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根銀針紮在童童的小腦袋瓜上,看的念念直皺眉,可他卻不敢出聲打擾。


    比他更加憂心的是趙秋紅,雖然她知道針灸是中醫一絕,來之前也有心理準備,可看到女兒頭上紮了這麽多長針,她還是擔憂的很。


    萬一把女兒紮傻了怎麽辦?


    現在最輕鬆無懼的要數童童了,當第二根銀針紮她頭上的時候,她就睡過去了,是睡過去,不是暈!


    一個頭發胡子花白的老頭,此刻就站在童童身邊,凝神貫注,仔細盯著那些銀針,看上去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模樣。


    除了穿著長袍,打扮有些複古之外,他和其他老頭最大的區別、就是他的左手有六根手指,所以和他相熟又有交情的人,都喊他寧六指,又因為脾氣古怪,被稱為怪醫,其實他本名寧九斤,自稱山醫。


    等了約有一柱香功夫,那些銀針開始往外鼓,一點一點的很明顯,這時寧六指屈指在針尾輕彈,銀針立馬震顫起來,發出“嗡嗡”的細小聲響。


    看到這一幕,趙秋紅更加緊張,死死抓住某人的手,指甲都掐到他肉裏去了。


    李青衫咬牙忍耐,就是想安慰她,也不敢現在開口,因為寧六指最煩有人在他行醫治病的時候出聲攪擾,誰要敢出聲,他可是六親不認的,翻臉趕人都是輕的,罷手不醫的事情,他也不是沒做過。


    李青衫倒是不怕被他趕出去,可是不能耽誤給童童治病啊!


    銀針輕顫,緩緩遞出,當露出帶有黑灰色針身的時候,寧六指伸手在童童頭上拂過,銀針就到了他手中。


    把銀針放進一旁的搪瓷盤裏,黏而透明的液體,瞬間把銀針淹沒。這時寧六指拉起童童的小手,搭了兩指在她腕上,仔細探查起來,過了不一會兒,他輕輕點頭,放下童童的手,取過一條白布手巾,開始擦手。


    趙秋紅向李青衫看去,見他輕輕點頭,趕忙開口問道。


    “敢問神醫,我女兒怎麽樣了?”


    “已經無事了。”


    寧六指語氣平穩篤定,聽上去信心十足。


    “那她醒了就能說話了?”


    趙秋紅激動的問。


    “未必。”


    誰料寧六指兜頭一盆冷水潑下來。


    趙秋紅腦中一陣暈眩,腳下一個踉蹌,李青衫趕緊把她扶住,不滿的嚷嚷起來。


    “寧老怪,我大老遠的把人帶來,你可別給我掉鏈子,記得你當初吹牛的時候可是說過,天下就沒有你治不了的病。”


    “那不是吹牛,而是事實。”


    寧六指對他的形容很不滿。


    “那這小姑娘怎麽迴事?你治不治得好?”


    李青衫覺得,是不是吹牛,還是用事實說話的好。


    “已經治好了。”


    寧六指很肯定的道。


    “那你剛剛說什麽‘未必’?嚇唬人玩呢!”


    李青衫看看靠在身上抖個不停的趙秋紅,對他的言行表示很不滿。


    “我沒有嚇唬誰,我說治好了小姑娘的病,是指她有了說話的能力,可她要不要說話,就全看她的意思了,我是管不了的。”


    寧六指不緊不慢的解釋了一下。


    他的意思不難理解,就是說童童的病已經治好了,她已經和正常人一樣可以說話,也就是說她的生理上完全沒有問題了,身體是正常健康的。


    可一個人要不要說話,要和誰說話,要說些什麽,可就完全取決於她的心理了,她要是不想搭理誰,不願開口講話,那就不是醫生能解決的問題了。


    當然了,也許心理醫生有那個本事,可寧六指不是幹那行的。


    “我女兒怎麽會不想說話?”


    趙秋紅自然能聽懂,心裏輕鬆許多,不過她不相信女兒不肯和自己說話。


    “那可不一定。”


    寧六指說話似乎比某人還不討人喜歡。


    “怎麽個不一定?”


    李青衫忽然覺得他很欠扁。


    寧六指卻根本不理他,而是直接看向趙秋紅。


    “你女兒是受到驚嚇之後,才失聲的對吧?”


    “嗯。”


    趙秋紅輕輕點頭。


    “驚而心亂,懼而氣湧,憂而神傷,瞬時而迸……”


    寧六指剛說到這裏,李青衫出聲打斷。


    “停,說點大家都聽的懂的。”


    “就你事兒多,沒文化還出來嘚瑟。”寧六指斜他一眼,不滿的哼了一聲。“那我就簡單說一下,小姑娘太小,在極度驚嚇之下,氣血翻湧神智不穩,導致一些經絡被阻,因而失聲。又因為沒有及時梳理淤阻的經絡,使得病情加深,而且一下子耽誤了好幾年。”


    說到這裏,他看看童童,繼續說道。


    “現在我已經把她淤阻的經絡疏通,理論上來講,她能夠開口說話,可由於她太久沒有說過話,又有心理陰影,所以她什麽時候願意開口說話,我是不能保證的。”


    “那我找個心理醫生,給她做下心理輔導,是不是就能好的快一些?”


