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泛著紅芒,其實也不一定是入魔了,天下修行功法萬千,難道眼睛紅就一定是入魔了?


    方清源下意識的給自己找借口,本來就鬧心的事,若是再牽扯上入魔,招惹來大周書院,那更是為自家找麻煩。


    所以不管對方是否入魔,方清源也不打算多管,低調處理快點了結,才是方清源需要做的。


    “這件事的起因很簡單,過程也不複雜,本來隻是打一架的事,結果死人了,這樣吧,我去喊大周書院的人過來跟你們評斷是非如何?”


    一聽要叫大周書院的人來,在場的兩方都臉色變得不好起來,白山人不待見大周書院的人,而禦獸門弟子也不待見。


    “這是我們雙方的事,就無需麻煩大周書院的人出麵了,讓大周書院的人給我們出頭,我丟不起這臉,有勞貴宗出手,剩下的事我們自己解決。”


    為首的禦獸門弟子斷然出聲,方清源感覺他似乎很不想看見大周書院的人,除了這個明麵上的借口,其內心真實想法,估計還有什麽隱秘。


    方清源下意識的就想施展萬物心聲,去探查這人的內心,但神通運轉後,方清源就撤銷掉了。


    萬物心聲可以感知對方的想法,但也不是萬能,像這種禦獸門弟子,身上肯定配置了神魂探查的關鍵法器,來阻擋外人對他的窺探。


    當然,這種法器最多不過二階中上的品質,還擋不住方清源的窺探,可真要探究對方心中的隱秘,難免留下探查的痕跡,對方也不是傻子,豈能沒有感知?


    為了不是自己的事,何必節外生枝,方清源本意就不想摻和,這個時候還探查什麽,這事不值得他費勁心思去冒著風險,故而神通才剛剛下意識提起,便又被方清源散去。


    見得這禦獸門弟子態度堅決,方清源轉首看了看身後的那群白山人,這邊也不是什麽良善之輩,方清源也談不上出手拉一把。


    “那行,等會各自收斂屍首,然後遠離清源宗,出了我宗地界,剩下的事就跟我們沒有關係了,當然我還是希望你們能和善的處理這事。”


    說完場麵話後,方清源便把這個意思通知給另外一邊,這群白山人知道後,臉色大多不好看。


    “聽聞外海人狠辣,可這一次才真正見識到了,一言不合就廝殺,完全不把自己命當迴事,這還是修行者嗎?妖獸間也要考慮值當不值當,魔修也不過如此了。”


    發出這種評價的是熊獸迷蟲,自從進入清源宗之後,他就很少見識到這種血腥的場麵了,如今猛然看見血戰,一時也有些感慨。


    方清源深感同然,他在外海廝混過十幾年,外海雖亂,可也有秩序,而這群外海禦獸門弟子怎麽看都有些不正常,不過這一切都和清源宗沒有關係,有問題也是在醒獅穀內駐紮的禦獸大軍處理,管他作甚。


    抱著隻要我不管事,事就不找我的想法,方清源讓這兩撥人都請出了清源宗地界上,至於在外頭兩邊怎麽解決,他一點也不好奇。


    兩不相幫是方清源最大的公平了,身為前禦獸門弟子,如今的白山人,幫誰都不合適,那幹脆都不幫,大家都滿意。


    處理完這些事,方清源想了想,吩咐下去:


    “從即刻起,從外海來的修士,不論門派身份,一律嚴加甄別,能不接待就少接待,正是多事之秋,不要因小失大。”


    對於方清源的命令,碼頭管事雖不理解,但也堅決表示執行,宗主的話就是對的,一切都按宗主的意思辦。


    再次迴想那禦獸門弟子眼中的紅芒,方清源心中期盼,希望隻是自己想差了吧。


    時間往前撥一個月,在外海,距離大陸架幾十萬裏的深海中,一群群海中的生靈正在相互廝殺著,而這群不同境界不同種族的海獸,為之所爭奪的源頭,卻是一顆斷裂的頭顱。


    當幾萬隻練氣築基境界的海獸在爭鬥中死去,這片海域都被鮮血與逸散的靈氣充斥著,這個時候,那顆斷裂的頭顱才驟然睜開了雙眸。


    一股絕大的吸力在深海中形成了漩渦,將這些海獸血肉精華匯聚在一起,從無到有,形成了一個人類的軀體。


    片刻之後,一個渾身赤裸的男性就出現在這海底之中,此刻他眼眸中紅芒閃爍,本來溫潤儒雅的臉麵,因為此眸,也散發出令人恐懼的氣勢。


    下一息,此人將目光看向還在繼續廝殺的海獸,僅存的海獸都是修為比較強大的品種,其中最差的也是金丹境界,元嬰級別的海獸,更是有著七八頭。


    見著這些可口的血食,此人自語道:


