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批家丁進來,端好菜,遠遠的望了眼這頭,接著又是急匆匆的離去。

    那幾個徒弟都知道他們師父的脾氣,這刻也是不敢上前打擾的,忙著的照樣忙著,空閑下來的時候也隻是遠遠的站著,仔細聽著。

    即便有些雲裏霧裏,這些事師父從未跟他們任何一人提及過,但,師父臉上身上所有愉悅或者悲傷,仇視,是那麽的鮮明。

    “大師兄,你跟在師父身邊的時間最長,師父說的什麽冰絕鶩?老哥哥?項姐姐是誰啊?”

    “不知道,師父從未提及過以前的事,就連師父他老人家的名號為冥藥,也是幾年前他醉酒的一次,不小心說漏了嘴,後來等他醒了我們幾個纏著他這才說了一些他的身世。”

    “噓,你們兩個別出聲,本來站著就遠著呢,在出聲就聽不見了,都仔細聽著。”

    兩人倒是很自覺的閉上嘴,三雙眼睛直勾勾的迴到了遠處嘀嘀咕咕的一胖一瘦身上,隻是…

    “哎,你們三個在那偷懶,趕緊過來上菜啊。”

    “噓。”三人一同朝發聲處做了個閉嘴的手勢,後者無辜的端著手中的菜,朝他們的視線看去。聳了聳肩,再次忙碌著。

    “所以師父的弟子全被冰絕鶩殺了?”鳳玨皺著眉,臉上再也不是喜怒無常,冷意和怒氣是顯而易見的。

    冥藥沉痛的點了點頭,銳利的雙目有些渾濁,剛繃緊的肥肉倏然鬆懈了下來,有股死沉低靡的氣息。

    “等老頭兒帶人趕到山顛的時候,老哥哥和項姐姐已經跳到了山崖,而老哥哥其他弟子也全都倒在血泊中,一切都已經太遲了…太遲了。”

    那是一種悔恨和惋惜,鳳玨自有這種體驗,她完全能明白冥藥這刻的心情,他也是自責的吧?

    “隻是那冰絕鶩想不到我師父和師娘會大難不死,到現在還活得好好的?”

    冥藥也跟著輕笑,“其實,老頭子也不相信你師父師娘會有事,你師娘自小生長在隱市,這山崖就跟自己的家一樣,當初你師娘雖然身重軟骨散,但是山崖上的一些特性她是最清楚不過的,自然能保住他們兩個性命。而你師父,雖然經脈被挑斷,但,老哥哥的武功修為早超越了人劍合一的階段,在這山崖上求得一寸生機也不是難事。”

    鳳玨也笑了,她師父確實是夠變態的,“不用說,那劇毒他一早就準備好了解藥的吧?”

    “哈哈,還是你了解你師父,

    他有個不好的習慣,就是哪裏有毒,哪裏就有解藥,當年他咬下那劇毒後,緊著著就咬了旁邊的解藥,隻是因為解藥來得慢了些,所以才會昏過去。”

    冥藥笑的時候,兩個小眼睛完全的陷在了肥肉裏,正好堵上了那兩個小凹陷。

    “自那以後,師父就不再收弟子了?”

    冥藥點頭,“他認為他的那些弟子都是因他而死的,他覺得對不起他們,而自冰絕鶩消失後,他說過,自己一人毫無牽掛,要是當真收了徒弟,便是要花心力和關愛的,他不想有一天自己也會害了他們。”

    鳳玨有些哀傷,“看來師父被傷得不輕啊,從裏到外,從身到心。”

    冥藥本有些憂鬱,聽著這詞到是覺得新鮮,“老頭兒總算是知道老哥哥為何要收你為徒了。”

    鳳玨挑眉,兩人這麽一坐下談天說地眼看就過了快兩個時辰了,斜眼看向窗外,這太陽都打道下山,準備養息,橘黃色的陽光照著窗外的小院子,就像是在上麵撲上了一層金沙,神秘又溫暖。

    淡淡的收迴目光,長桌上的菜送得差不多了,那幾個徒弟也全都站在一起,眼神卻直勾勾的往他們的方向揪。鳳玨輕笑一聲,也覺得有些口渴。

    “冥藥,師父師娘一直都很想你。”

