人已全部認識他。


    最開始時,知道他一直跟著組裏的模特沈西不放,哪裏知道追求半月無果,竟開始轉向另一名模特冰冰。


    可是,這並不影響大家對陸離的好感。畢竟,隻要他一來,攝影組就少不了時令水果高檔盒飯與新鮮冷飲。


    陸離從車上下來,像變戲法似的帶出一束小花兒來。那花兒排得很密,一朵一朵,純潔的白。用暗色花紙包著,文藝又清新。


    他捧著花,提著剛買的冰凍飲料笑嘻嘻地走過來,衝大家喊了一聲“喝飲料”,便徑直走到了冰冰的麵前。


    冰冰今天拍的是一組性感低胸裝。時下她正穿著一條紅色的深v領裙子,麵色得意地看著陸離走近。看到他手上的花,她像炫耀又得意似的朝旁邊涼亭下的沈西斜了一眼,才慢慢轉迴頭來。


    陸離把花遞給冰冰,臉上掛著笑容,聲音卻很大,不知講給誰聽:“花送給你,隻有這種特別的白蘭,才配得上你的氣質。玫瑰太俗,百合太濫,隻有白蘭最是與眾不同。”


    陸離到底是交過一羅女朋友的人,講起*的話來,自是一套一套。


    他走到她麵前,眼睛一瞟,一眼看到冰冰胸前的窈窕,心頭突然一熱,心火難消,如鯁在喉。


    一定是天氣太熱了,對,一定是這樣。


    冰冰笑嘻嘻地把花收下,放在一邊的桌子上,一邊拉他坐下。拉的時候,還有意無意蹭蹭他的衣角,一雙丹鳳眼裏,盡顯媚態。


    沈西看得倒胃口,在心裏拚命鄙視自己之前瞎了眼,竟然會看上這麽個俗不可耐的女孩。她懶得去看陸離追求女生的把戲,也自動忽略掉心裏那點兒莫名的躁動,默默闔著眼小憩。


    可是,越是閉眼,心裏那抹極力隱藏的不悅,就越是明顯。


    一定是溫度太高了,嗯,肯定是這樣。


    下午下班的時候,陸離靠著車等冰冰一起去吃飯,沈西走在必經的路上打電話。一見到陸離那輛騷包的跑車,她就直犯惡心。


    尤記得前些日子,她還坐在副駕駛兇他:如果跑最後一名就去剃光頭。


    哪知道這麽快,陸離就又換了方向。看來,他的確如傳言所說,萬花叢中過,片草不沾身。


    嘖嘖。瀟灑快活。


    沈西刻意拉開了一點兒距離給本城的那些狐朋狗友打電話。她壓低了聲音,裝作極自然地忽略陸離的車。


    這種狀態很微妙。自從她打了陸離一巴掌,又抓破了他的皮膚,他就終於不再理她了。


    這不正是她想要的嗎?整天有個跟屁蟲跟著,連泡妞都無法大展拳腳。這下正好,他有了新的目標,而她,也可以去酒吧尋找她愛的辣妹了。


    夏天的夜,黑得很晚。


    沈西慢悠悠地從住房出來,伸手攔了輛去“傾城”酒吧的車。


    迴去之後,她重新化過妝。之前小清新妝容已被洗掉,取而代之的,是屬於夜色的濃厚魅影。


    “傾城”酒吧一如既往地熱鬧。青年男女搖搖擺擺,在巨大的低音炮下揮手熱舞。駐唱歌手聲嘶力竭,似乎要將這漫天的黑夜劃破。


    這果真是一個能讓人快速忘卻煩惱的地方。


    沈西找到她的小圈子,端起酒來與幾個老熟人幹了一口,就滑到舞池裏去跳舞。


    有些日子沒來,她竟覺得自己的腰肢生鏽了一般,費了老大的勁才跟上節奏。身邊不時有年輕男女晃到她麵前,踩著拍子和她互動兩圈,又熱鬧地跳開去。


    沈西揮舞著雙手,盡情地跟著音樂擺頭熱舞。累了一轉頭,發現有個*的女子在她跟前跳了數十秒鍾。


    沈西衝她眨眨眼,熱情地笑一笑,又開始繼續揮舞。一低頭,看到女子身上穿著薄如蟬翼的紗布衣服上,印著彩色的條紋彩虹,心頭一暖,繼而抬頭衝她做了個親吻的動作。


    那女孩也熱情似火,三下兩下就附上來,和沈西貼身熱舞。


    沈西生得妖嬈,又帶著濃豔的妝容,很引人注目。她穿著一條不能再短的熱褲,兩條白皙修長的腿暴露在空氣裏,被七彩的射燈一照,竟分外妖冶。


