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已經開學。

    大師撐著傘,兩人並肩步入學校。

    香樟樹在雨絲芬揚之中,顯得翠綠動人。

    來迴過往的學生們,不斷迴頭探視梅爾。

    她疑惑著與別人對視,卻隻遭遇到閃縮的眼光。

    自己成名人了?怎麽迴事?

    “不對勁,我住院的這半個月,肯定發生了什麽事?而且與我有關。”她停下腳步,看著大師。

    “我們先去部裏報到,順便了解一下情況好嗎?還有,我們重新要求搬迴你以前住過的研究生大樓,不要再住那所老房子了,我聽你說過,畢竟,死過人的房子住起來總會令人心生壓力。”

    “我聽你的。搬迴大樓住也好,免得別人胡亂猜測,那些人看我的異常眼光,會不會就是因為我敢住在那座房子裏?反正我不會再做惡夢,夜間也不會有異常的行為了,況且,我打算經常迴家陪媽媽一起住,所以,還是搬迴大樓比較方便一些。”

    “聽話就是好孩子。”大師舉手摸了一下她的假發,順便緩解緊張的氣氛。

    學校研究生部辦公室。

    一位戴著眼鏡的中年男人看到梅爾,微笑著向她點頭。

    梅爾上前:“秦主任好,我病好了,我是來報到銷假的。”

    “梅爾,你住院期間,部裏發生了一件事,為了你能安心養病,畢竟你做的是腦部的手術,所以沒有及時通知到你本人。”

    “秦主任,請問發生了什麽事?”

    “元宵節那天,也就是2月9日,你的導師陳斯格教授涉嫌強奸,被警方帶走,一直到現在都還在拘留所裏,學校已經指派律師介入,他本人也請了律師介入案件。前兩天得到確切消息,警方已將案卷移交檢查機關,公訴人將會以強 罪對他提起刑事訴訟,短期內陳教授返校無望,學校決定為你們幾位研究生更換導師。”

    “我考慮一下自己的意願,也盡量聽從學校的安排。”她覺得有些意外,又覺得一切不甚意外。這一切,與康印有關嗎?與那個小盒子裏的保險箱鑰匙有關嗎?

    此刻,她很想打一通電話給康印,整個住院期間,為了不被外界打擾,手機一直關閉著,除了那天用手機打給學校請病假。

    “陳教授的事,與三年前那個自殺的女孩有關嗎?”她問。

    “據說……一切猜測在還沒判決之前,還是少議論為好。”秦主任欲言又止。

    “秦主任,還有一件事,我想搬迴研究生大樓住。”

    “這個沒問題,那房子,確實不大好住人了。”

    兩人離開研究生部,走向梅爾住的那座小房子。

    香樟路,比平時熱鬧了一些,過往的學生仍舊好奇地盯著她看。

    她內心已是坦然,不再做其它理會。

    大師側頭看她,什麽換導師、什麽強 、什麽自殺,他隻聽她說過她住的房子傳言鬧鬼,其它一切根本毫不知情。

    梅爾打開房門。

    “大師,你一定想問發生了什麽事吧?你先幫我把屋裏所有的物品收拾打包,打完電話,我會告訴你一切。”

    說著,她從包包裏取出了手機,撥通了康印的電話。

    電話傳來焦急的聲音:“梅爾,你等我,有重要的事情未解決。”

    未及細問,康印就掛斷了電話。

    屋外是細密的雨絲,她沉默著收拾屋裏的東西,他幫著她打包,心裏寫滿問號。

    十五分鍾後,康印趕到!全身濕透,頭發零亂,一副很焦急的樣子。

    “急著找我,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她問。

    康印看到梅爾身後站著一個男人。

    “這位是?”

    “我是她男朋友!”大師替她答。一個帥哥冒著風雨趕來見她,沒有危機感才怪。

    梅爾在家裏告別了母親,擰了一個旅行包,直奔學校。

    她記掛著梳妝台前的香石竹,花,是她用血來養的,無可替代,無論身在何處,都想將它帶在身邊。

    順便帶上幾本書,用以打發住院期間空閑無聊的時日。

    衣物、書本終於整理完畢。

    她左手拉著旅行箱,右手抱著香石竹,站在門外,迴頭環視屋子,輕輕歎了一口氣,感覺真像要去遠行,有淡淡的離愁。

    那麽,自己將要奔赴的,會是一場生死之旅嗎?