    冥藥微怔,後又笑了開來,歎息一聲,“老頭子知道,老哥哥和項姐姐唯一的一個弱點就是太過重情。”

    隻是,這些年來,偶爾夢著他也會想起他們罷了。

    鳳玨這點是讚同的,師父師娘一向心軟,“既然你都知道,為什麽不迴去看看他們兩老人家?幽穀是按著師娘的娘家所建的,相信您也會喜歡的。”

    冥藥一愣,又有些無奈,“老頭兒如今這副摸樣,就是在老哥哥麵前,那也隻是路人罷了,又何必迴去給他們在添堵呢?”

    “你認為師父師娘會嫌棄你是個大胖子?還是個老胖子?”不屑的瞄了他一眼,鳳玨語帶嘲諷。

    冥藥搖頭,“這道不是老頭兒所擔心的,這些年來老頭人化名躲在黑狼山,也是想要躲避一些糾紛擺了。”

    “黑狼山?”鳳玨愣了下,頓時恍然大悟,“原來你是跑到黑狼山了啊?這就難怪了,師父師娘就是在找上你個十幾年,估計也隻是徒勞了。”

    這黑狼山是什麽地方?是什麽人都能進去的嗎?不說其地勢險惡就是這黑狼山上的人,一個個都是行蹤詭異,被世人稱之為喪命山,這山

    有條不成文的規矩,便是許進不許出。

    當初她知道這黑狼山的時候,還曾挑眉跟手下幾人開玩笑,這黑狼山居然比她鳳玨還霸道,居然敢用這句話?

    “這黑狼山我到沒什麽興趣,但,對於你這一身肥肉我卻是有些意外的?你到底是跟誰結怨了?能將你‘養’出這麽一身膘肉?”這她也問了兩次了,想來他也是因為這個,才躲到黑狼山的吧?

    隻是她真心的好奇,到底是誰能將他變出這一身肥肉來?這古代她可不相信有這技術,有那化學藥物,但,在現代,讓一個瘦子在一夜之間變出一個胖子來,那就是小菜一碟的事。

    冥藥偏頭,視線落到窗戶外,愣愣的望著空中某一點,目光右集中到渙散,在有渙散到集中。如此重複了幾次,就在鳳玨快要失去耐心的時候,對方總算是說話了。

    “其實,真正說起來,老頭兒就連對方的真正麵容也未曾見到過。”

    “呃?”這是什麽答案?

    冥藥苦笑,“當年老頭兒被人暗算,送到了一個小黑屋裏,在那整整呆了半年之久,都是沒有行動隻有意識的,隻能感到周遭有的吵雜聲,身體也是被人翻來覆去的折騰…”

    鳳玨詫異的看向冥藥,頭腦裏有什麽鬧哄哄的,像是有什麽已經得到了證實而卻又無法相信。

    “待老頭兒醒來,是在樹林間,當初第一眼看到這身肉時,老頭兒還整整被嚇暈了好幾次,直到慢慢習慣,走出那片樹林。”

    他沒說,每次他能醒來都是被樹林裏的野獸也驚醒的,也還好當時雖然身體走樣了,但,武功還在,要對付普通一些不大兇殘的野獸,還是能做到的。隻是,從那片樹林裏走出來,也花費了他好幾個月頭。

    即便是過去了幾十年,那段過往對於冥藥來說都是不堪的,自然不願在想起,隻是,如今這情形卻是不同了,這小丫頭的出現,就如同在他混沌的人生裏,乍然出現了一粟陽光,那他有了希望。

    “這麽說,你也不知道這找上你的人到底是誰?”

