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哄著她,頭一次這樣地笨拙。


    因為他不知道她在想什麽,也許她想的東西,才會是他害怕的。


    他不知道,怎麽讓他的小姑娘開心一些,怎麽讓她不難受了。


    這一晚,本來是他們的新婚之夜,可是最後,她是含著淚在他的懷裏睡的……


    清早,她先醒了過來,睜開眼睛仰頭看著他。


    他還在睡,濃密的睫毛垂著,掩去了平時眼裏的嚴厲,讓他柔和了很多。


    寵兒就這樣看著,小手輕輕地碰著他的睫毛,麵孔有些燙。


    但是她隻敢碰一下,就鬆開了……


    湊過去,唇淺淺地吻了他的唇一下。


    “爸爸……”她輕輕地叫了一聲,眼裏已經浮起一抹水氣。


    她悄悄地下床,下去時,看看他,他仍是閉著眼。


    寵兒的唇有些顫抖,看了好一會兒這才走進附帶的更衣室。


    頭有些暈,但是她還是強忍著換了衣服。


    走出去時,她攏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垂眸淺笑了一下。


    背抵在門板上,閉上眼睛。


    裏麵,是他。


    “爸爸再見……”她低低地開口。


    她無法去忽視顧媽媽曾經說的,希望他們多生幾個孩子,因為顧慕陽太辛苦了。


    如果,他和她在一起,他會太辛苦太辛苦。


    顧慕陽,我也會舍不得你,也會心疼你。


    她咬了下牙,立即走出去。


    這時。李延的手裏拎著早餐過來,看到一個背影,很像是寵兒,有些納悶,還懷疑是自己認錯……


    可是推開病房的門一看,病床邊上,卻隻剩下了顧慕陽一個人躺著。


    “總裁!”他急急地叫了一聲。


    顧慕陽緩緩睜開眼睛,隨後手指往旁邊一碰,人沒有了。


    他眯了眯眼,坐起來。


    “我剛才看到寵兒小姐離開,我以為是看錯了!”李延全身的血液都逆流了。


    如果是真的,那他罪該萬死。


    他立即去門口找,顧慕陽也踢上鞋子……


    可是醫院門口,早就沒有人了。


    寵兒走了。


    他找遍了每一個地方,打了每個電話,卻是沒有找到她。


    顧慕陽沒有想到,她第一時間迴了別墅,拿起了一些衣服和身份證,還有一些現金和一張卡。


    這讓他憤怒,又有些安慰。


    她帶走的錢,足夠她一個人生活……


    至少,他不用擔心她無法生存,可是他又擔心她的身體。


    在顧慕陽瘋狂找她的時候,寵兒去了米國。


    她找了最好的醫院,無數次地檢查……


    她不死心,可是她的不死心不能在顧慕陽的麵前表露。


    她隻能,偷偷地一個人去檢查,她渴望著,之前的那些,是查錯了。


    她一次一次地躺在冰冷檢查室裏,看著陌生的醫生,那沒有溫度的眼——


    仿佛,她隻是一個醫學機器一樣。


    從米國,到英國,再到日本……


    她刷了一次一次的卡,找遍了最權威的醫生,可是他們都說,她的心髒,不好,最好不要生孩子。


    她需要觀察,需要靜養,需要好好地休息……


    連姓生活也要節製!


    她不要跌,不要再聽這些話……


    寵兒的身體滑倒,她蹲在醫院的電梯邊上,她拚命地眨著眼睛……


    她不能哭,因為,她沒有爸爸了。


    一雙男士的鞋子出現在她的視線裏,她仰起小臉,看到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


    是顧慕陽。


    他居高臨下地注視著她,而她此時,狼狽極了。


    “爸爸……”她的聲音有些輕,也帶著一些的顫抖。


    可是他看起來,瘦了很多,才半個多月……


    她不會知道,他是因為她的刷卡記錄才找到她的,從米國一直跟著走了幾個國家,最後到日本……


    當他看著像是小貓一樣蹲在這裏的寵兒時,他的心髒難受得要命。


    這些天,她一個人,都經曆了什麽。


    溫熱的手掌覆在她的小腦袋上,“和我迴家。”


    一開口,聲音已經是啞了。


    她仰著小臉,慢慢地抱住了他的身體,將自己的小臉埋在他的懷裏,那是一種久違的味道,她貪婪地吸了一口屬於他的味道。


    然後,她的聲音在他的心口緩緩響起:“顧慕陽,我們分手吧!”


    他眯著眼,頓時將她從懷裏摘下來。


    幾乎是死命地瞪著她:“你再說一次?”


    寵兒看著他,唇顫抖著,但是她極力地克製著自己,一字一頓地說:“我說,我們……分手。”


    他的目光,鎖著她,一下子也沒有放過。


    片刻過後,他將她抱了起來,一直抱到外麵的車上。


    她沒有掙紮,順從地隨著他上車。


    之後,車子來到一間酒店的總統套房。


    她的東西,也被帶了過來……


    他將她放到了臥室裏,自己就出去了。


    寵兒衝出去開門,但是門被鎖死……她動也不能動。


    她立即又轉身去找他,在書房裏看到他。


    顧慕陽背對著門口站在窗前。


    他的手邊夾著一支煙,正緩緩吸著,灰色的薄呢大衣扔在一旁的沙發背上。


    身上隻有一件白襯衫和毛衣。


    修長的食指和中指夾著煙,而她的目光卻是落在他指間的戒指上。


    他們的婚戒,他戴著。


    寵兒一動不動地看著,良久,才找迴自己的聲音:“你放我走!”


    她說了三次,他才緩緩迴頭,目光盯著她。


    那樣的目光,讓她有些害怕,抿了抿小嘴,聲音低低地:“你想做什麽?”


    她的腳不安地挪動著……


    而他自然是看到了,輕輕地笑了一下,然後勾了勾唇:“我也想問你,顧寵兒,你想做什麽?”


    “或者是,你想要什麽?”他的聲音透著一抹壓抑,但是她仍是能聽出怒火來:“我對你不夠好嗎?就因為這該死的病,你要和我分手?”


    她被他臉上的怒氣嚇了一跳,下意識地退後一步。


    他立即上前,手指握著她的肩,眯著眼:“顧寵兒,你說過你愛我!”


    寵兒的肩幾乎要被他捏碎了……


    她昂著頭:“是。我說過!”


    可是就是因為愛,她不能嫁他。


    她不能,將這樣的自己扔給他,那對他不公平。


    直到後來,她才知道,他為了她付出了多少的心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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