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爺,您……您這是要彈鋼琴嗎?”向龍皺著眉頭,不太確定的問。


    陳南雙手優雅的放上琴鍵,用行動告訴他,正是如此。


    “於老師,怎麽以前從沒聽你提起過,你叔叔也會彈鋼琴啊?”雀斑男皺著眉頭問。


    於凝望著坐在鋼琴上的那道身影,眼中光芒閃爍:“別問那麽多啦,好好聽著吧,叔叔可是全世界最出色的鋼琴師,這是你們一次難得的學習機會。”


    全世界最出色?


    此言一出,頓時全場嘩然,一幫學生不禁議論紛紛,明顯的都不相信。


    “這世界上,能擔得起這個名頭的人,我想隻有大鋼琴家費麗德了,而在座的人裏麵,恐怕都沒人聽過陳南這個名字吧!”有人小聲的嘀咕道。


    馬成功動了動喉嚨,同樣的對此深表懷疑:“於老師,你是我們培訓機構重金請來的王牌,也是江北市公認的天才,你叔叔和你相比,如何?”


    於凝吐了吐舌頭,笑道:“我的技術和叔叔根本就不是在一個層麵上的,跟他比,我差遠了。”


    聽到這裏,一旁的崔光祥眼中突然光芒大盛,看向陳南的眼神中帶著幾分淩厲之色:“你比於凝還要厲害?”


    “我是於凝的老師。”陳南笑嗬嗬的道:“你說呢?”


    “原來如此,難怪你敢這麽囂張。”崔光祥得意的笑道:“不過那又如何,我早就已經突破了常人對鋼琴樂的理解,隻要再給我一點時間,定超越你。”


    陳南搖搖頭,淡淡的說:“不,你了解,恐怕你連蕭邦是誰都不認識,就拿著他的曲子亂彈一通,你也好意思說這個?”


    “浪漫主義鋼琴詩人,弗裏德裏克·弗朗索瓦·肖邦,如雷貫耳,玩兒鋼琴的人,有誰不知道蕭邦的大名?”崔光祥嗤笑了聲。


    “你隻是知道蕭邦的名字,僅此而已。”


    崔光祥連忙不服氣的道:“你胡說!我還知道……”


    “那蕭邦的全部作品名字你能全背出來嗎?主要使用什麽體裁風格你知道嗎?音樂具備的敘事特征,你明白嗎?”


    “我……我……”崔光祥滿臉通紅,還真被陳南給說中了,這些東西,他統統都不知道。


    正當他還想辯解兩句的時候,卻見陳南突然放聲一笑,大笑道:“好!既然你不知道,就讓我來告訴你,到底,什麽才是肖邦!順便也告訴你,在浩瀚的音樂之海,你到底有多渺小!”


    說完,深吸了口氣,陳南手指按下鋼琴鍵盤,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鋼琴演奏,突然開始。


    可出人意料的是,整個樂曲的開頭,音量極弱,節奏是用簡略的單音形式展現,隨後又用和弦的形式重複一遍,然後又停在a小調的v級和弦上。


    “好弱小輕微的旋律,就像是蚊子在耳邊嗡嗡亂飛一樣。”崔光祥緩過神來,忍不住發出一聲譏笑。


    一幫學生也是被逗樂了,這就是傳說中的世界最出色的鋼琴演奏家?聽起來沒什麽了不起的,和崔光祥那菜雞也差不多嘛!


    而於凝則是一臉期待的注視著台上的陳南,眼中沒有絲毫失望之色,因為弱極而強,這本就是鋼琴曲的表現形式之一。


    向龍剛開始也不是太明白陳南這到底是什麽意思,可是,在恍惚間,他忽然注意到了陳南演奏手法。


    左手的動機好似湧動不安的暗流,右手斷音像在絲絲抽泣,低八度單音像是少女無可奈何的歎息,音量確實弱,很弱。


    可是,他猛然驚覺,在陳南的手法中,正有一股極為強烈的氣勢,被狠狠壓製!那股危險的氣息,幾乎快從他的指尖散溢出來。


    “壓抑!南爺這是在壓抑!”向龍驚疑不定的唿喊了出來。


    “向哥!您的意思是……?”馬成功還是不大理解。


    “肖邦練習曲op.23,《枯葉》你難道沒聽過嗎?”向龍捂著額頭,一臉感歎的說道:“這分明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奏啊!難道你們聽不出來嗎?”


    所有人神色一怔,《枯葉》練習曲他們當然聽過,可是曲子開始,哪兒有陳南演奏的這麽微弱?


    崔光祥麵露譏誚,正想要開口反駁,


    突然,


    所有的音符在沉寂中,毫無征兆的全維度轟然爆發!自陳南鋼琴為中心,層層音浪轟然穿透每個人的耳朵!


    他決然不可能想到,那極弱的音量,會突然間變作兇猛狂暴的律動,將整個氣勢毫無征兆的推向頂峰!


    所有人的瞳孔放大。


    向龍趔趄的後退一步,一幫學生的下巴掉了下來,崔光祥不了置信的粗重喘息,於凝死死的攥著小拳頭。


    多個不和諧的突出和弦宛如尖叫,在地獄裏漫無目的地奔跑,嘶吼,音的輕與重變換得頻繁而又美妙,旋律變得如同暴風雨一樣的狂烈!


    確定這是來自人間的聲音?


    “這真的是肖邦練習曲中,技巧最艱深篇幅最大的練習曲之一《枯葉》?”馬成功一臉驚駭:“不一樣,完全不一樣!這等節奏!這等旋律!”


    “如果我沒有猜錯,這應該是叔叔根據自己對《枯葉》的理解,重製的改編版本。”於凝道。


    “這——這樣的改編,幾乎都超越原作了吧!”向龍擦了擦額角汗水,喃喃自語。


    “我的媽呀……”一幫學生身體止不住的顫抖,手上青筋暴起,頭上冒汗。


    他們清楚,如果沒有前麵極弱的對比,後麵的爆發絕不可能會如此強烈,這種掌控力,絕對是高手啊!


    “何為枯葉?”陳南眼中閃過一抹興奮,右手以快速的音群從高音區開始下行,左手則以和弦的形式呈示主題,並手以不斷的發展最終由a小調轉為e大調。


    音域陡然又往上猛竄一層,由教室,向走廊,向大廳,向整個培訓機構無差別的擴散。


    “是……是誰在演奏?”培訓機構內,所有學生,老師,無不為之震撼。


    無比快速的音群,像是冬天的狂風將枯葉卷起,而枯葉在空中隨風舞動。


    是了,所有人眼前都出現了這樣一副的景象。“這就是《枯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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