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大海才想說什麽,樓梯上,忽然出現一個清峻的身影。


    她抬眼一看,不由得浮了些水氣,眼裏熱熱的。


    輕輕地叫了一聲:“爸爸。”


    她不太在別人麵前這樣叫的,至少現在不叫了。


    而現在,她這樣叫他,多少會有一些討好的意思。


    顧慕陽就那樣地看著她,目光有些清冷,看不出什麽情緒。


    可是她是知道,他這樣看著她,和看別人,沒有區別。


    而他,沒有迴應她。


    寵兒抿了抿唇,仰著頭,近乎是有些固執地看著他。


    顧慕陽總算是緩緩開口了:“顧叔,將顧小姐的東西收拾一下!”


    她呆住了。


    他要趕她走?


    她的瞳孔猛地縮了一下,眼裏有些熱,也有些刺痛。


    忍著腳痛,她朝著前麵走了一步。


    她的手,終於能碰到他的衣袖。


    伸手拉了拉他:“爸爸。”聲音是可憐巴巴的,在求著他。


    顧大海在一旁聽著都要流一把老淚了。


    小小姐也是一個多傲嬌的人,這會兒能這樣,已經是姿態放得很低了。


    少爺,差不多就得了。有多大的事情呢。


    於是也勸了一句“少爺,小小姐的腳好像是扭到了!”


    顧慕陽的目光從揪住他袖子的小手,緩緩地挪到她的腳上。


    寵兒不敢動,像是小學生一樣站在他麵前。


    她的小嘴微微地張著,眼裏有著一抹動人的水氣。


    要是以前她肯這樣伏低作小,他早就心軟抱起她了。


    可是今天,他不會。


    他隻是看了幾秒,很快就收迴了目光,淡淡地說:“顧叔,你找輛車送顧小姐迴去。”


    啊?顧大海有些吃驚,就送出這麽簡單?


    不留下來,不應該摟著好好地安慰的嗎?


    顧大海愣了半天,也沒有動。


    “顧叔,我說的話,不管用了?”顧慕陽的聲音冷冷地響起。


    寵兒隻覺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凍住了。


    她的小手,本來是在半空中僵著的,她緩緩地放下。


    抬起眼,望著他,很認真地看著。


    看著他臉上的絕然,她輕聲問:“你不要我了嗎?”


    顧大海退到一旁。


    顧慕陽薄唇緊抿,清貴無雙的麵孔有一絲不耐。


    “顧寵兒,我和你本來就是交易關係!”他近乎殘酷地說:“否則,你以為我們是什麽呢?”


    她的小臉,在水晶燈下,蒼白得可怕。


    小嘴咬著,咬出血來,她嚐到了腥甜的味道。


    “就因為我和傅晉辰一起吃了一頓飯,是嗎?”她有些蒼涼地笑著,退了一步,那一步,痛入骨髓。


    可是她不在乎。


    顧慕陽看著她,麵上的表情沒有一絲的變化。


    寵兒的小臉上,緩緩浮起一抹有些虛無的淺笑。


    原來,她以為的愛,是這樣地不堪一擊。


    她錯了,她和他認錯了。


    他就是不肯原諒她也好,就是不理她也好,就是讓她跪著,站著,一夜不睡也她。


    隻要他還要她。


    可是,他說,他們隻是交易地關係。


    她顧寵兒,是一個,用錢可以買的女人。


    “你隻要說一聲,你不要我了!”她近乎卑微地說:“我保證以後不會纏著你了。”


    顧大海的心都顫抖了,這是什麽事情,能鬧成這樣。


    顧慕陽不為所動,他直直地看著她的小臉,終於還是開口了:“我不要你了!”


    他說完,直接就朝著樓上走。


    走得很優雅。一如她初次見到他時一樣。


    他總是,那樣,清貴無雙。


    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可是他又是入世極深的。


    他是一個殘酷的商人,常常在商場上將敵人逼得退無可退的地步。


    他對她,寵愛,可以說是溺愛至極。


    但,她真的走進過他的心嗎?


    如果是極愛,那又怎麽會輕易地放棄。


    寵兒低頭,眼淚落下。


    “小小姐!”顧大海的聲音顫著:“少爺隻是一時氣糊塗了。”


    寵兒抬了眼,她靜了一下才開口:“是我的錯!”


    這……顧大海也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說什麽也不好,而且他們小兩口的私事,他一個糟老頭子也不方便問。


    “海爺爺,我先走了!”寵兒抿了抿唇,聲音很低:“那些東西,他要是容不下,就扔了吧!”


    顧大海更為震驚,迴神之後,立即說:“小小姐,我讓司機送吧。”


    寵兒搖頭:“不用了,我到門口叫車!”


    她說著。就一拐一拐地朝著門口走去。


    顧大海的心裏歎息一聲,正是不知道怎麽說好。


    “海爺爺,以後有空再來看你!”寵兒吸了吸鼻子,一拐一拐地朝著冷清的外麵走去。


    今晚,沒有什麽星星。


    隻有一彎月亮掛在天空,光線並不太好。


    她緩緩地走出去。


    每走一步,都很痛。


    每一步,都疼得像是她在和他說話。


    顧慕陽,我真的走。


    顧慕陽,你再不留住我,我真的走了。


    爸爸……你不要我了嗎?


    可是,隻有她的說話,沒有他的迴答。


    忍著痛,她走到了門口。


    緩緩地迴頭,終是忍不住。


    隻有海爺爺站在那時無聲地抹淚,而上空,是清冷的。


    沒有人。


    他不在。


    寵兒咬著唇,終於走出了那扇黑色的雕花大門。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不要她了,是不是會一直不要她。


    隻是,她的心,很痛。


    很痛,痛得幾乎難以唿吸的。


    黑色的大門,在她身後緩緩關上,像是顧慕陽對她關上了他的心門。


    寵兒猛地掉頭,在夜風裏看著別墅的方麵。


    看不到他。


    看不到他出來……不要她了。


    心,忽然有些絞痛。


    痛楚,尖銳的痛楚。


    她看到了傅晉辰,他站在黑夜裏。


    周身因為月光,像是圍了一圈光暈。看起來清冷,而又有一種十分幹淨的感覺。


    幹淨?


    寵兒忽然笑了起來,笑得有些自嘲……


    眼前黑了一下,她緩緩地倒下身體。


    一雙溫熱的大手抱住她。


    傅晉辰抿了抿唇,手指在她的額頭上探了一下,並沒有異樣。


    可是她的心跳,很快……


    他立即抱起她,朝著馬路跑。


    飛快地攔了一輛出租車,說了最近的醫院。


    她仍是靜靜地在他的臂彎裏,像一個小孩子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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