    “粗劣的口糧,但總比沒有好,先收著吧。”


    話音剛落,一道紅芒閃過,剛剛才發覺不妙的眾多元嬰海獸,才剛剛跑出百十裏外,便紛紛化為扭動的血氣,朝著這人奔來。


    等吸收了這些血肉精華之後,此人的氣息便一路升高,轉眼已經攀到了化神境界。


    海麵上空,方圓千裏的雲層開始變得陰沉,此人抬首輕笑,身形一閃,就此消失。


    更遠的地方,一隻存在了不知多少萬年的化神海獸,感知到了這場異變,其如一座島嶼般的身軀開始晃動,伴隨著上方生存的生靈絕望哭喊聲,此獸潛入深海,最後往某一個地方遊去。


    當這隻海獸到達了某個位置後,便開始發出悠遠的叫聲,片刻之後,另外三道意念傳遞而來。


    “我發現了不好的東西誕生,他吞噬了屬於我的一些子嗣,我能感覺到,他的存在,對我們都是個威脅。”


    最先開口的是遠道而來的化神海獸,他外形是一頭有著巨大鼇足的螃蟹,其背部上方,還有著鬱鬱蔥蔥的樹木,以及驚魂不定的陸地生靈。


    對於自己背上生存的這群小玩意,這個化神螃蟹可舍不得就這麽弄死,就好比自己辛苦養的金魚,能活就盡量讓其活著,這樣可以給自己漫長的生命中,尋找一些樂子。


    “是什麽東西?以前遇到過嗎?”


    “這東西能吃嗎?”


    “捉大水母,吃吃吃。”


    另外三個意識各自反應不一,雖然都是化神海獸,但因為其天生種族不一樣,導致即使成為化神境界,這四位的神智也有著不小的差距。


    “應該能吃,但不一定好吃,不過以萬瑚的胃口,也能吃得消。”


    老螃蟹所言的萬瑚是最後一位發聲的化神存在,她本身的法體是遍布幾千海裏的珊瑚海洋,因為其不善移動,所以這才是老螃蟹從遠處來此商議的主要原因。


    因為是由一簇簇珊瑚匯聚而成的意識,這導致萬瑚的腦子有時比較不著調,大部分情況下,在他們這個小團體中,萬瑚都是屬於背景音的存在。


    而第一個給出反應的化神存在,其神智就顯得正常了一些,他的本體是一頭深海鰻魚,如今正在某處海溝中汲取著地熱修行。


    “此物給我的感覺很熟悉,以前也有這種形狀的生靈前來深海,隻是都被我打跑了,可這個新出現的東西太令我感到不安,他不屬於這片天地。”


    老螃蟹再次重申,其餘三位的反應還是跟剛才差不多,對於這種情況,老螃蟹都習慣了。


    因為壽命悠久,幾句簡短的對話,能拉扯到幾個月的時間,這屬於常事,而其中的關鍵,是要看萬瑚的哪一部分身軀占據了主導地位。


    萬瑚身軀中有著不同的生態係統,若是生活在其中的海豚勢力占優,那萬瑚就會聰明許多,而看現在的情形,占據萬瑚身軀中優勢地位的群體,是一群海蛇。


    “當時的情況是怎麽樣的?”


    開口的依然是那頭鰻魚,因為喜歡待在海中火山附近,這導致他的腦子一般都比同類活躍,現在他問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問題。


    老螃蟹這時才想起來,自己還有著當時的畫麵記錄,於是在幽深的深海中,一道光亮起,然後便是之前那副景象。


    畫麵展示了一個斷裂的頭顱從天而降,落入深海沉寂,然後在大約一個月前,驟然吸引了一些小型海獸匯聚,展開廝殺。


    血氣與靈氣不斷吸引更強大的海獸進場,最後那些元嬰海獸也像是失了神一樣被吸引而來,畫麵的最後,頭顱眼眸睜開,紅光閃爍,畫麵就此斷絕。


    這些畫麵是老螃蟹從幸存的海洋生靈的神魂中提煉出來的,後續的部分,因為這顆頭顱蘇醒,過於靠近的生靈渣都不剩了。


    看著這些畫麵,另外幾位沒有多餘的反應,很正常的進食場麵而已,不知道老螃蟹為何要這麽緊張。


    “哪裏不對?”


