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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黑如墨,華飛站在廳門之外,靜靜的等著嚴顏的到來。那滿帶著芬芳的清涼夜風,拂得他的衣衫“獵獵”作響,這樣的夜晚顯然是不熱的。


    然而華飛卻覺得自己的身體,在那心髒的急速跳動中異常的燥熱,乃至於令得他都有些口幹舌燥起來。


    羅大大在他的名著中,說嚴顏最終投降了劉備。然而看過許多書本的華飛,並不願意去相信這就是事實。


    華飛還記得偉大的詩人們,蘇軾、蘇轍、文天祥等人都對嚴顏做足了評價。猶其是那一句:“嚴子何獨賢,談笑傲砧幾。”更是令得華飛難以忘懷。


    華飛更願意相信那個,張飛在義釋了嚴顏之後,嚴顏並沒有投降,相反的卻在得知成都城破之後,自己做了斷頭將軍的說法。


    “斷頭將軍——嚴顏”乃是忠義的代表人物,唐太宗李世民更是因心感其忠義之氣,而把他的出生地巴郡臨江縣,賜名為忠州。


    試問,這樣的一個忠烈之人,他又怎麽可能會投降呢?


    華飛深吸了一口芬芳的涼氣,平複著自己激動的心情。他望著漆黑的夜空,喃喃的低語:“忠烈的‘斷頭將軍’,你死得實在是太不值、太可惜了!你的悲劇不應該再次重演!”


    在這輕不可聞的低語聲中,他手中的那串微涼的佛珠,也開始急速的轉動起來,淡淡檀香為之在夜風中輕漫。


    當華飛正自思考著要如何來,避免悲劇的重現時,那麵如刀削斧劈的嚴顏,已隨著警衛來到了議事廳前。


    “嚴將軍!”華飛連忙抱拳相迎著,高聲道,“幸會幸會!快裏麵先請!”


    嚴顏不知他深夜召見,所為何事?見得他以禮相待,乃抱拳迴禮道:“敗軍之將,何敢相勞府君相迎,顏愧不敢當!敢問府君深夜相召,所為何事?”


    “果然,他降的乃是他的舊主劉璋!”華飛聽得他口稱自己為“府君!”心中暗自的嘀咕著,卻伸手相讓著道,“不急不急,嚴將軍可先進廳來,且喝杯香茶再說不遲。”


    嚴顏深看了他一眼,卻不知他究竟想要做些什麽?遂又還了一禮,高聲謙讓著道:“府君先請!”


    華飛微微一笑,知道他客氣,遂也不再禮讓的當先跨步而入。嚴顏狐疑的看了一眼他的背影,隨即亦舉步相隨而入。


    華飛在豔紅搖曳的火光中,相請著嚴顏入座後,又舉杯相邀著他,張嘴品了一口馥鬱芬芳的香茶。


    當茶盞放下時,華飛的心中已有了定計。他覺得像嚴顏這種寧願死也不願意降的忠烈之人,除了用忠義二字來說動他之外,是別無旁物可動其心的。


    因此他在放下茶盞之後,開口便對嚴顏道:“素聞嚴將軍是個忠義兩全的人,卻不知您對於這個‘忠’字有什麽看法?”


    按華飛的本意,乃是因為嚴顏忠烈,自思他對忠義之說,會比較容易接受一些,因此他便想借著這個“忠”字,來打開彼此的話題。


    殊不料嚴顏一聽得這話,卻奮然起身、勃然變色的握拳喝道:“府君此言何意,莫非今夜相召,卻是特意要來侮辱嚴某的不成?”