    哢嚓。

    桌上的那個翠色茶杯直接應聲捏碎,冥藥臉色陰沉,盯著碎了一桌子的茶杯墨子,磨著後牙。

    “他就是化成灰老頭兒也不會記錯的。”

    鳳玨挑眉,“你不是沒見過對方?”況且人家都化成灰了,你還記得個妹啊。

    “當時我雖然身不能動,但,腦中意識還是有的,那

    幾人說話的聲音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冥藥深深的皺起了眉頭,臉頰兩旁的肥肉一同往鼻子兩端擠去,看著就是個肉丸子。

    鳳玨心思動了動,右手食指曲起往小桌麵上叩了叩,戲嘻道,“嘿,別激動,小心一激動把鼻子都給激動沒了。”

    冥藥狠狠瞪了她一眼,這都跟她說正事呢,哪來的嬉皮笑臉。

    鳳玨嘻嘻一笑,玩著桌上翠色碎片,頭往一旁歪了歪,“唔,讓我想想,他們到底是誰?”看著老胖子不服氣的臉,心中覺得好笑,可也直接沉到了穀底。“冰絕鶩的人?”

    冥藥眯著眼睛看向鳳玨,眼裏閃著精光,“小丫頭如何猜出來的?”

    鳳玨兩眼外翻,這師父的趣事就那麽一筆帶過了,說得最多的也就是這冰絕鶩了,這都猜不出的話?她就是個蠢蛋。

    “沒錯,就是冰絕鶩。”說道冰絕鶩這個名字,冥藥眼中殺氣大盛,痕跡斑斑的老人手背上青筋直跳。這可不是一點點忍耐就能將那股殺氣給壓下的。

    鳳玨一點也沒覺得意外,這幾人之間到底有什麽深仇大恨她本沒有絲毫的興趣,但,此事關係到她師父師娘,那麽就另當別論了。

    “你和冰絕鶩之間有什麽恩怨,這我不想知道,你想要將你這一身的肉割了,恢複到以前的骨肉如柴那也不是沒可能?”

    冥藥帶著殺氣的目光瞬間變了,驚得差點從凳子上一蹦三尺高,“小丫頭,你真的能幫我…”

    鳳玨皺著眉直接揮斷他的話,“先別急,我既然這麽說了,那就一定會有辦法。”說著眼中銳利一轉,緊緊的盯著冥藥,“我想知道,我師父和冰絕鶩之間的所有恩怨,包括你們之間的。”

    “好好好。”冥藥卻是沒聽到鳳玨的條件似的,知道終於有希望解除自己的心結,高興得直見牙不見眼,且那還是滿口的黃牙。也沒了長輩的沉穩,抓過鳳玨的右手腕,胖胖的腦袋如小雞啄米般直點著頭,“老頭兒就知道小丫頭終不負老頭兒的期望。”

    鳳玨不著痕跡的收迴手,“行了,先說說吧,到底是怎麽迴事?”

    語氣變了,氣氛又似乎再次變得沉重起來,都活了這麽大的歲數了,冥藥隨即迴過神來,再次坐迴到凳子上,盯著桌上的碎了的茶杯,眼神雖還是渙散著但已沒有了先前的空洞,音色也不再是蒼老的,聽著淡淡的竟還有股輕鬆。

    “哎,說到底,也隻是因為這一個‘情’字…”

    鳳玨錯愕,鬧了老半天,就為了這麽一個情字?這冰絕鶩腦袋秀逗了吧?

    隻不過越是聽到後方,她也卻輕鬆不起來,甚至隱隱還有股擔憂徘徊在心尖,盈盈盤旋著揮不去。

    “小師弟,看著師父說得也渴了,趕緊給師父和王妃送些清水過去。”這頭十幾個站在一團的人中為首的那人頭也不偏的吩咐道。

    站在他旁邊的那個小助手扁嘴,“為什麽又是我?”師父在談話的時候,他最討厭有人過去打擾了,現在拿水過去,他才不幹呢。

    “因為師父最疼的就是你,少廢話,速度點滾過去。”

    小助手委屈的看著大師兄,在看看身後的幾個師兄,“師父生氣的時候,是不認賬的。”更不說認人了。

    “放心,師父就算生氣了也不會吃了你的,說不定還會誇你懂事,去吧,你三師兄將清水準備好了,這事你不能吃虧的。”

    那小助手看著師父臉色陰沉的在哪嘀嘀咕咕,在看看桌麵上他最愛的那翠色茶杯沫子,還是後怕的往後退了一小步,猛搖頭,“不要,大師兄,你這是將小師弟往火坑裏推啊。”

    “沒事,就算師父將你丟進火坑裏,這不是還有我們師兄弟幾個嗎?一定會將你從火坑裏救出來的,趕緊的過去,趁著送清水的空擋,聽聽師父這嘀咕的是什麽?這師父的聲音越來越小了,聽著總是斷斷續續的,這冰絕鶩到底是如何算計師父的,師兄幾個定要弄清楚…”

    小助手苦逼著臉仰頭,“大師兄,你這是派我去打探軍情呢?”

