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妮摸摸頭上的包袱皮,神情畏懼局促地看看何梁氏,在大掌櫃與屋中下人們麵前做足弱勢委屈的樣子,這才歪著半邊嘴緩緩開腔。

    “大掌櫃,我繼母娘家梁記藥鋪想請您和另二位掌櫃的一起吃飯,請你們一定要答應,不然……”何大妮耷拉下眼簾,右手手指輕撫右臉頰,淒苦之意溢於言表。

    “是啊是啊,就這麽點小事,對幾位掌櫃來說隻需點點頭,我們迴去也好交差。”何梁氏沒看到何大妮的小動作,隻顧著對大掌櫃諂媚地笑。

    “哦,原來是這事,我記下了,還有別的事麽?”大掌櫃立馬拿出公事公辦的嘴臉,虛應著,並沒有給明確答複。

    “沒有了,就是這事。”何大妮緩緩搖頭。

    “好,這事我會跟掌櫃們商量的。”

    “是,有勞了,謝大掌櫃。”何大妮正客套寒暄著,旁邊坐著的何梁氏急忙從懷裏掏出請柬雙手奉上,笑得後槽笑都露了出來,“謝謝大掌櫃了,這是請帖,上麵都寫著了,三天後約在城東同福酒樓,謝謝掌櫃的賞臉。”

    “嗯,放著吧,我會跟大家商量的。”劉大掌櫃並不接那請柬,雖然主客雙方之間距離很近,伸長點胳臂就能接到那東西,但他連一下身子都沒動。

    何梁氏舉著胳臂見對方並不迴應,而且在那樣的目光注視下,她也沒膽自己起身把請柬放在大掌櫃手邊的茶幾上,隻好尷尬地笑笑,放到自己手邊的茶幾上。

    “大掌櫃,您這又是怎麽了,剛才不還好好地麽?”何梁氏沒話找話。

    “何夫人,您是不是對我有什麽誤會?”劉大掌櫃不動聲色地道。

    “沒有沒有,我對大掌櫃沒有誤會,沒有誤會。”何梁氏連忙擺手。

    “沒有就最好了,我知道了夫人的來意,我聽得很清楚,我也說了我記下了這事會跟掌櫃們商量,夫人還有別的事麽?”

    “沒有了,就這一件事,掌櫃的答應賞臉就太好了。”何梁氏壓根沒聽出大掌櫃話裏的意思,再次笑得得意。

    “夫人,我有說一定會去麽?夫人還說這不是誤會?幸好夫人還坐在這裏,有誤會能及時解開,不必到時空等。”

    何梁氏“嗄”地收緊笑容,滿臉緊張,拔尖了聲音急道:“大掌櫃的剛才不是已經答應了麽?!怎麽能又反悔?”

    劉大掌櫃裝無辜,“夫人,我何曾答應過?您到是說說看。”

    何梁氏越急越結巴,“明明剛才掌櫃的說記下了這事,難道這不是說答應了我娘家的邀約?”

    大掌櫃輕蔑笑道,“夫人玩笑了,這不過是一種客套虛禮罷了,讓夫人誤會劉某真是抱歉。”

    何梁氏慌了手腳,卻仍然堅持自己的理解,“大掌櫃明明是許下邀約,現在又矢口否認,莫不是耍我梁家玩呢?”

    何大妮聽出繼母話中破綻,心下暗喜,悄悄抬頭偷瞄大掌櫃,卻見那大掌櫃越發的氣定神閑,心中放心,知道對方定有對策。

    “夫人此言差矣,劉某敢問夫人,夫人的夫家貴姓?”大掌櫃也不以我來自稱了。

    “當然是姓何,掌櫃的不是知道麽。”何梁氏既認定對方反悔,她的潑婦本色開始顯露,語氣態度上明顯不耐起來。

    “既然夫人已經從了夫姓,那這梁家又是怎麽迴事呢?”

    “梁家是我娘家,我先前跟掌櫃的說過了,我女兒給她外祖一家來求的。”

    “夫人口口聲聲說是何姑娘來求事,又怎麽一直都是夫人在說呢?何姑娘前前後後才不過說了三句話,其他的話都是夫人在說,劉某沒有說錯吧?”

    何梁氏好像猛然醒悟過來,伸手使勁去掐何大妮的胳臂,“你個死丫頭,還不快說兩句。”

    何大妮抱著胳臂作疼閃躲,滿臉痛苦,嘴唇噏動幾下,怯生生地望著大掌櫃正要說話,劉大掌櫃一擺手,目光如刀直視何梁氏。

    “夫人,這裏是向家分行,不是你何家小屋,夫人明知何姑娘與向家關係深厚,還當著劉某的麵對姑娘施暴,你把這裏當什麽地方?”

