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楊家賀壽


    “陳晨,你不要衝動!你能斷定這是真品嗎?”謝夢媛愣了半天,才迴過神來,輕輕拉了拉陳晨的衣袖,小聲道。


    這幅董其昌的草書五言詩,謝夢媛早就陪同爸爸和李老一起看過,但是,早就有同樣為董其昌草書五言詩的作品,被金陵博物館館藏!


    所以,李老當即就斷定為清代甚至民國的臨摹作品,根本不值得幾個錢!這也是這幅字兒在這家門店掛了幾年,都無人問津的原因!說白了,這幅字兒充其量隻能當做工藝品隨便掛掛,根本不具有收藏價值。


    “不管真假,我總覺得和這幅字有緣,所以,想買下來玩玩……”陳晨看到謝夢媛眨了眨眼睛,忽然想到,自己是不是把價格開高了,連忙改變了語氣。


    雖然不知道陳晨為什麽想要這幅作品,但謝夢媛相信陳晨的眼光,他要買下這幅作品,總有他的道理。但這並不意味著,陳晨要為之付出一萬元的代價。


    當即淡淡地一笑道:“老幺,陳晨和你開玩笑的,他說一萬塊,那可是指的越南盾啊。要換算成人民幣,也就三塊錢!哈哈,不過,也不能讓你們吃虧!我們出一千塊錢,勻給我們算了!”


    看得出,謝夢媛這是幫陳晨找補呢,但他們和如意傳睿以後還要有更多的合作,也不便於多堅持要那兩千塊錢,訕訕一笑,道:“那行吧,一千就一千,這位小哥,這可是給謝小姐麵子,要是別人過來,三萬我都不賣!”


    謝夢媛當然知道,他原本就是想要三千,根本不是三萬,但是,此刻也不方便說破,否則,就是跌了陳晨的麵子,也沒給老幺留麵子,當即微微一笑,道:“那就謝謝老幺了!”


    這廂邊,一名店員拿來無線pos機,陳晨當即刷了卡,早有一名店員將草書五言詩取下,卷好,用畫桶裝了,遞給陳晨。


    “陳晨,你一千塊錢買這破紙迴去幹嘛啊?錢多得沒地兒畫了?家裏有地兒掛嗎?”出了店門,馮慶峰滿臉嘲諷,陰陽怪氣地說道。


    已經陳晨當做潛在的情敵,馮慶峰已經派人打聽了陳晨的個人信息,根本就是一個居住在貧民窟的破落戶,毫無底蘊可言,憑什麽和自己比啊?因此,此刻他信心爆棚,有揚眉吐氣之感,極盡嘲諷之能事,根本不把陳晨放在眼裏。


    “什麽破紙,這是真跡!這不,楊厚儒老爺子壽辰不是必須拿古董當門票才能進去嗎?我買這個就是為了帶夢媛進去!”陳晨一本正經地道。


    馮慶峰瞠目結舌,眼珠子掉了一地,冷笑道:“陳晨,我原本就知道你智商低,沒想到竟然是負值,拿這臨摹的作品去獻給楊老爺子,哥們也是醉了!”


    “馮慶峰,你有完沒完,陳晨再怎麽著也是我的同學,你羞辱他就是羞辱我,最好給我趕緊閉嘴!”謝夢媛俏臉一寒,冷聲說道。


    馮慶峰敢擠兌陳晨,但是,卻不敢惹惱謝夢媛,畢竟他還想和謝家聯姻,獲得商業上的利益,再說,他也是真心喜歡。


    “夢媛,我這也是好意,不是不想看到陳晨吃虧嗎?”當即陪笑道,又對陳晨正色,道:“但楊老爺子也放出豪言,即使咱們拿了東西進去,要是被他鑒定為贗品,那也會被逐出大門的,到時候,麵子可就丟大了!”


    “馮慶峰,我們被逐出師門是我們的事情,管你屁事兒!”謝夢媛拉著陳晨的胳膊就楊家大宅的方向走去。


    小婊砸,我讓你傲,等到老子娶了你,看不把你幹得嗷嗷叫!望著謝夢媛的背影,馮慶峰那一雙眸子登時變得冷厲起來,肅殺無比。


    楊家大宅就位於古玩街後麵的一條小巷子裏,鬧中取靜,典型的徽派建築,白牆灰瓦,清新典雅,尤其是裝飾在門罩、窗楣、梁柱、窗扇上的磚、木、石雕,工藝精湛,形式多樣,造型逼真,栩栩如生,讓人觀之忘俗,心中恬靜。