    那位大師兄臉色不變,眼神都沒留給他一個,“不然用你過去吃飯的?”

    小助手臉色一變再變,還是旁邊的三師兄將手中的兩碗清水往他懷裏一塞,“還愣著幹什麽?快去啊?這都開說完了,我們這還什麽都沒聽明白呢。”

    小助手啾啾這群沒師兄愛的幾個,在看看師父和王妃兩人,一人一個臉色,這才將心一橫,一手一碗清水,掛上討好的笑容,一副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的氣勢,走了。

    “你師娘替他擋了一劍,這就被冰絕鶩給惦記上了,非要還你師娘一個人情,你師娘當時對冰絕鶩這個人感覺也並不討厭,所以當時他跟在你師娘身邊你師娘也沒說什麽,我們三人這麽相處了大半個月,一切都相安無事,直到你師父的出現,這才打破了那平靜的氣氛…”

    鳳玨兩眼一閉在仰天長歎,真是狗血啊,她沒想到這種無

    聊的劇碼也會出現在師父師娘身上,隻是,在冥藥突然的停頓下,她總覺得,這戲碼估計可不止狗血這麽簡單。

    照理說,這冰絕鶩既然對她師娘暗中生情愫,但,為何到了後來,卻要讓手下的人當眾毀了師娘的清白?

    “師父,王爺,看著兩位嗓子也幹了,先來喝點清水解解渴吧?”

    小助手笑臉款款的走來,隻是端著清水的手腕卻是一抖一抖的,碗中的清水這麽抖了幾米遠,早就撒了隻有半碗之多了。

    鳳玨轉頭看了他一眼,在看看他手中的兩塊碗,“你們這窮得就連白開水都省了?直接用冷水的?”

    那小助手臉色一僵,青了白白了青,瞪著手中的兩塊碗,心中那個悲憤的啊。

    這可不是他願意拿過來孝敬他師父老人家還是你王妃大人的。

    冥藥臉色本就不怎麽好,看到這小助手也隻覺心情更加煩躁了些,忍著沒衝他發火,揮了揮胖手說道,“下去吧,少拿出來丟你師父的臉。”

    小助手麵色委屈的揪著他家師父,“師父,這可是我親自端來給師父喝的,我這不是也擔心師父嗓子疼嗎?”

    “師父沒事,你下去吧,讓你師兄們都給為師安分點。”冥藥麵色不耐煩,這眼看太陽就要下山了,這時辰也晚了,想來王爺也快來跟他老頭兒要人了,下次若想要見王妃又豈是那麽容易的事?

    小助手垂眼,低聲迴了一句哦,就轉身打哪來迴哪去了,那小小的背影看著多委屈啊,鳳玨輕笑。

    “他是你兒子吧?”

    冥藥臉色一僵,震驚的看向鳳玨,手頓感無措,眼神更是閃了又閃,就是不敢看向那個小助手。

    鳳玨哀歎一聲,也不在乎他否認,直接將冥藥的思維給拉了迴來,繼續上麵的話題,“後來呢?我師父和冰絕鶩之間發生了何時?”

