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多人的修士戰陣,坐著十幾艘從白山禦獸門中租借的獸船,一路上猶如遊山玩水一樣,跟著方清源前去楠籠山外的一家黑市中,說是興師問罪,更像是踏青。


    這裏許多人都清楚,這仗是打不起來的,他們這些人頂多充個門麵,真要動手,除了白山禦獸門會動手外,更多的遠東盟修士,估計要一哄而散了。


    銀寶帶著自己的妻妾,還在為清源宗掙靈石,這種事方清源也沒有特意把它喊過來,他和金寶搭乘另外一隻駝鰩,由白山禦獸門弟子帶著,往楠籠山飛。


    駝鰩之上,方清源細眯著眼睛,開始尋思這次需要達成的目的,把人搶迴來,要個說法也就差不多了,不過若是對方態度強硬,那真說不好要大鬧一通了,在白山口舌不勝拳頭,不像儒家那邊風氣,以辯論論高下。


    當上百人的行進隊伍,十幾隻獸船,來到楠籠山外的黑市時,方清源明顯看到裏頭的人在四處奔走。


    黑市這種存在,本就是生活在陰暗角落,屬於大周書院不認真對待,偷偷摸摸生存的組織,這種組織最見不得陽光,如今方清源這般,已經算是將這裏的黑市地點給挑明了。


    這黑市地點所在位置,也是遠東盟給與的消息,不然方清源也不會這麽輕易的就找了上來。


    當然,現在外人並不知道方清源此行的目的,他們隻見方清源帶人圍了上來,感覺是像挑事的,於是便從裏頭嘩啦啦的飛出一大群修士來。


    感知對方修士的整體修為,方清源麵色如常,心中卻是一驚,十幾個築基修士,對比自己這邊兩三個,多得不是一星半點。


    不過方清源並無畏懼之心,一來他占理,二來他一個修士,就能頂對方十個,他有這份自信。


    “這位道友請了,不知因為何事,來我地界,看這幅架勢道友是要興師問罪啊。”


    為首的黑市修士,築基後期修為,當他看到方清源這方擁有這麽多獸船,而且有些修士還身著禦獸門服飾後,語氣便變得不那麽生硬。


    方清源冷然,對著此人道:


    “我家弟子隻是出門送信,便被你們無故扣留,你們不知,我清源宗可是受分封三代的宗門嗎?還膽敢如此,今日要是不給我一個說法,我定要請大周書院,來對此評評道理。”


    聽到方清源所言,那築基修士臉色微變,他也是才知道薑婉琴有這種根腳,還沒想好怎麽處理,眼前人家宗門就找上門了。


    隻是就這麽交出去,那此處黑市的顏麵何在,做見不得人生意就要臉麵,沒了臉麵,這如何兜得住方方麵麵。


    於是此人便開始硬氣道: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那弟子欠了我們的靈石,無力償還,可不是要以身相抵,這種事說到那裏,也是我們占理。”


    方清源麵色一沉:


    “少說這些虛詞假意的東西來糊弄我,我就問伱一句話,到底放不放人,不然我踏平你這個黑市。”


    “哈哈,區區百十號練氣,兩三個築基,也敢說此大話,我們在此立足百年,也不是誰都能欺負的,真要動手,大可一試。”


    眼見三言兩語就把話題聊崩,一旁的肖央敘急的不得了,他肯定是不想見到雙方打起來的,到時候遠東盟的人一哄而散,那場麵多不好看。


    於是肖央敘趕緊上前插話:


    “兩位暫息怒火,這其中肯定有所誤會,我們坐下來慢慢談談如何,沒必要刀兵相見啊。”


    有了肖央敘打圓場,雙方劍拔弩張的氣氛便緩和下來,剛剛兩人表明兇狠,其實都不想真正動手,隻是屬於前期互撩狠話而已。


    最後,黑市的築基修士率先表示出誠意,提出用靈石把人帶迴去,但念在方清源這些人大老遠來一趟不容易的份上,便表示靈石就不用給了,大家交個朋友。


    等薑婉琴被帶出來後,方清源一行便從那裏來又迴到哪裏去,一場風波,就這麽虎頭蛇尾的結束了。


    真如剛才大家預料的一樣,此次行動,隻是郊遊踏青一般輕鬆。


    這是因為清源宗有大周書院和禦獸門雙重身份根底,若是換做旁人,你看此事有這麽容易嗎?


