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姨語氣轉換過快,難得的鳳玨也有些被虎住了,但她也知她娘說得不無道理,她自己是什麽人姑且不論,如今不僅牽扯到了二王府,皇室,還有前朝,甚至就連周邊四國都俯視耽耽,蠢蠢欲動。

    她要真此刻將張初一卷入這場風雲中,也確實是不太厚道了些…

    “知道了,娘。”

    聽到她的保證,紅姨這才鬆了口氣,將選好的鳳釵插到她頭部偏左側一方,“你張叔叔是看著你長大的,這些年來更是當你如自己孩子一般對待,人最大的幸福無非就是遠離那些是是非非,勾心鬥角,平平淡淡的過著一生;過了今夜,玨兒便不再是普通人家了,以後行事作風需要更加嚴謹,娘親不是讓你疏遠你張叔叔一家,隻是,如不是到了萬不得已的地步,玨兒還是不要去打擾你張叔叔一家…”

    “娘,我知道了,我不會給張叔叔和小西帶來困惱的。”鳳玨難得的一本正經迴道,她娘擔心的,她又何嚐不擔心?誰是真心待她,她又豈會看不透?

    紅姨的話被打斷也不惱,隻是歎息一聲,略有感歎,“玨兒你向來懂事,這般聰慧的性格也不知是隨了誰,要說你娘親我嘛?如若有你一般聰慧,如今也不至於落到如絲田地…”

    “娘,你何不認為我這是天生的了?”鳳玨笑眯眯的同時,眼裏也閃著寒意,誰年輕的時候誰能沒做過幾件白癡瘋狂的事?她娘也不過是眼被強光給閃了下,識錯了人罷了。至於如今的錯誤,這些於她來說都不要緊,最重要的是,鳳家再也不可能傷害到她娘,這便行了。感覺到頭皮承載的重量越來越重,鳳玨皺了皺眉,伸手摸上頭頂的鳳釵,“這東西,可不可以不戴?”

    然還沒待她拿下來就被一隻透著冷氣的手掌截住了,將拔出一半的鳳釵給重新推了進去,“不行,今天晚上開始就得戴好。”

    “從現在開始就得戴著?”鳳玨吃驚的神態不言於表,隨後像是想到了些甚麽,隨即哀嚎一聲,不會還要戴到明天晚上吧?這都什麽破規矩啊?

    “當然。這都是老一輩傳下來的規矩,這閨女出嫁的頭一天啊,這些都得準備好,等晚上用過膳後,點上龍鳳喜蠟,掛上喜綢,在行夜禮,便可直接接入夫家了…”

    紅姨笑著解釋,自己寶貝女兒什麽品性,她又豈會不明白呢?

    平日裏都是喜好黑,白兩色的衣裙,這要她一日裏都穿著大紅喜服那都是遭罪的活,如今頭頂還得戴著幾斤重的鳳冠,那可是比直接要了她的命

    還慘不忍睹的事。

    “這是哪個龜孫子立的規矩?”鳳玨黑著臉晃頭晃腦的,就是不安分的坐在那讓紅姨給她弄頭飾,這要真讓她扛著幾斤重的東西,她還不得直接哭天搶地?

    尼瑪,她要知道這破規矩是那個人立下的,她非得將人抓來,用兩麻袋裝好石頭,讓他抗上十天半個月不可…

    這不是變相的折磨人的嗎?

    咚。

    一個棗栗落到某女的頭頂,紅姨恨鐵不成鋼的瞅著銅鏡裏的傾國顏,“不許沒規矩,好好的一個女兒家,怎麽能出口便是龜孫子?”

    鳳玨頭偏向一旁,一張臉皺成了苦瓜,“娘,我後悔了。”

    紅姨壓根就不搭理她,愣是將那些金釵給插到了發髻最中央,“後悔?”

    “我不嫁了。”她是真的後悔了,要知道這嫁人的功夫這般吃力不討好,打死她都不會選那個傻王爺給嫁了。本還想借用他的‘名氣’來方便自己,可沒想到,這婚還沒結成了,她就先被正焉了。

    說道這傻王爺,也就不免讓她想到當日在怡紅樓裏辛字號房客看到的情景,這東宮史闌,東宮籬清,還有那個女人倒是看得仔細,隻是那日那傻王爺的聲音聽得清楚,這麵貌倒是忽略了,不,也不能說是忽略了,隻能說,這傻子太傻了,被人那般耍弄隻知道伏在床沿哭泣,也不知道動一動。

    哎,在心中很無語的搖了搖頭,這東宮史闌心計倒是用得及深,用這傻子來掩飾自己,這也不為是個上上策…

    “胡鬧。”紅姨嚴詞厲色,覺得今晚自己這心髒啊,總是一驚一乍的,被嚇得沒能好好晃過一口氣來,這好端端的又給她說不嫁了?這可是抗旨的,欺君,豈是容她兒戲的?