    “大膽!”華飛身後的何曼見得嚴顏作勢,竟然怒叱華飛。乃拔步暴吼,“賊子焉敢對我主無禮?”厲叱聲揚、鐵棍起、“嗚”的帶起一道淩厲勁風,便向著怒目直視華飛的嚴顏擊去。


    “住手!”華飛驚得自座上直蹦起來伸手揚聲大喝,何曼聞聲而止,其棍止於嚴顏頭頂三寸之處,勁風壓得嚴顏的頭發淩亂。


    華飛氣急敗壞,乃戟指何曼大罵:“何曼!你不得我的命令,怎麽竟敢胡亂動手?你小子要是膽敢再給我這樣子瞎搞,那我就罰你天天去給戰馬喂草!”


    “呃……”何曼聞聲瞪一雙牛眼,登時懵逼!他自思,“老子現在可是主公的貼身護衛,多少人都眼紅得不得了呢,這要是讓罰去戰馬喂草,那不得笑破了大家肚皮。”


    當下連忙收棍挺身的,並著雙腿對華飛大聲道:“主公!俺錯了,以後沒您的命令俺再也不敢瞎搞,求您千萬別讓俺去馬喂草。”


    “哼!”華飛怒瞪了他一眼,卻轉身對麵不改聲的嚴顏抱拳賠禮道。


    “嚴將軍!我這麾下和我都魯莽了,還請您大人大量不要見怪!我對您的忠誠之心,隻有滿腔的欽佩,決沒有一絲一毫的取笑之意,這一點還望您能夠相信。”


    嚴顏看了那兀自對他怒目而視的醜漢一眼,自思:“此人雖然魯莽而兇惡,卻是因我言語中衝撞了其主而起,倒也不失為一條忠義的漢子。”


    又見得華飛執意甚誠,且自思,舊主之命全在人家一言而決之中。乃對華飛擺手道:“罷了!卻不知府君深夜召嚴某來,究竟所為何事?”


    華飛暗想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乃轉著佛珠急速思考,良久之後才開聲言道:“嚴將軍!方才我之所問,您可還沒有迴答我。”


    “哼!”嚴顏自鼻子中出了一道急氣,凝神看了華飛一會兒,才一梗脖子大聲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又何需多言?”


    “好!”華飛“啪啪”的拍著手掌稱讚,卻又問道,“剛才嚴將軍說的話我理解為,之所以要忠君之事,是因為食君之祿,不知可對?”


    嚴顏一聽,沒有啥兩樣,遂不以為意的點了點頭。


    華飛唇角上揚的微微一笑,卻對嚴顏問道:“敢問嚴將軍認為,這食君之祿中的‘祿’,它又是從哪裏來的呢?”


    “那自然是來自於稅收。”嚴顏聞聲迴應,卻又大聲的補了一句,“終不能是平空而來就是!”他的聲音大了一些,卻惹得那持棍的何曼,再次的對他怒目而視。


    “嗯……”華飛點了點頭,負手踱步的對嚴顏道,“來自稅收,也就是說來自於民眾的身上,這點您不否認吧?”


    嚴顏看了他一眼,自思:“這不是廢話嗎,這不來自於民眾們,難道還是來自於你和我之中不成?”


    想著他又自思,“都說這華飛智計過人,看來是名不副實也!”遂閉口懶得去理會華飛。


    華飛卻也不以為意,又自慢慢的踱著步子,緩聲道:“那麽既然君給你食的祿,是來自於民眾,我是不是也可以理解為,你所忠誠的對像應該是民眾才對呢?”


    “嘶……”嚴顏聽了這話張嘴就倒抽了一口涼氣,一時卻是不知道該如何迴答。


    華飛卻乘熱打鐵的繼續大聲道:“那麽,自認忠義為先的您,卻為何為本未倒置的隻是去忠誠於身為‘君’的劉璋,卻不忠誠於為了您的這份‘祿’,而汗滴禾下土的民眾呢?”


    “這個嘛……”嚴顏一時呐呐難答,他敢打賭自己活了大半輩子了,可是就從來沒有聽說過這樣的言論。


    華飛自顧自的踱著步子,繼續自言自語的道:“像您這樣不計算後果,不去想清楚根本之所在,不想一想得失與利弊,沒有自己想法的‘忠’,我覺得好像隻能稱之為愚忠啊!”