    關門。

    走上香樟路,午後的陽光,熱烈溫暖,伴著春風,安撫著行人。使人細胞蘇醒,大腦清新。

    這種感覺,讓她想起了尚未看完的《源於期待》,西蒙娜·薇依的書,它就總有令人醒腦的作用。

    有一刻的猶豫,最終,她還是掉轉了腳步。

    重新拿出鑰匙開門。

    在臥室的書櫃裏翻找,就是不見《源於期待》一書。

    梅爾皺著眉頭,閉眼冥想。

    突然,她急切地走向屋外,直接走到臥室的窗下,站在那棵桂花樹旁。

    立春晴,一春都晴。

    書本仍舊好好的躺在桂花樹下,隻是,蒙了塵土。當天,隨手一扔,直到現在才想起它來,正如:你見,或者不見我,我就在那裏,不悲不喜。

    你梅爾有些難過,人與人之間,物與人之間,亙古不變的關係,即是接受與遺棄。

    她彎腰俯身。

    書本上,沾了一根繩線頭,已經分辨不出它原來的顏色,

    灰灰的線,另一端,深埋在地下。

    她輕輕將書拾起,細心地擦拭封麵的塵土。

    而後,看著那根灰灰的線頭,用手一拉,會否樹下埋藏了什麽秘密?這是她的第一直覺。下一刻,她想起了江阿姨的話,曾經,另一個女孩,她在深夜砍樹。

    梅爾從屋裏拿了一把鐵鍬,慢慢沿著繩線的牽引往下挖,又或許,隻是一要普通的繩線,她突然有些懷疑自己神經質的行為。

    來不及自我嘲笑。

    一個不鏽鋼小盒子橫空而出。

    沒有任何裝飾,翻蓋式,手掌大小,四四方方,盒子身上綁著一根小繩線。

    梅爾有些興奮。

    她將它拿起來,猶豫著,最終還是翻開了它的蓋子。

    裏麵放著一封折疊的信封,封麵上,纖秀的字:光大銀行的保險櫃!

    那是,那是,在這座房子中自殺的女孩的字跡……

    心跳在加速。

    曾經,江阿姨看錯了,她不是在砍樹,她是在埋物!

    梅爾不知所措,是否應該打開信封?此時,她的內心多了一分驚恐

    光大銀行的保險櫃?什麽意思?這八個字代表了什麽?

    最終,她拿起手機,撥打康印的電話,請他快速趕來。

    走迴屋子,把盒子擦拭幹淨之後,放在玻璃茶幾上,靜靜地注視著,裏麵,究竟藏了一個女孩的怎樣的“前生”,同住這座房子,是怎樣一種緣分啊!偏偏由自己來發現了這個盒子?梅爾想起了“尖叫的木乃伊”,女孩的“前生”的秘密將會由誰之手解開?

    康印終於趕到,隱約之中,有種焦急,他知道,她叫自己前來,隻能有一件事,就是“線索”。

    “你要出遠門嗎?”當他看到門口放著旅行箱,還有,那瓶浸在血水中的香石竹。

    “是!康印你過來看。”梅爾神色凝重。

    他盯著玻璃幾上的不鏽鋼盒子:“這是什麽?”

    “剛才,我無意中在桂花樹下挖到的,這盒子,是你女朋友生前所埋,我認得字跡。”

    康印覺得自己停止了唿吸!雙腳僵在了原地。

    梅爾拿起盒子,輕輕走到他身邊,遞給他:“別緊張,或許隻是普通的遺物。”

    他抖著雙手,接過盒子,繼而打開。

    光大銀行的保險櫃?

    他取出信封,搬開膠封,小心翼翼地,將開口扯寬,以期看清裏麵裝著什麽。

    裏麵什麽也沒有,除了一把鑰匙……

    兩人不約而同地驚視彼此。

    明白了!

    這是一把光大銀行保險櫃的鑰匙。

    她會放什麽重要的東西在保險櫃?

    “我得去,我現在就去。”康印慌亂地說著。

    “我不能陪你一起去,我現在要出一趟遠門,或許要過一段時間才能迴來。”

    “不用你陪我,有這把鑰匙並不代表可以順利地將保險櫃打開,還必須辦理一係列相關手續,今天怕是來不及了。”

    “那,彼此保重吧,我把它交還給你,算是,我與她之間的緣分,有始有終,希望你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她能了卻所有想要了卻的心願。”

    “謝謝你,梅爾。還有,請你保重身體,你看起來很虛弱。”

    “這瓶花?為什麽要用血來養。”他在走出房門的那一刻,迴過頭問,此時的語氣不見了初次相見的窺探,而是,關懷之情。

    “那是因為它很重要,再過三天,再過三天……。”看著陽光下嬌美紅豔的香石竹,嘴角有了幸福的笑容:“我跟你一起走吧,我也要出門。”梅爾結束話題,懷抱香石竹,單手拉著旅行箱。

    關門。

    兩人一前一後,踏上了香樟路。

    各懷沉重,分道揚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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