    何梁氏趕忙收攏雙手連聲道歉,“對不住對不住,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就是心急……”

    “心急所以就掐女兒?夫人在家時也是這樣對待其他孩子的?”大掌櫃冷笑。

    何梁氏越發慌張,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解釋,“這……”

    大掌櫃冷眼旁觀,不再出言相逼,左手放在腿上,右手擱在茶幾上,手指無意識地敲著桌麵,冷峻的目光在何大妮與何梁氏之間來迴移動,三人之間的氣氛一時凝重起來。

    何大妮隻管低頭做足弱勢姿態,讓何梁氏獨自承受劉大掌櫃施加給她的壓力。

    何梁氏被劉大掌櫃的眼神弄得戰戰兢兢如坐針氈,把她心中剛剛抬頭的那種潑婦習氣給打壓得一點不剩,畏畏縮縮地躬背塌腰,壓根不敢與劉大掌櫃對視。

    “何姑娘……”好一會兒,劉大掌櫃總算重新開腔,何大妮緩緩抬頭,而何梁氏則突然一激靈地坐直起來。

    “姑娘還有別的事麽?”大掌櫃沒頭沒腦的來這麽一句。

    “沒有,沒有別的事,時間不早,叨嘮掌櫃已久,我們這就告辭了。”

    “慢著!”何梁氏急了,心裏想道已經收了娘家的禮,不可能再退迴去,無論如何不能白跑這一趟,於是又求,“大掌櫃,看在我女兒的麵子上,掌櫃的就賞臉應了邀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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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您是不是忘記了劉某之前說過的話?”劉大掌櫃對何梁氏失去了耐性,神色不悅起來。

    “什麽話?”何梁氏茫然。

    “之前劉某才說過,隻要不是違反原則規矩的事,我們能幫的一定幫。夫人,你已嫁入何家,梁家與你還有何關係?照禮數來說,也該是你家男人來替嶽父求事,這才合規矩禮法,你這已出嫁的婦道人家大搖大擺地在一群陌生男子麵前拋頭露麵成何體統?”劉大掌櫃的言辭越來越嚴厲。

    何梁氏馬上做悲苦表情,扯著手絹做傷心狀,“不瞞掌櫃的,由於我家家境敗落,要不是我娘家藥鋪收留我男人幫個坐堂大夫,我一家人怕是早就餓死了。”

    “哦,坐堂大夫,那麽說梁記藥鋪主要做的是針對城內百姓的普通買賣嘍?”劉大掌櫃恍然大悟狀。

    “嗯,隻是普通的小買賣。”何梁氏低頭拭淚,她一介主婦,哪裏明白得過來大掌櫃話裏意思,隻顧做可憐狀博取同情。

    “夫人呐,您還是迴去跟您娘家人說,梁記不符合我向家分行的要求。”

    “為什麽?!”何梁氏急了,抬頭瞪眼,臉上無半點淚痕。

    “我向家分行每日出貨量大得驚人,你娘家小小一間藥鋪怎麽吃得下我的貨?”

    “吃得下吃得下的,掌櫃的每日出多少貨,梁記都吃得下的。”何梁氏不管不顧信口開河。

    “笑話!梁記要是有這財力,又怎麽僅僅是一間小藥鋪?夫人莫不是以為劉某在這行當如此多年是假的不成?”城裏同行各有幾分實力向家分行早已調查清楚,作為尋找合作夥伴的依據之一,梁記從來就不在劉大掌櫃等人的眼睛裏。

    “不敢不敢,是我失言,隻求大掌櫃給個機會,讓我迴去好跟娘家交差,畢竟這些年都是虧了娘家幫襯才勉強度日,做人總要懂得知恩圖報。”何梁氏這一番話說得倒還在禮。

    “既如此,夫人話已送到,就該知足,何必又橫生枝節,惹得大家不快?”

    “要是大掌櫃的給個痛快話,不就沒後麵的事了麽。”何梁氏到現在還覺得是對方的錯。

    “夫人隻是來送信,劉某接了信,也應了夫人會跟另幾位掌櫃的商量,夫人到底還有哪裏不滿?”劉大掌櫃兩手一攤,麵色一沉。

    “大掌櫃的,您這話說得可不地道,憑了我女兒與向家四爺的關係,掌櫃的應下這個飯局就是,又不妨礙什麽,何必拿各種話來搪塞。”

    劉大掌櫃冷笑,目光在屋中下人們的身上轉了一圈,看到下人們臉上個個都是不忿的神色,大掌櫃笑得更加陰冷。

    “請夫人謹慎說話,何姑娘與我家四爺關係菲淺是事實,但這就說明夫人可以打著何姑娘的名義幹涉向家分行的生意麽?”劉大掌櫃驀然翻臉,怒拍茶幾,大聲喝斥,“我向家分行還輪不到夫人來教我們怎麽做生意,夫人請迴。送客!”

    屋中早已不耐的下人立刻圍攏過來,不拉扯也不出言趕人,雖然都氣憤這個胡攪蠻纏的婦人,但大家隻是伸直了手臂擺個“請”的手勢,向家分行下人的素質可見一斑。

    何梁氏在自己哥哥麵前拍下胸脯保證一定請到的,現在卻落得個被主人家趕出門去的結局,想到這下更叫娘家人看不起自己,本就心中難過,轉頭又看見繼女何大妮一聲不吭地起身外走,更是心頭火起,認為一定是繼女沒有幫著說好話的緣故。

    這念頭一起,何梁氏再按捺不住,越想越覺得自己是對的,心中怒火越燒越旺,“騰”地起身怒氣衝衝地跟在何大妮身後出了花廳。

    何大妮先出花廳,下台階來到院中,一邊將包袱皮重新把臉裹好,一邊欣賞開得正豔的臘梅花,同時等著何梁氏出來。

    何梁氏出來後,看到繼女站在臘梅樹前一派悠閑,頓覺自己所猜不假,怒火攻心,衝過去掄起拳頭,照著何大妮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猛揍。

    何大妮猝不及防,但也不反抗還擊,因為孝道麽,女兒怎麽能打老娘呢。於是何大妮雙手抱頭蹲在地上任她打,何梁氏打她打得越狠越重,後果越嚴重。(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qidian,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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