    冥藥搖了搖頭,暗中看了眼那個小助手的背影,眼神卻不自覺的柔和下來,等將視線落迴鳳玨身上,這才接著緩緩道,“你師父就是個強盜,當然你師娘和你師父也可謂是不打不相識,當時,你師父因為無故搶了無鹽鏢局所保的一趟鏢,被無鹽鏢局的人一路追殺,正巧在客棧裏大打出手,這本不關你師娘的事,但,奈何你師父這人啊,年輕的時候不僅好玩,這性子更是輕浮了些,在打鬥的過程中還不忘調戲你師娘,結果就你師娘就和你師父給杠上了,這一杠就連帶這冰絕鶩也給牽扯了進去…”

    鳳玨

    腦補著當時在某個客棧裏,師父被幾個穿著鏢局衣服的男人手握長劍的追殺,在桌子上,凳子上跳來跳去,在想著手還時不時的往師娘的下顎摸去,師娘一個迴旋踢,一掌直接將師父給震了出去…

    噗嗤。

    以師父師娘的個性,這事那是絕對做得出來的。

    “還真是師父能幹的事呢。”

    可不是嗎?冥藥響起當時的情景,老哥哥被項姐姐一掌大飛,直接踩在腳底下,哀聲唿痛還不忘朝項姐姐嬉皮笑臉的情景,他可是坐在一旁的桌子上看戲,直接垂著桌麵毫不客氣的大笑…

    “王妃,時候不早了,王爺讓屬下來接王妃迴西苑。”如雲立在廚房大門外,低聲恭敬的說道。

    那小助手本委屈的端著兩碗水往迴走,看到站在門口的人後,再次撇了撇嘴角,他們這座小廟都拱了王妃半天時辰了,眾人這肚子早就開始在唱曲了,實在是供不起她那尊大佛,還好來接她的人不負眾望的來了。

    冥藥的話頓住,肥肥的臉轉向廚房門口方向,神色閃了閃。鳳玨轉頭看向廚房門口,在看看眼前的老胖子,想了想,還是起身往廚房外走去。

    “我先迴去了。”其他事以後有機會再說。

    “那小丫頭我這事?”冥藥趕緊跟著站起來,隻是他這一身的肥肉,動作看著實在是笨拙了些,更何況他這還是上了年紀。

    “放心,等事情準備得差不多了,我自會讓人去接你。”鳳玨手舉到右肩膀位置,伸出食指和中指並攏,朝他揮了揮。

    如雲看著王妃出來,淺笑著上前,“王妃,王爺讓屬下問王妃是先迴西苑歇息,還是先去偏廳用膳?”

    鳳玨想也沒想的迴答,“迴西苑。”

    冥藥來到廚房門口目送小丫頭離開,心中突然湧上一股惆悵,他也不知將這小丫頭卷進這場風雲裏,是對還是錯,但,隻怕是他想要後悔,也已經來不及了…

    “師父,徒兒們也想要知道,到底是什麽人害得師父這一身都得躲在黑狼山的。”

    冥藥楞了下,感到身子一股疲憊感,突然有種人老了就要服老的錯覺感,歎息一聲轉身看著圍在身後的十幾個徒弟,又是一聲感慨。

    “師父果然是老了…”

    “是,王妃。”另一頭,如雲點頭在前方帶路。鳳玨看了他一眼,嘴巴張了張,欲言又止。想了好一會後還是歪頭問了句,“你們王爺呢?”

    如雲微微停頓了下腳步,恰好在鳳玨走了兩步後,緊跟在王妃的身後一側,這才恢複了原來的腳步。

    “迴王妃,王爺在花苑。”

    花苑?“什麽地方?”鳳玨風輕雲淡的臉微微側頭看向如雲,眼裏有著疑惑。

    如雲輕笑恭敬的解釋著,“這花苑是在王府後院,竹林前方的一個小屋裏。裏麵都是各色花之珍品,全數都是王爺親手種植的,如無特殊事情,每日固定的時辰王爺都會去花苑呆上一段時辰。”

    “花之珍品?”鳳玨目光一亮,懷疑的問道,“你們王爺還是個愛花之人?”

    “是的,王妃。”如雲深邃的墨眸裏閃著異樣的亮光,看著王妃身上的那大紅嫁衣,狀似不經意的接著說道,“王爺不僅是個愛花之人,隻要王妃有心,王爺身上不為人知的一麵可謂是舉不勝舉。”

    “哦?是嗎?”鳳玨剛剛浮上的那點興味再次淹了下去,對於身後不緊不慢的腳步聲挑了挑眉,漫不經心道,“如果本王妃的聽力沒出問題的話,那麽你就是今日那個司儀?”