    “看著不好吃。”


    “抓大水母,吃吃吃。”


    老螃蟹聽到這些評價,心中也是反思,是不是自己有些不正常,想了半天之後,他索性也不想了,幹脆也不迴去原本的地方,就在這裏繼續打個盹好了。


    依照老螃蟹的打盹時間,下一次醒來估計就是百年之後,到時候估計一切都恢複了正常。


    見著老螃蟹浮出海麵,偽裝成一座巨型島嶼,其餘三位都各自散去,唯有大鰻魚把剛才的一幕,想著與自己新結交的朋友分享。


    萬丈海溝深處,一條如同山巒的鰻魚將自己身軀探入一個活火山口裏,盡情的汲取著地熱,而在火山口的一旁,一根同樣巨大的根須露出地麵,其根須根部則是從火山中探出。


    “我剛剛聽到了一個很有意思的事,你想不想知道哇,我的朋友。”


    大鰻魚顯然將這個粗壯根須當成自己的同類朋友,說起來兩者還真有一些相似的地方,都是身軀巨大,都是喜歡紮進火山口中,而修為自然也是相仿,隻是一個是鰻魚,一個是某種植物的根須。


    感知到大鰻魚的意念,這根巨大根須微微晃動,攪動著岩漿,發出有趣的情緒。


    見朋友感興趣,化神鰻魚便將之前從老螃蟹那裏得到的信息,重新轉放了一遍。


    這種伎倆對化神存在,不過是本能手段,隻是當中這幅畫麵被同樣泡在火山口中的根須感知到,大鰻魚分明感覺到,對方很驚訝。


    奇怪,他難道認識這畫麵中的家夥?


    禦獸總山,一株遮天蔽日的樹木將偌大的山峰全部覆蓋,方圓百裏的地界上,隻有這一株植物的身影,此處是禦獸門的禁地之一,雖然這裏靈氣濃鬱,但很難見到禦獸門弟子來此修行。


    此刻,這株巨大靈植微微震顫,而後禦獸掌門奉命前來。


    “你且看這副畫麵。”


    海底發生的那一幕,被重現在禦獸掌門麵前,看完之後,禦獸掌門有些驚駭:


    “這分明是李太宰的模樣,他不是死於天魔之劫下了嗎?”


    “當日我與齊雲天地峰首座的判斷可能有些失誤,原以為李太宰是不慎死於天魔之手,但現在看來,他的意誌還保留著,應該是用了什麽辦法,將我們都糊弄過了,李太宰死了但又沒死,他身軀修為所化的魔國還在九天之闕,有我們看著翻不出浪花,而他人間的道統,還需徹查。”


    “是,弟子明白,這就派人去李太宰的道統探查。”


    “另外,給外海那邊傳信,讓他們保持警惕,這李太宰既然轉化魔身,隻是憑借海獸的血肉,可滿足不了他,他既然能夠舍棄萬年的積累,顯然所求甚大,而目標大概率是同階的化神。”


    “那這個消息要通知大周書院與齊雲嗎?”


    “嗯,暫時不必,現在給他們說隻會打草驚蛇,先流一點血,說服起來才更有力度。”


    “是,弟子領命。”


    “還有,讓白山那邊的宗門,把天元陣法完善一番,支出找喀爾威明要,若是白山之主不願意,讓喀爾威明過去揍他一頓。”


    禦獸掌門不動聲色,知道這位老祖心中還是有點氣,他恭敬行禮,一切都應下來。


    許久之後,見老祖不再發布命令,這位禦獸門的總山掌門,便識趣的告辭離去。


    等禦獸掌門走後,這株植物身軀下的五根巨大主要根須,便微微顫栗,其中火紅色的那一條,前半部分紮根在虛空之中,像是在抽取著什麽,繼而源源不斷的往本體運輸靈力。


    其餘四根主根也是如此,分別從本界之中各個地方吸收靈氣,傳輸到本體,然後再由本體上的這些枝葉,向著整個禦獸總山擴散。


    “老獅子的事還沒有解決,外海又要掀起魔災,歸古歸儒內鬥嚴重,外海的事指望誰呢?如今有人要出去,有人要進來,真是不讓人省心啊。”


    一聲歎息響起,隨後便是許久的寂靜,諾大的地界上,隻有風吹過枝葉發出的莎莎聲,悅耳極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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