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是夜晚,山穀周圍蟲鳴聲嘈雜不斷。山洞內漆黑一片,隻有裘恩的一雙充血的眼睛在黑暗中微微發亮。此刻裘恩終於明白了,“冰人”是想用暗黑幻氣封死他的意識海,但重傷之下功虧一簣,沒有完全封死,給裘恩留了一個小縫隙。如果沒有這個小縫隙,恐怕裘恩終生都無法成為修幻者了。

    裘恩的心中掀起了萬丈波濤:冰人究竟是什麽人?他的暗黑幻氣為什麽會令人有眩暈感?我和他素不相識無冤無仇,他為何要用如此歹毒的方法加害我?他有什麽目的?

    裘恩左思右想了無數遍,也沒能找到一絲端倪,也許隻有冰人自己才知道吧。

    又過了數月,經過刻苦的修煉,裘恩的幻氣越來越充盈了,此時的武功和力量相當於修武時的巔峰狀態,雖然目前還不會任何法術,但已經能感受到幻氣的強大了。

    打坐修煉是一個枯燥的過程,裘恩靜極思動,想出去走走,散散心。於是在山洞內挖了一個小洞,把光腦藏在其中,小心地掩蓋好後,才放心地提著劍離開了無名山穀,向芒都山上爬去。

    數千年前芒都山曾是一座盛產奇異珍貴靈草的寶山,更是芒都派的駐地。芒都派是個小門派,但卻以秘術士中的煉丹術聞名,芒都派曾經煉製出數種功效神奇的靈丹,在修幻界聲名遠播,其中療傷用的“九命丹”最是有名,具有起死迴生的強大功效,是修幻者保命的療傷聖藥。

    由於芒都派實力弱小,最終被窺覬其靈丹秘方的門派消滅,於是芒都派化做了飛灰,而原本遍地靈草的寶山也在戰役中被燒成了荒山,以往的輝煌和傳奇一並消失在了曆史的長河中。

    裘恩順著上山的小道一路走一路看風景,到了山頂,隻見一片破爛荒廢的建築聳立在山頂正中,斷壁殘垣,荒草叢生,場麵十分淒涼。

    裘恩信步走著,忽然看到不遠處有一個人影在不停地晃動,不時傳來挖掘聲。裘恩心生警惕,拔出長劍握在手中,悄無聲息地掩了過去。待到了近前,發現是個獨臂男子正低著頭,在用僅存的右手握著鐵鍬在地上挖著什麽東西。

    裘恩覺得此人的輪廓有些麵熟,於是低聲咳嗽了一聲。那人驟然一驚,猛地躍到一旁,雙目湛湛地看著裘恩。

    “申太歲?”“裘恩。”二人幾乎同時叫出了對方的名字。

    “你怎麽會在這裏?”裘恩遇到故人,心情很激動。

    “我是來采礦石的,你來做什麽?”申太歲也很激動。如今這個土著人的打扮正常了許多,雖然還戴著耳環,但油彩、羽毛、鼻環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不見了。“嗬嗬,我在神宵派呆著無聊,所以出來閑逛。”裘恩笑道,“你們棲霞派離這裏足有兩千裏,跑到這麽遠的地方來采礦石,你累不累啊?”

    “沒辦法,產礦石的礦區都十分險惡,我根本就不敢去,隻能在安全的地方找,礦石也太稀少,不知不覺就走到這裏來了。”申太歲鬱悶地道。

    兩個捐銀弟子坐了下來,開始互相打聽對方的情況。

    原來申太歲進入棲霞派後,也得到了一個“美差”——采礦。規定在一年半的時間內修到築基前期,礦石要收集到五十個,不論是幻能石、幻曜石、幻原石還是幻玉。這一點和神宵派一樣。

    裘恩是采藥弟子,按規定采藥弟子必須要開墾荒地、種植靈草、精心看護、合理施肥等等,最後還要繳納一定數量的靈草。

    采礦雖然辛苦,但卻比采藥強得多。因為采礦弟子采到的礦石若多於五十塊,多餘的部分可以自己留下使用。而采藥弟子就沒有這個條件,多餘的靈草自己留著根本就沒用,靈草不是靈丹,是無法直接服用的。

    裘恩當然不能說自己有人罩著,不用采藥,隻要練功就行。他按照肖澤偉交待的話說自己出來尋找靈草。

    “芒都山上哪裏還會有什麽靈草?”申太歲搖頭道,“這裏被烈火、狂風、冰雹梳理了好幾遍,恐怕連靈草根都沒有了。”

    “那你采了多少礦石了?”裘恩問道。

    “二十二塊了,估計再有半年就能湊夠五十塊了。”說著申太歲把身後的鹿皮囊打開,把裏麵的礦石掏了出來,在裘恩身前擺開,然後伸出粗糙皴裂的右手把礦石分開,隻見約有七塊下品幻能石、兩塊幻曜石和十多塊幻原石。

    “申太歲,這些都是你用一隻胳膊挖出來的?”