    趙秋紅以前也找過心理醫生,可是毫無效果,但那時候女兒的經絡是淤阻的,說不定現在就能行了。


    “可以試試,管不管用,我說不好。不過我倒是覺得,與其找什麽心理醫生,還不如你們做父母的多陪陪她,或者給她找一些同齡的朋友,說不定好的更快一些。”


    寧六指說完,朝門外一指。


    “病也看完了,你們可以走了。”


    “外麵天都黑了,你讓我們走哪兒去?”


    李青衫可不想大晚上的帶著女人孩子走山路。


    “那我可管不著,我開的是醫館,又不是酒店。”


    寧六指聳聳肩,表示愛莫能助,一點長者風範都沒有。


    “我們給錢還不行?”


    憋了許久的季雪若開口問,外麵烏漆嘛黑的,山路又那麽難走,她可是真不想這麽被攆出去。


    “錢在這裏不好使。”


    寧六指擺出一副視金錢如糞土的嘴臉,看上去有點假清高,雖然他的確不把錢放在眼裏,可給人的感覺就是假模假式,跟老騙子神棍一個德行。


    “那這個好使不?”


    李青衫掏出一個小玻璃瓶在他眼前晃了一晃。


    “快給我看看!”


    寧六指衝上去就想搶,李青衫卻一下跳開了。


    “你不讓看是什麽東西,我怎麽知道好使不好使?”


    “沒什麽,就是三顆情人淚的種子。”


    李青衫上次去溫警官家,正趕上情人淚結種,他就偷偷藏了三顆,其他的都送給古鳴風了,當然了,他也順手敲詐了一些藥蠱,總得來說,還算是各取所需,交換愉快。


    “把東西給我,你想住多久都可以。”


    寧六指現在是兩眼放光,直勾勾的盯著那個瓶子。


    “你這裏好像不是酒店啊。”


    李青衫開始拿翹。


    “我剛剛拓展了業務。”


    寧六指自有解決之道。


    “你的節操呢?”


    李青衫忍不住吐槽。


    “我有過那玩意兒嗎?我怎麽不記得?”


    寧六指現在的言行,讓人大跌眼鏡,那還有半分神醫的模樣。


    “拿去。”


    李青衫把瓶子丟給他,實在不想看他再丟人了,不然別人該懷疑其交友的水準了。


    寧六指接住瓶子,確認無誤後,很是大方的道。


    “樓下有三個房間,你們隨便住,樓上……”


    他剛說到“樓上”兩個字,樓上就傳來物品掉在地上的聲音,他趕緊往樓上走,走到一半,他提醒一句。


    “樓上有危險,不要隨意上來,不然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說完,他快步上樓,好像上麵發生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一樣。


    “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趙秋紅見他匆匆忙忙離開,向某人問對策。


    “找個房間睡覺,其他的等童童醒了再說。”


    李青衫說著,挨個把那三個房間看了一遍,最後指著中間那個房間道。


    “你帶女兒和念念睡這間。”


    “好。”


    趙秋紅點頭答應,把女兒抱起,向那個房間走去,念念跟小尾巴似得跟在後麵。


    事到如今,對趙秋紅而言,也隻能像某人說的那樣,一切都要等女兒醒了,看過結果之後再說。


    “剩下的我先挑。”


    季雪若不會跟趙秋紅搶,可不代表她會讓著某人。


    李青衫嘿嘿一笑,過去一把將她抱住。


    “挑什麽挑,我們睡一間。”


    “那也要挑一張舒服的床。”


    除了對床有要求,季雪若還真不怕別的。


    “聽你的。”


    李青衫表現的很大方,直接給她抱進了其中一個房間……


    這時在二樓,寧六指一臉擔憂的看著定心師太。


    “又發作了?”


    “嗯,發作的越發頻繁,你給的藥好像也不大管用了。”


    定心師太證實了他的猜測。


    “那藥本來就隻能稍稍控製一下,根本解決不了你的問題。當你的身體適應了這種藥物,它能起到的作用更加微乎其微。看你現在的情形,已經不能再拖延了,還是迴到門中,讓你的師長幫你解決的好,小老兒是無能為力了。”


    寧六指邊說邊搖頭,還唉聲歎氣的,對一個醫生,尤其是一個神醫而言,沒有什麽能比麵對一個自己治不了的病人,更令人沮喪的了。


    “我知道解決的辦法,可是我不想那麽做。”


    定心師太似乎隱藏了什麽事情。


    “什麽辦法?”


    寧六指好奇的問,他不是想探聽別人**,隻是身為一個醫生,當然會對治病救人的方法感到好奇。


    定心師太卻沒有理他,而是蹙起了眉頭,隨即一下站起,有些生氣的道。


    “我去去就來。”


    ……


    這是發生什麽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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