    司儀?如雲疑惑的看了眼王妃,“是的,王妃。”

    “你叫什麽?”

    “王妃可叫屬下為如雲。”

    “如雲?行雲流水。”鳳玨輕笑了下,“你的名字到是取得恰當,隻是這七彩行雲,相比你來說,要散漫得多。”

    “王妃過獎了,這名字隻是代表一種尊稱,並沒有特別的意思。”兩人走在迴西苑的路上,如雲從善如流的迴答著。

    “嗯,也對。”看了眼周圍陌生又熟悉的環境,鳳玨卻突然來了興致,“對了,你帶我去花苑吧。”

    如雲詫異的看了眼王妃,但仍是帶著王妃走到不遠處的小拱門前往左拐,十字開路,又是另一條小道,隻是從這開始的小道,兩旁都種滿了各色盆栽。

    “王妃,請走這邊。”

    鳳玨看了看這些花,品種很多,有她叫得出名的,也有叫不出名字的,看著眼花繚亂。

    “除了如雲外,是不是還有如風如雷什麽的?”

    如雲本跟在王妃的身後,突然聽她來了這麽一句,豁的愣住,直到王妃往前走了兩三步遠後這才反應過來追了上去。

    “王妃還真是料事如神,不過這如雷到是沒有,如風卻是有一個。”

    鳳玨嗤笑,“我就隨便猜猜的,想著你們王爺到底是有多懶,這名字都是

    跟著大自然走的。”什麽風雨雷電,雲霞陽月等等。

    不過她壓根就沒想她自個,也是懶人一枚,跟東宮皓月也是半斤八兩,誰也別說誰,這取名都是按著簡單來的。

    如雲抹汗,這都能猜?

    “你們去東宮皓月的暗衛?除了你外,還有幾個吧?”至少她就知道有三個了。

    “迴王妃,保護王爺是屬下等人的首要任務。”

    “行了,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都省了吧,東宮皓月會需要你們保護?直接說,他有幾個暗衛就行了。”鳳玨深深嗅了嗅,一股花香聞風襲來,參和著各種花香,香濃不一,可當這些香味全數融合在一起後,卻又異常的好聞。

    無論是前世還是這世,因為身份特殊的原因,她身上向來沒有異味,跟香水什麽的那絕對是絕緣的,但她卻是個愛花之人。

    就如生長在淤泥裏的蓮花一樣,隻可遠觀不可褻玩焉。

    如雲再次滴汗,抬手虛擦了臉龐一把,“這,王妃,雖然您說的都是事實,王爺確實不需要我們幾個保護,但好歹說,雙手難敵四拳,這明裏暗裏盯著王爺不懷好意的人,多不勝數,王爺隻要一個分心,便會鬧得個屍骨全無的下場。”

    “嗯,你跟在你們王爺身邊多久了?”

    如雲一愣,不想王妃會轉移話題,但還是老實的迴答,“十餘年。”

    鳳玨惋惜的嘖嘖兩聲,“原來東宮皓月身邊都是一群蠢蛋啊,這就難怪了。”

    如雲再次被噎住,“王妃,您這是何意?”

    看到一顆大黃色花瓣的花,鳳玨停下往前走的腳步,往那朵花走去,這花的花瓣看著怎麽那麽像向日葵?“難道不是嗎?你跟在東宮皓月身邊都十多年了,竟然會擔心東宮皓月最後會死無全屍?你不是蠢是什麽?這東宮皓月從五歲開始裝傻,居然能瞞過所有人,你還懷疑你家王爺的能力。你說,你是不是蠢得可以?”

    咦,不是向日葵,向日葵的花瓣是尖尖的,這個遠看像是尖尖的,可近看,整個花瓣卻是隻有一瓣,是圓的。

    如雲這會被噎得就像是被一根不大不小的魚骨頭給卡在咽喉一樣,吞不能吞下,吐又吐不出來,還時不時的給你掐幾下,那叫一個痛苦的啊。

    在黑狼裏,要數聰慧,他跟豐元年也是不相伯仲的,就連王爺也不曾說過他是蠢蛋。今日被王妃這麽赤果果的當麵罵道,這臉還是青一陣紅一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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