    “是啊,少了一隻胳膊,做事太不方便了。”申太歲感慨地道。

    “那…你後悔麽?”

    “不後悔,就算是再砍去我的一條腿我也認。”申太歲斬釘截鐵地道,“黑風洞為了我幾乎把所有的寶貝都給了棲霞派,我就算是死也無法迴報洞主,沒一隻胳膊又算得了什麽?”

    “我看看你修煉到什麽程度了。”申太歲說道,然後伸手握住了裘恩的手。裘恩隻覺得一股似有似無的白色幻氣進入到自己的幻脈中,於是也調動幻氣從意識海順著手臂經脈下行,青色幻氣和白色幻氣在手肘部分碰到了一起,頓時把白色幻氣輕易地趕出了手心。兩下比較,裘恩的修為竟比申太歲高出了許多。

    “太了不起了,你快到築基前期了吧?”申太歲驚訝地道。

    “差不多,估計再有半年吧。”裘恩有點小得意。

    “我記得你的修幻資質隻是下等偏下,而我是中等偏下,怎麽反而沒有你快呢?”申太歲疑惑了。

    “應該是我比你勤奮吧。”裘恩隨口說道。

    “我也想勤奮修煉,可惜啊。”申太歲長歎了一聲,“為了采礦石,我一刻也不敢歇息,白天走路找礦石,晚上修煉,日複一日地折騰,唉,哪一樣都耽誤不得啊。”

    “有誌者事竟成,你要有自信。”裘恩隻能安慰他。

    “好了,我要繼續采礦了,遇到你很高興,謝謝你陪我說了這麽多話,真的。”申太歲醜陋的臉上透著真誠,“門派裏的人都瞧不起我,說我是捐銀弟子,還是個殘廢,所以沒人理我,我活得真的…很壓抑。”說著申太歲的眼中隱隱有淚光閃動。

    裘恩默然,他自己也是捐銀弟子,知道被人瞧不起的滋味。如果沒有沈雪飛,估計自己的處境比申太歲強不到哪去。

    “咱們兄弟倆同病相憐,但你千萬不要灰心,我也是捐銀弟子,不是也挺過來了麽?”裘恩安慰他道。

    申太歲把礦石收迴到鹿皮囊中,猶豫了一下,忽然從裏麵拿出兩顆橙色的下品幻能石,遞給裘恩,說道:“我們是朋友,但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見麵了,這兩顆幻能石送給你吧,希望你能順利地升入築基前期。”

    裘恩看著他那雙因勞作而長滿老繭的大手,心中一陣感動,這個單純質樸的野蠻人現在比誰都需要礦石,然而他卻能拿出兩顆最有用的幻能石送給自己,這份真情彌足珍貴,說明申太歲是真的把裘恩當成了朋友。

    “你比我還需要礦石,你還是留下吧。”裘恩婉拒道。

    “送給朋友的東西是不能拿迴來的,如果你不接受,那就是看不起我,不把我當朋友。”申太歲很不高興。

    “既然這樣,那我就收下了,不過我也有禮物要迴贈給你。”說著裘恩拿出了一個玉盒,遞給申太歲。

    “靈丹?”申太歲驚唿了一聲,眼睛瞪得像雞卵一般。

    “培元丹,能加快你修煉的速度。”裘恩微笑道。

    “這…這…太貴重了,我…我不能接受。”申太歲知道培元丹的珍貴,所以慌忙把玉盒往裘恩手中放。

    “你說過的,送給朋友的東西是不能拿迴來的,怎麽,你看不起我?”裘恩佯裝生氣地道。

    “不…不是,我送你的幻能石遠遠比不上這顆靈丹,我…我實在是無法接受。”申太歲還在推辭。

    裘恩懶得和他廢話,突然出手拍在他的胸口。申太歲隻覺得幻氣透體而入,身體一陣酥軟,隨即軟軟地倒在地上。裘恩打開玉盒拿出丹丸,捏開他的嘴巴就把丹丸送了進去。然後伸手拍了一下他的後背,隻聽得“咕嘟”一聲,培元丹進了申太歲的肚子裏。

    裘恩又拍了一下申太歲的胸口,申太歲頓時恢複了正常,兩隻眼睛感激地看著裘恩,不知道說什麽好。

    “別傻看了,快點吸收藥力。”裘恩笑道。申太歲連忙盤膝而坐,閉目凝神,全力運化培元丹。

    片刻過後,申太歲運化完畢,然後吸收幻能元素,體驗一下效果,半晌兒,他睜開了眼睛,驚喜地道:“快了好多,快了好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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