    對麵的女子如同一條靈巧的美女蛇,沒兩就纏上了沈西的脖子。美女投懷送抱,沈西自是樂得接受,也就任由女子索吻。


    陸離偷偷藏在人群裏,慢慢地向舞池靠攏。好不容易在舞池裏鎖定沈西的身影,卻在見到她的那一秒大驚失色瞬間石化。


    沈西和一名妙齡女子麵貼麵,時不時地熱吻一番。即使從邊上看,也能清晰地見到兩人觸目驚心的舌吻。


    沈西的手更是大膽放肆,如同一尾魚一樣在女子身上遊走。那女子也配合得很,不時地將腿貼上來,親密地挨著沈西。兩人一同晃動著身體,跟著節拍一搖一擺。


    陸離蹙著眉頭,鬱悶萬分地找了個隱匿的位置坐了下來,一杯接一杯地灌著自己酒。


    他不明白自己怎麽就喜歡上了沈西,這麽個連性取向都和他一樣的女生。更要命的是,這女人軟硬不吃分明不把他放在心上啊!不然怎麽還會到酒吧裏來瀟灑快活?


    陸離的一顆小心髒摔得粉碎,化作塵埃在空氣裏四處飄散。


    最後,他實在受不了內心的壓抑與衝動,站起來就衝向了舞池,奔向沈西。


    他做好了被打的準備,大步一邁,衝上去就將沈西和那女子拉開,一用力就將沈西摟在懷裏,粗暴地擁過沈西的頭,就吮吸著她的嘴唇開始強吻。


    沈西一時沒反應過來,頭腦一片空白。被推開的女子無奈地聳聳肩,又投入到尋覓新對象中去。


    陸離力氣很大,仿佛想要將這些天的壓抑隱忍全部都釋放出來。


    他一手摟著沈西的背,一手掌著她的頭,唇齒膠著,拚命又暴力。他靈活地將舌頭伸進她的嘴裏,想要攫取更多的甜蜜,來填補心中巨大的不甘。


    在舞池裏,這樣的一幕並不算稀奇,周圍熱舞的人絲毫沒有覺得驚訝,反倒有人開始喝彩起來。


    沈西被吻得暈得轉向時才知道要推開陸離。


    可是陸離卯足了勁,死命地將沈西摟著親吻,竟讓沈西一時動彈不得。荷爾蒙在他的體內作祟,全身都已不再受大腦控製,有那麽一瞬間,他就像靈魂出竅了一樣,他恨不得真的就在這兒……將她就地正法。


    【關鍵字:陸離的手,沈西的衣服,滿嘴的血腥味,船已經快開來了。】


    過了老半天,陸離才慢慢放開沈西。他的手臂上已被她咬出數個深深淺淺的牙印,卻感覺不到疼痛。


    他知道,這是最後一次了。


    他知道,無論如何,沈西都不會再理他了。


    酒吧的音樂振聾發聵,周圍的叫好聲不絕於耳。陸離退後一步,看著沈西憤怒的臉,一扭頭,大步朝門口跑出去了。


    沈西隻覺得心裏又苦又澀,眼角竟慢慢濕潤了。


    大街上,夜風徐徐。被濕熱的風一吹,陸離瞬間清醒了不少。一舔嘴唇,強烈的血腥味直往鼻子裏麵冒。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這麽衝動了。


    喜歡她,陪著她,追求她,帶她去賽車,做任何她想做的事情,卻仍然無法感動她。


    他轉而在她眼前明目張膽地追求別的女生,隻望她能有哪怕零星半點的吃醋,可她竟仍不拿正眼看一下,隻聽之任之,由了他去。


    在她心裏,或許真是沒有他吧?不然,他已經恨不得把心雙手捧著顫抖地遞到她麵前了,她還是居高臨下無動於衷?


    倒不如就此,開始恨他吧。


    陸離叫了一輛車,卻不是迴家。虛空地說了“蝶翠園”三個字,他便不想再多說一句話。


    進了駱雲野家的門以後,他就自己熟練地歪到沙發上去躺著。一見到麵容憔悴神情枯槁的他,駱雲野和韓青青都嚇了一大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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