    “愚忠?”嚴顏隻覺得自己的頭腦為之發蒙,心中堅持的觀念,再次受到了劇烈的撞擊。他不由自主的張嘴,便隨著華飛重複了一句。


    “對啊!”華飛對他“啪!”的一拍雙掌,又一攤掌對他急聲說道。


    “難道說您覺得該效忠對像的您不去效忠,卻對著不該效忠對像的拚命去效忠,最終還造成了不好的後果。這樣子的行為,難道不該算是一種愚蠢的忠誠行為嗎?”


    本就覺得腦袋發蒙得“嗡嗡”作響的嚴顏,再被他這麽一通似繞口令,又不似繞口令的話一轟炸之下,直接張大了嘴,兩眼發直的愣在了原地。


    “忠!愚忠!該效忠,不該效忠……”此時在嚴顏的腦海之中,華飛的話語就如那連綿不絕的驚雷在炸響。


    “忠誠!”是他為之堅持一生的信念。然而,他找不出理由來反駁華飛的話,華飛說得並沒有錯,他拿的是民眾的俸祿,用的是也民眾之所產,卻不忠於民,隻忠於主!


    “蒼天呐!難道說我嚴顏為之奉行了一生的信念,竟然全都是錯的嗎?”這一刻,在嚴顏那緊閉的眼內。


    仿佛閃過的,是那在山野的梯田上,在那炎炎烈日下,流著汗水辛勤勞作的民眾們;是那在長江邊赤著身、背著纖,拱著腰、聲嘶力竭的喊著號子前進的纖夫們……


    嚴顏握緊了雙拳、半仰著頭顱、良久無語。緊閉的雙唇,微抖的身軀,令人難以知道他的心中,在一刻,究竟是喜、是悲、是痛苦還是懊惱……


    然而站在他對麵的華飛,卻分明見得在他那張刀削斧劈般的臉上,有兩滴清淚自那緊閉的雙目中滾落,在豔紅的火光中“啪啪”的摔碎在那冰涼的土地上。


    “他竟然……哭了?”這個寧願自斷其頭,也不願意投降之人的眼淚,突然令得華飛覺得自己,非常的殘忍!


    卻又暗恨自己沒能及時的接住,那自‘斷頭將軍’的眼中,流出的兩滴眼淚。


    可惜他沒有別的辦法,來讓這個悲劇不再重演。隻能是殘忍的去擊潰,這個寧死不降之人的信念,才有辦法讓他不至於自斷其頭,或是就此無聞一生。


    想著,華飛靠近了嚴顏,伸手輕捂著他不住顫抖的背部,盡量讓自己的語調柔和一些的勸道:“嚴將軍!先聖有言,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你待要如何?”嚴顏突然睜目握拳的怒喝,旋即戟指華飛厲聲狂罵,“你個龜兒子,不就是想要老子向你效忠嗎?你莫給老子說得比唱的還好聽!”


    何曼大吃一驚,急忙舉棍便待怒叫而上,卻又擔心沒有華飛的命令,會因為瞎搞而被罰去喂草。


    一時倒是高舉著個大棍,生生的愣在了原地,隻瞪大了一雙牛眼,“唿唿”的氣喘不已。


    卻見得華飛於豔紅火光中,挺胸負手的對嚴顏大聲道:“不錯!我正是要你向我效忠!”


    “哈哈哈……”嚴顏仰頭在清涼的夜風中,放聲大笑。那沙啞的笑聲,在這寂靜的夜晚聽起來是如此的淒涼而又不甘!


    突然,嚴顏止住了笑聲,卻切齒嗔目的對著華飛厲聲道。


    “生我嚴顏者父母,養我嚴顏者西川!我嚴顏吃的是這川中民眾所種之糧,喝的是這西蜀大地所流之水。老子卻憑什麽,要來向你這個侵我州郡的不義之人效忠?”(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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