    鳳玨抖了抖嘴角,被紅姨嚇得趕緊出聲安慰,“娘,娘,別激動,別激動。”

    你的病那可是激動不得的啊。

    紅姨睨著她,“你還知道讓為娘別激動?啊?這能不激動?那可是抗旨的,是要…”

    “停…”鳳玨這會可謂是真要對她哭了,她被這般折騰個沒完,這就讓她說了兩句,發發牢騷不是?你至於這麽大反應嗎?

    “娘,我錯了,我不該亂說,我沒有不嫁,咋嫁,那是肯定的,必須得嫁的。你放心吧?別激動哈。”

    紅姨深吸一口氣,緩和著自己高亢的情緒,沒好氣的揪著她,“還好你明天就嫁了,否則,遲早有一天,你娘會被你給活活氣

    死。”

    “哎呀。”鳳玨驚得從小凳子上一蹦三尺高,抓過紅姨的手臂,就開始胡扯,“這哪能啊?娘,玨兒又聽話又乖巧,哪能活活氣死娘?娘可是要長命百歲的。”

    紅姨噗嗤一聲也裝不出那可惡的摸樣了,拍著她的手,“你啊,要是能不淘氣些,不要說長命百歲,就是這千歲娘也不嫌多。”

    “嗬嗬。”鳳玨裝傻,她娘口中的淘氣可不是小孩子家家的淘氣,隻是小打小鬧的惡搞,她娘雖沒過問過她的事,但,知女莫若母,即便她是個未來人,但,身上的血液到底還是從她身上流下來的,又相處了這十幾年,對她的事又豈會一無所知?

    “娘,我答應你,我會好好保護自己的。你就放心吧。”

    “放心?你讓娘怎麽放心?你天天晚上都溜出去直到天亮才迴家,夜裏不是去深山便是去那胡鬧之地,如今你就要嫁人了,你讓娘怎麽放心?”

    紅姨看著她那副不知悔改的摸樣,就來氣,隻恨不得揪著她的耳朵好好教育一番,隻是可惜,現在她的耳墜帶著耳環,實在是沒地方讓她揪。

    鳳玨忍著在心底罵娘,對於,她娘知道她大晚上的跑去深山這件事,她無話可說,畢竟她娘的藥材一向都是她采的,可對於,她大晚上的會去那所謂的胡鬧之地,她便十分費解。

    “娘,你是怎麽知道我去…胡鬧之地的?”

    “怎麽不知道?”紅姨有些怒氣的揮開那雙討好的手,戳了戳她的頭皮,“你沒迴去過胡鬧之地,身上衣服上便會粘上滿上的胭脂,還有一股汗臭味,你以為你娘真的是不因世事之人?對這些都不懂?”

    要問這世間胭脂味最濃的地方在哪?那還用說,定是這煙花之地了。裏麵的姑娘最喜愛的便是這胭脂水粉,不要說在那呆上一晚上了,隻怕就是呆上那麽一兩個時辰,迴來後,身上的衣物也休想是清香的。

    而這所謂的汗臭味?她雖沒到過賭坊?但,用頭發想也能知道,這男人聚眾最多的地方,也是非它莫屬了的。那上賭坊裏的人,三扣九流,什麽人都有,幾十幾百個男人窩在一間暗房裏,震耳欲聾的,能好到哪裏去?

    她不過問玨兒的事,隻是因為隻曉這孩子懂事,不會去惹麻煩,這才不提及,否則,在她第一次發現那讓人無法容忍的胭脂味和汗臭味時,便已主動向她問個明白了…

    鳳玨震驚的對上紅姨的視線,她是真的沒想到她娘會從這上麵發現的,她每次易容成惜月

    公子無論是去怡紅樓還是去賭坊,迴來後她都是先換好衣服在處理好後,在順道去看她娘睡得是否安穩的。什麽時候她娘能發現她滿身的胭脂味和臭汗味啊?

    更何況,她要說這汗臭味嘛,她理虧,這確實是,有時在賭坊就像是做蒸疚似的,大汗淋漓,這她無從辯解;可這怡紅樓不一樣啊?她一般都是在三樓實驗室裏待頂多有時會去甲字號房間泡泡茶,找找樂子,不至於會滿身胭脂味的吧?怡紅樓的姐妹向來不會用太濃的胭脂的…

    “那個,娘?你是什麽時候發現的…呃,就是我身上有胭脂和汗臭味的?”她實在是不想提到這幾個字,不僅臉上變扭,心理也很不舒服。

    紅姨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拉開鳳玨的雙手,迴頭往大床方向走去,看著床麵上的紅蓋頭,抓過一角,走到鳳玨身旁,似有若無的說道,“你娘雖然身體不行了,可這眼睛沒瞎,鼻子沒壞,在你十二歲那年生辰我便知道了,隻怪當時娘的身體不好,沒跟到徹底。”

    鳳玨身子一僵,經她這麽一提醒,她才恍然想起在三年前所發生的事,那是‘天人和’正式成立的第二年,都說初生牛犢不怕虎,說的就是他們這一群人,‘天人和’剛成立沒多久,豔情,花沐雲便帶著幾名首席左右手,接下了一個又一個重大又及其危險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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