    大宅三進三出,在這寸土寸金的古玩街,占據幾十畝的麵積,楊老爺子的江湖地位和雄厚財力可見一斑。


    門口,有楊家子弟登記來客,卻並不留下賀禮,任由陳晨拿著,由一位子弟引著陳晨和謝夢媛往裏麵走了過去。


    穿過一個月亮門洞,見一小花園,怪石嶙峋,雜花生樹,顯示出主人超凡脫俗的品味。從花園中的鵝卵石小徑踱過,很快,陳晨看到前麵出現了一座大堂。


    “謝鵬程,出去吧!拿一土夫子盜來的青銅古劍來當我賀禮,我楊厚儒生受不起,那是折我的壽啊!”一道聲音傳來。


    這道聲音不疾不徐,不溫不火,絕無虛張聲勢之感,但是,卻給人帶來一種極大的威壓,給人一種不怒自威之感。


    聞言,陳晨頓時心中一驚,往前方望去。


    但見大堂灰瓦的屋簷下,高高的台階上,立著一位身穿長衫的老人,老人身材瘦削,但腰杆挺得筆直,仿若一杆標槍一般,顯得精神矍鑠。


    雖然年紀不小了,但他臉色紅潤,鶴發童顏,尤其是一種古井無波的眸子,燦然生輝,閃爍著睿智的光芒,似乎可以看破世間紛紛擾擾。


    此刻,他麵容上隱隱含著幾分怒色,正居高臨下麵帶不屑地看著台階下,不住地打躬作揖,賠禮道歉的謝鵬程和李老二人。


    “楊老爺子,真對不起,我們也是沒看出這寶劍是出土文物啊,那賣家說是祖上傳下的,哪知道是搬山倒鬥得來的啊?”此刻謝鵬程急得滿臉大汗,可依舊得不停打躬作揖,陪著笑臉道歉。


    他心中懊喪不已,隻想著拿件寶貝討好楊老爺子,請他出山坐鎮。但是,他卻忘記了,楊老爺子一生致力於華夏文脈的傳承和傳統文化的保護工作,最厭煩的就是盜掘古墓,買賣出土文物。


    “楊老爺子,天可憐見,我們也是被人蒙蔽了,否則,怎麽也不會往您這老獵人的槍口上撞啊!”


    李老可是年紀一大把了,且在金陵古董鑒定界也是有名有姓的人物,可此刻,他就像是一個犯錯的小學生碰見了嚴厲的班主任一樣臊眉搭眼地低著腦袋認錯,又羞又急,胖臉通紅,冷汗直冒。


    “李鳳成,你可是經過我的指點啊,卻連出土文物與古董的差別都看不出來?你的鼻子是瞎了?還是眼睛盲了?”楊厚儒冷冷一笑,陰陽怪氣地問道,一雙平靜的眸子,登時變得鋒銳如刀,整個人也殺氣騰騰。


    這話好像一根無形的鞭子狠狠抽在了李老身上一般,讓他渾身都一哆嗦,這問題太刁鑽了,根本無法迴答。


    他要是承認自己沒看出是出土文物,那就等於否定了楊厚儒的鑒定技藝和之前悉心的指點。要是承認自己看了出來是出土文物,那就等於自己打自己的臉了,更觸動了楊厚儒的逆鱗。


    正在二人不尷不尬之時,陳晨快步走出,微笑道:“楊老爺子,後生小子得了一件董其昌的真跡,還請您幫忙掌眼!”


    “嗯?”


    楊厚儒原本很不悅自己大發雷霆時被人打斷,冷冷地哼了一聲,可是,當他看到來人竟然是一個年紀不過二十歲不到的少年之時,臉色頓時一喜,衝身後的幾個賓客笑道:“呦嗬,這麽大一小屁孩也玩起古董來了,真是稀奇呀!”


    “哈哈,現在是太平盛世,國內收藏行業熱火朝天,連小朋友來湊熱鬧了!”


    “瞎胡鬧,小屁孩能買到董其昌的作品,那我老劉可是白幹幾十年了!”


    “不管怎麽說,總歸是精神可嘉,勇氣可敬,楊老啊,這就叫初生牛犢不怕虎啊!年紀輕輕的,竟然來到楊老跟前獻寶來了!”


    這些賓客都與謝鵬程相熟,但楊厚儒大怒之下,誰敢相勸,沒準就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了,此刻見他露出笑容,都是心中一鬆,也樂得轉移他的注意力,盡皆笑了起來。


    “臭小子,怎麽稱唿?師承是哪一位啊?”楊厚儒沒有急著看陳晨手中的那一幅字兒,而是淡淡地一笑,問道。


    眾人這麽一打岔,謝鵬程和李老也躲過了一劫,一個個鼻觀口口觀心,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地站在了一邊,暗自慶幸。


    但是,謝鵬程忽然心中一緊,暗暗叫苦起來,這臭小子,剛剛手中還空無一物呢,眨眼間功夫就弄來一副董其昌的作品來。


    別是打眼了吧!這也太不靠譜了,要是再惹惱了楊厚儒,那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啊!當下不住地超陳晨要和謝夢媛使眼色。


    “我叫陳晨,是金陵大學曆史係大一的學生。也是如意傳睿的學徒……”


    陳晨不卑不亢地笑道:“不過,我可是讀過楊老的發表在《曆史學論》上的論文《關於民間現存大量出土文物的屬性界定及政策建議》,對您文中‘一場捍衛中華文化藝術瑰寶不再流向海外的文化安全保衛之戰正在進行著’這一觀點深表認同!”


    此語一出,所有人臉上頓時浮現出一絲詫異之色,要知道,楊厚儒那就是華夏書畫鑒定界的泰山北鬥,就是像李老這樣的行家裏手,到他跟前,也是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但陳晨卻是態度淡然,尤其是一雙眸子更是顯得古井無波,極其篤定,有一種笑傲公侯的瀟灑氣度,極其難得。


    這篇論文是金陵大學曆史係博士階段的必讀論文,但陳晨一個本科生,竟然讀過這篇論文。楊厚儒臉上浮現一絲驚詫,沒想到陳晨學養如此深厚,隨後,滿臉堆笑地道:“小子,修為不淺啊……好,今天帶來什麽東西?讓老頭子開開眼吧!”說著,轉身走進了大廳,眾人也都跟著他走向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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