    路上,方清源看著身後,猶如做了錯事,一臉不安的薑婉琴,心中頗為無奈,她從元靈山出來,準備搭獸船迴清源宗,但是碰到一出欺淩弱小的仙人跳戲碼,就這麽栽了進去,身上靈石被騙光不說,被賣到黑市時,還以為對方是好人呢。


    對於薑婉琴,方清源沒有什麽好說的,她從出生後就一直待在元靈山上修行,從小接受的教育,也是當年方清源從齊雲請來的儒學老師,就養成了這種迂腐的爛好人性格,說到底,這也有自己幾分責任。


    自己不該放任她獨自出行的,下一次薑婉琴出門,肯定要放幾個弟子跟在身邊,他才放心。


    一路無話,等到了清源宗,方清源設宴謝過前來幫忙的遠東盟修士,和白山禦獸門同門,每人給了些好處,哄得眾人紛紛讚許方清源大氣。


    等眾人離去,方清源迴到靜室內,才有空訓斥薑婉琴,一陣責罵,讓其掩麵大哭,方清源罰她閉門思過一年後,便把此事做了收尾。


    拿著薑葵的親筆信,上方寫到她本來是想舍棄元靈山,把家族一分為三,一部分留在元靈山,一部分去齊雲老家,還有一部分投奔方清源。


    可狄元普一行人浩浩蕩蕩一來,這又讓她看到希望,她聽聞狄青放出的風聲後,便想再看看局勢,再做打算。


    信的末尾,薑葵談及自己已經晉升為築基四層,或許在有生之年能夠看到金丹境界的風景。


    她受著元靈山和元靈坊市的供養,自然不想來清源宗吃土,如今每年這兩處資產,都能給她帶來幾十上百枚上品靈石,薑葵舍不得走,也是正常。


    想起當年三人剛來元靈山的日子,一山老小都指望著坑礦出產的兩三顆上品靈石過日子,寒酸且快樂。


    但快樂和修行相比,那就算不得什麽,這種級別的財富,薑葵享受了幾十年,隻要南疆禦獸門不倒,她還會一直享受下去,不用為靈石奔波,這就是她的誌向了。


    看完來信,方清源默默把信燒掉,任其飛灰散落,自己給了薑葵又一次機會,但如同這飛灰一樣,最終也要散落,兩人當年的那些情分,如今已經十分淡薄了。


    狄青上位,薑葵肯定不願意來清源宗,所以就無需再去發問了,元靈山和元靈坊市,方清源這個一手打造的基業,二十多年過去,兩者早就沒了關係。


    也罷,薑師姐,你好自為之吧。


    靜室之中,方清源默默呆立一會,然後來到玉榻上,開始修行,離築基六層圓滿,還需七八年,到時自己也要成為築基後期。


    築基後期修為,才是白山一方小霸的標配,即使在遠東盟中,也能占據相當大的話語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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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個七年,清源宗必然過得比現在好,而且會越來越好,而元靈山的上限就在那裏,再怎麽發展,也躲不開南疆禦獸門的陰影。


    心中不知為何,方清源想起這些,他吐出一口濁氣,把心思澄清,開始認真修行起來。


    三年後,薑婉琴成功築基,覺醒水行本命,是一朵冰盞,具有療傷祛毒的神通。


    五年後,遠東盟正式成立,清源宗位於上八席之一,門中享有三票決議權,盟中的其他築基宗門,隻有一票。


    盟主是東明宗掌門,一個垂垂老矣的老頭子,即使是築基後期修為,也沒有二三十年好活,這也是眾方妥協後的結果。


    為了拉攏清源宗的票數,東明宗把九星坊的一處鋪子給了清源宗,價值不菲,自此,清源宗又多了一份收益。


    八年後,方清源築基六層圓滿,正準備著手突破築基後期關卡時,卻聽聞一個消息,讓他不禁失態,山都之主祁無霜身死,兇手據傳是禦獸門總山來得的玉鶴。


    如此一來,玉鶴被靈木盟和離火,連水三家合力扣住,讓其給出一個交代。


    南疆禦獸門離得最近,狄青隻好帶著人上前頂上,等待總山來人,再做定奪,而白山禦獸門本來隻是看戲,也被殃及池魚,開始被三家有意識的針對。


    門中弟子開始出現了死傷,樂川一查,隻能得到是白山劫修所為,為此他隻好收攏弟子,緊閉門戶,等待這件事的風波過去。


    但樹欲靜風不止,在白山禦獸門紮根白山十五年後,迎來了真正的考驗。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方清源被喚迴了白山禦獸門,樂川需要當年他打入靈木盟的暗間啟動。


    當年,在方清源才任庶務峰首座時,為了霍白要見霍虎的想法,他親自去器符城遊說祁無霜,可迴轉的路上,被靈木盟的人埋伏,幸好有霍白暗中保護,殺了對方一些人,還把一位築基修士,化成自己的暗間。


    這人就是柴淼,本想著讓柴淼為南疆禦獸門傳遞各種消息,來應對靈木盟,哪知人算不如天算,這邊才啟動,趙惡廉便上了位。


    本來雙方都不對付,這種好不容易發展的間諜,樂川可不會好心與趙惡廉分享,所以此人便被閑置下來,但如今這種情況,明顯三家五行盟對白山禦獸門不懷好意,那搞清楚靈木的真實想法,這就十分重要了。


    一晃二十多年過去,期間樂川也沒有聯係過柴淼,當年具體經手的人是方清源,所以這次就方清源出馬,樂川才能放心些。


    這種關鍵時刻,方清源自然責無旁貸,目前他擁有大部分世俗的基業,都是樂川幫忙弄到的,雙方的關係早已經是一榮俱榮,與損俱損了。


    來到白山禦獸門中,掌門靜室之內,隻有樂川一人,黑夜此時還在外海追查當年謀害趙良德的邪修下落,跟他一同前往的,還有狄元普派出的另外一位金丹修士,和他的伴獸。


    見到方清源,樂川神情有些疲憊,他問道:


    “當年那靈木盟修士,叫柴淼的,現在還可以聯係上嗎?”


    方清源點點頭,柴淼有把柄在他手上,殺害同門,還傳遞過幾次消息,靈木盟知道後,根本放不過他,柴淼隻有一條道走到黑了。


    “聯係此人,我要知道,靈木盟為何突然發動,安穩了十五年了,這個時候到底要搞什麽東西?”


    樂川下達了命令後,方清源也沒有在白山禦獸門久待,他帶著金寶,出門便變換了偽裝,一路朝著靈木盟的方向飛去。


    到了靈木盟地界,方清源發現這裏的宗門,比其他地方看起來都要富足些,凡人數量也多,對比白山其他勢力,靈木盟的領地中,更加類似於齊雲腹地。


    方清源去過連水城,但沒去過離火盟,可他當年也見識過魏家治理的水平,相比之下,魏家差得很遠,南疆禦獸門也比不上。


    不過這些方清源並不關注,他此行的目的,是搞清楚靈木盟的高層想法。


    讓人遞上一封書信給柴淼,信中隱晦的提及當年在死亡沼澤的舊事,若是柴淼見到,肯定會知道方清源來了。


    費幾顆靈石,讓他人替自己留守,方清源在一旁遠處暗暗觀察,柴淼要是叛變自己,帶人過來圍剿,他也能提早得知消息,那門狄青給予的禦獸心法,方清源已經修行了好幾年,蜂母的天賦神通,此時方清源足以借用七八成。


    不過這番方清源的布置,顯然是多餘的,柴淼根本沒想著重新靠攏靈木盟,看來他也知道,當年做下的事,被靈木盟知道後,他隻有死路一條。


    一處僻靜的地方,柴淼也變換形態,和方清源暗中接頭,兩人開門見山,長話短說。


    方清源直言道:


    “我要知道,玉鶴殺祁無霜的真正內情,還有靈木盟如此行事的動機,以及會不會對白山禦獸門出手。”


    三個問題,頓時把柴淼問住,他無奈說道:


    “目前我隻是一方執事,算不上靈木盟高層,這些消息我如何能夠得知,我隻是盡量打聽,成與不成我可不敢說。”


    方清源冷笑一聲:


    “你不行,那柴文齋也不行嗎?他作為柴藝心腹,又是叔侄,柴藝是靈木盟盟主,有什麽事會瞞著自家侄子,當年我們給你創造的機會,你不要說這麽多年來,你都沒把握住。”


    柴淼神態灰暗,當年他被和柴文齋關在一起,可沒少吃苦頭,這也就是方清源為他創造的機會。


    正是因為有了這番經曆,柴文齋這些年來,也把柴淼作為自家的心腹,方清源的目的不是柴淼,而是柴文齋。


    這個時候,柴淼就無話可說了,他撂下一句我自當盡力後,便快速離去。


    五日之後,柴淼把一封密信交給方清源,上方寫道:


    “白山上,柴屏成就元嬰,靈木現在已是雙元嬰。”


    交代的三件事,結果隻傳來這麽一句話,但方清源並沒有什麽不滿意的地方,這種機密之事,柴淼能夠弄到,當年辛苦布置下的一枚閑子,其收獲之大,遠超預期。


    於是方清源便快速迴到白山禦獸門,把這個消息告知給樂川,而樂川踱步幾下,當機立斷道:


    “把這個消息,賣到黑市,不要錢也行,我要讓整個白山在三日內,都知道這個消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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